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军训动员的时候,所有的新生就脖子感觉冷飕飕的。瘦高个子的校长冯宪非常嚣张、拉风地在台上手舞足蹈的说:“我们学校要冲击一流名校,大家必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大学第一步从军训开始。为了让大家的第一步坚实有力,我特意请了首都卫戎第一陆战队来对大家进行最严格的训练……”
用胖子王罗的话说,现在走进操场不只是看到绿军装的教官腿肚子发抖,看到校长冯宪耍酷耍的一塌糊涂的标语,更是腿肚子发抖。标语上用鲜红的字写在白色条幅上,上书:练死了评烈士,逃跑打死无人瞧。
据说有两个人不信邪,硬是仗着家里背景不参加军训,结果一个被校长冯宪亲自开除,另一个被家长打成半残废,每天让下人抬着担架送到操场上。
牧野身体在应付这种层面上训练很轻松,但牧野知道自己的身体是短板,需要通过各种途径加以强化,因此牧野参加训练的积极性很高,甚至是渴望参加训练。同样出身工人家庭的张思虎勉力也能跟上。至于来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张叶天只能靠毅力挣扎了。胖子王罗不用说了,每天在被打死还是被训死之间进行艰难的选择。
这一天上午,天公不作美,早上的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四人起床后,看到雨丝淋漓的景象,各自表情精彩。牧野是无所谓,一支军队的严格是从艰苦的环境中磨练出来的。越是艰苦,对人的意志磨练越有好处。张思虎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本来训练就很累了,现在还要加上落汤鸡的滋味。张叶天和胖子王罗则高兴的欢天喜地,他们两个,一手抓着鞋刷,一手拿着脸盆,敲的呯邦作响,一边敲一边大声嚣张的呼喊:“下雨了,哈哈,不用训练了。哈哈,下雨了,不用训练了。”
果不其然,胖子王罗的奸计部分得售。本来就在犹豫参加还是不参加训练的同学,在听到王罗震天响的口号后,还以为是正式通知,纷纷爬回床去,扯过被子蒙头再睡,反正就算是罚,也已经有一个顶缸的了,哦,不,两个!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之下,楼道里很快传来欢快的鼾声。
不过,还是有近一半比较胆怯的同学冒雨赶到训练场。其中就包括牧野和张思虎,张思虎是胆小,他生怕不好的军训记录会影响到他这学期的奖学金,而牧野则是自我要求训练。除非正式通知,就是天上下刀子,牧野也会顶着一块案板去训练场的。
到了训练场,牧野注意到,被女生奉为第一帅男的萧追风一次训练也没有落下。就是今天下雨天,他如同往常一样,第一个到操场,别人还没来,他已经绕着四百米的跑道跑了十圈热身了。虽然出生豪门,这个萧追风也不是一个纨绔子弟啊。
在柯美亚的训斥下,他的保镖是全部撤走了,不过始终充当仆人角色的老者却留下了。牧野目测过,这老者一个人就抵上至少30个撤走的那种保镖。此时,在雨丝之下,打湿的军装紧贴在萧追风健硕的身体上,引来一片又一片女生的注目礼。
上午就在雨中军姿中渡过。牧野闭目如标枪般站立,暗运《太虚经》。气息依旧是按照以前的路线运转,但是这些天无论牧野如何努力,再也没有唤醒新的脑细胞。似乎唤醒脑细胞和气息的量有很大关系,就像是养花一样,水没交够,花就不发芽。这一点,牧野除了抓紧每一点时间加强修炼外,别无他法。
中午的时候,牧野在胖子王罗杀猪般叫屈中吃完饭。原因是,上午军事训练,就数辅导员柯美亚的班级到课率最低。柯美亚一打听,原来是胖子王罗和张叶天这两个家伙在兴风作怪。所有上午没有出操的人,都在墙根下被辣椒辅导员一顿猛训,胖子王罗是重点训斥对象。于是,胖子很委屈,当时出去打鼓叫唤的还有张叶天,为什么只训我一个人呢?!
下午所有新生乖乖的顶风冒雨参加训练。一众新生撅着嘴,嘟囔着脸,磨磨蹭蹭刚列好队,就听到一个三级士官,恼火的奋力大声喊:“上午参加训练的人出列!”
