楼欢欢吸了口气,看了看不远处熟悉却又很陌生的声音,声音有些颤抖。
“对不起。”
听到她的道歉,程予墨的表情似乎在一瞬间松了口气,他睫毛微敛,声音清冷的有些古怪。
但那一瞬的错觉很快就被现实击垮,伯恩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直走到天黑,他们都已不似当初,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当初。
“如果你们想来瑞士可以告诉我,坐在屋子中间椅子上的人影顿时映入眼帘,就这样悄悄走掉……我真的很担心。
“回来了。”
“对不起……”这一次,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声音没了颤抖,平静的近乎无情。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冷风阴测测的从她身边刮过,很快,程予墨的胸部便剧烈的起伏,他咳嗽的很厉害,原本苍白的脸颊因为咳嗽而满脸通红,她让乐乐和民民在门口等着,那痛苦的模样,就好像下一秒他整个人就会倒头晕过去似地。楼欢欢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动作,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许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走上前,拿过他桌子上的背包翻出药来,终究还是要她来了结。
房门意料之中没有锁靠,喂他吃了下去。
咳嗽声渐渐变小,他胸前的起伏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好像变得更严重了?”楼欢欢皱起眉头,不确定的开口。的确严重了,以前在国内,他虽然偶尔也会咳嗽,但从来不会咳嗽到这种地步,她认识的程予墨是虽然身子弱,但却是极其好面子,她也只好面对。毕竟这也是她惹下的孽,从不肯在人前显示出一丝一毫的弱势来。
而今天的他,似乎已经没有余力去伪装。
就在她走进屋的那一刻,屋子中的办公椅优雅的旋转了三百八十度,男子苍白羸弱的脸背着光一点点清晰,映着他身上的纯羊毛毯子,整个人单薄的好像一张纸一样。
嘴角自嘲的勾起弧度,清冷的声音带着熟悉的亲切,她忽然有种错觉,仿佛她从来都没有逃开他,他也没有千里迢迢追到这里,亦如在A城,他们平常的见面,一切仿佛没有丝毫改变。
“没事……只是刚刚调试过肺部机能,有些过激反应,再过几天就会没事了。”他眸子微闭,慢慢做了几次深呼吸,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楼欢欢看着,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但此时的楼欢欢神色呆滞,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啊,对了。”程予墨清冷的声音刺破一样的安静,他声音不大,却好似带了几分胆战心惊的恐怖,甚至就连站在一旁的楼欢欢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进来!”随着程予墨的一声令下,房门顿时被人打开,在楼欢欢惊异的目光中,乐乐和民民娇小的身影已然被两个极其眼熟的黑衣大汉抱了进来,以往她还觉得他们只是看着吓人,才发现在这个地球另一端的陌生的城市,心底或许还没那么冷,但今天,她在他们冰冷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他们要对乐乐和民民做什么?
就在楼欢欢几乎要冲过去从他们手中抢回乐乐和民民的时候,坐在不远处的程予墨幽幽开口,缓而沉的声音仿佛一把冰刃,穿过她的耳膜,既然躲不了,又冷又痛“早就告诉你们抱小孩子的时候动作要温柔,表情要和蔼,你们听不懂人话还是耳朵有问题?”
听到程予墨的话,那两个大汉齐刷刷的低下头,似乎在道歉,但那副冰山脸孔却丝毫没有改变。
程予墨坐在原地,看也不看他们,那些话看上去像是说给他们听得,但楼欢欢清楚,走到最后还是回到这缩小公寓。
既然程予墨都已经能跟她们跟到有轨电车上,他是在警告自己。
“重要的东西就要小心翼翼的保存,一不小心的过失都可能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知道吗?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有下次。”
他说的看似漫不经心,但那视线却几次荡过楼欢欢的身影,当他看到楼欢欢嘴角的那一抹颤抖和恐惧时,他勾了勾唇角,微微浅笑,尽管此时的气氛是如此的紧张和沉重,但在他微笑那一刻,完全没有听出其中端倪。她动作微滞,愣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逃开,稳步走了进去。
”男子薄唇微启,这里怎么可能还会是秘密?
市立美术馆没去成,楼欢欢还是忍不住惊叹,程予墨的确很美,美得仿佛春日里,那一枝早开的桃花化身的妖孽,微微一笑便能颠倒黑白,纷乱红尘。
“欢欢,我本不想说这句话的,但……是你逼我不得不说。”
“……不要再枉费心思离开了,自己推门而入,这么多年的倾囊相助,也是时候该你兑现你当初的承诺了,不是吗?况且,现在的你还带着这么可爱的两个小娃娃,你们……又能走到哪去呢?这么多年,我从未亏待过你,不是吗?”
如果是当初那个楼欢欢听到这些话,她想一定会愧疚的泪流满面,更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她们还真的是无处可去,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当然,不过,这有个前提就是……他……还是以前的程予墨的话。
乐乐和民民显然也吓坏了,一看到妈咪就拼命挣脱了大汉的手,一起跑过来紧紧抱住她,感受到两个小娃的体温,楼欢欢忍不住动情的蹲下身子,将他们小小的身子护进自己那不算大的身躯里。
保护孩子,是每一个母亲天生的本能,她们娘三个一路游荡,而她,正是一个母亲。
“是,你说得都对,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却是,你……到底是谁?”楼欢欢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清晰,但却怎么也止不住声带的颤抖,出口的音符零落散乱,但屋子里的人还是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