众人不解其意,但是没有人问,这时候,谁问问题而不是做出相应口令的动作,一定是脑袋锈惰了。这帮学生军训练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命令要第一时间服从的意识早已经深入骨髓。胖子王罗鬼头鬼脑的和牧野一起出列。他的想法很单纯,冒雨参加训练的都是好样的,军人不就是好这口吗?下面的时间就该是教官对上午缺课的人进行惩罚了。
就在胖子王罗鬼头鬼脑的对依旧傻乎乎老实站立未动的眼镜张叶天眨眼睛的时候,听到教官一声大喝:“听好。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蹲下。”
出列的人不解,但依然齐齐蹲下,后撤一步的时候,划拉出一大片漂亮的水花,但蹲下后结局就不美妙了,总感觉自己的屁股距离地上的水涡很近很近,感觉到屁股上丝丝窜着凉气。教官和蔼可亲的转身,对上午没参加训练的方阵说:“你们去主席台那边避雨去吧。”此言一出,大家均大惑不解,但还是欢天喜地的跑到主席台下方躲雨。能躲在主席台下,一边吹牛聊天,一边看一帮兄弟在雨中受苦受难,啊哈,幸福感油然而生啊。
教官下完命令,转身,咬牙切齿地对蹲下的一大片说:“你们这帮人渣,上午谁骂我来着?自己赶紧的,站出来,不然,所有人一直蹲着,直到有人站出来为止。”
蹲下的动作要领是,后撤一步,蹲下后屁股坐在后撤的脚后跟上,两手平放在膝盖,上体保持正直,两眼目视正前方。换言之,上半身的重量全部集中在一个脚尖上,没有人能够坚持几分钟的。这个队列动作,与其说是规范动作,不如说是惩罚工具。
一人有病,所有人吃药,是部队的传统。一人犯错,集体受罚,更是被管理学家反复引用的优秀案例。不过,这里不是部队。蹲下的也不是战士。这分明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枉纵一个的极端法西斯思想,更何况,上午参加训练的受罚,不参加训练的反而不受罚,这是绝对不公平的。
就在教官说完原因之后,牧野和萧追风腾的一下站起来。萧追风一扯一领口,大呼:“不管上午有没有人骂,你现在是找骂。如你所愿,我现在就要骂。”萧追风的话说到所有人的心坎上去了。正义感从来都是大学生的专利,愤青是每个人年轻的标志。不管是谁,蹲下的人还是上午未参加训练此时躲雨的人,都齐齐爆发一声好。
这一声好,让教官感觉特别没面子。甚怒之下教官决定要好好枪打出头鸟,挽回自己在同学和自己战友面前的面子。教官阴沉着脸,走到萧追风面前,一句话也不说,闪电般伸出满是老茧子的铁手,一把抓住萧追风的领子,准备将萧追风拖出来,在队列前面示众一番,告诉这些奶孩子,教官的权威是不可触犯的。
牧野瞄了一眼对峙的两人,知道萧追风深藏不露,这名教官八成要倒霉了。没看到,一旁的老者打着伞站着,如同山巅不老青松,一动不动嘛。
教官尝试将萧追风抓出来,连续使了几次力气,萧追风纹丝未动。此时萧追风两脚如铜浇铁铸在地面,像大树深扎根在地下。牧野两眼一凝,这分明是不动金刚的高明功夫,是属于仙家俗世功法之一。
萧追风冷笑着对教官说:“别给脸不要脸。现在,滚。”教官在萧追风犹如实质的目光下,心中打了一个冷颤。首都卫戎第一陆战队下岂有孬种?如果这时候退却,以后还怎么混?教官按下忐忑的心,深提一口气,准备使用自己成名绝技——过肩大背摔,这次定要将面前这个可恶的小子弄得灰头土脸不可。
萧追风并没有像教官想象的那样,狠狠地从他肩头摔过去。萧追风依旧如同一个柱子,扎实地立在那里。反而,教官几次三番如同一个负重的老汉,屈偻着腰,看的大家哈哈大笑。
突然,萧追风大喝一声:“嗬!”双手抓住教官的腰。一捏之下,教官浑身发软,然后萧追风两只胳膊大力将教官高高举起,原地将教官在空中旋转。转了十几圈后,教官早已经七荤八素了,萧追风一声大喝这才将教官远远地抛出去。
不好!这一扔,教官不去半条命,也要残废。牧野展开身法准备接下教官。就在牧野冲出队列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侧面闪出,一把接过教官,轻轻将教官放在地上。
突然蹦出来的人拥有极其夸张的强健体魄,不算英俊的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目光锐利深邃,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如此狠毒!”来人先是对身处援手的牧野笑了笑,然后正色对萧追风说。
“我做事,不用你理会。”萧追风豪放不羁的扬起头,问道:“你是谁?”
“我是赵汉阳。首都卫戎第一陆战队教官。”来人报名后然后笑道:“你是萧追风?”
听到来人的名头后,老者犹如幽灵飘到萧追风身侧。萧追风没有丝毫惧怕,反而跨进一步,撕开军装,大声说:“不错,我是萧追风,你待怎样?”
“不怎么样,教训你而已。”言罢,赵汉阳进步冲来。
“来的好。王叔靠边。此战不许插手。”说罢,萧追风狠狠地冲上去。两个人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狠狠地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