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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多谋善喻的母亲

母爱是动物的天性。就人类而言,母爱是深不可测、广无边际的。其所涵盖的是时时事事,大到生死,小到休戚。所以,旧时有歌云:慈母心像三春晖,只有温暖只有爱。笔者出于对慈母的深爱和崇敬,已经编撰了古代多位贤德母亲。她们对儿女的爱,异彩纷呈,各领巅峰,本文主人公是春秋末年楚国大夫(国之高官,仅次于卿)江乙的母亲。生卒年月无考,但她绝对是一位睿智机敏、能言善辩的母亲。她也和其他母亲一样,非常珍爱自己的儿子,幼年给他良好的教育,成年关心他的事业。当儿子做了国之重臣后,她更操心他的为政能力和为人品德。

我国的春秋时代,周天子之下,小国林立,而楚国是其中的佼佼者。之所以誉它佼佼,一是它受封于周天子较早,大约在公元前1010年周成王时,熊绎受封为楚国之君;二是楚国地广人多;三是楚国文化水平高气魄大,之所以造就了中国第一个伟大诗人屈原,与楚之优势不无关系。

江乙为楚国郢地(都城)大夫时,正是楚共王当政。有一天,王宫被盗,丢失了珍贵的物品。共王很生气,便责成令尹(类同后来的宰相)迅速破案,抓获盗贼。令尹素与江乙不睦,再加上他破案无术,便想嫁祸江乙,对共王进谗说:“江乙是郢地大夫,对王宫的安危负有直接责任。如今王宫的珍贵物品被盗,臣下不敢妄说他与盗贼私通,但至少他应承担为政不力、管理不严,致盗匪丛生、王宫失窃的责任,共王应当罢免他的官职。”共王觉得令尹说的有道理,便真的把江乙撤职了。

江乙面带愠色回到乡间家中,母亲见了很奇怪。平日儿子回家见了她总是笑吟吟地问安,可这天虽也向母亲行了见面之礼,可为什么显得心事重重呢。知子莫若母,尤尤其像江母这样聪明睿智的人,是甚么事都瞒不过她的。

晚上,母亲对儿子说:“你今天回到家来,一脸的不高兴,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吗?”江乙便把王宫被盗,令尹唆使共王归咎于他,罢免他的官职之事禀告了母亲。江母听了,稍作思考后,笑对儿子说:“你做不做郢地大夫不重要,但被罢黜免职之事,被不知情的百姓知道了,还以为是你为官不正、为人失德呢。这口碑名声是比官职还重要的。但你不要因此忧愁,母亲有办法挽回你的声誉。”

第二天,江母穿戴整齐,仪态端庄地独自去了宫廷。当时的国君还不比较接近百姓,宫禁也不森严。再加之,楚共王是春秋五霸之一楚庄王的儿子,尚有不少庄王的优良遗风,所以,江母很顺利地见到了共王。跪拜之后,她对共王说:“昨天我家被盗贼偷走了八寻(一寻为八尺长)布帛,请共王惩办行窃之人。”

共王问:“你知道盗贼是谁吗?”

江母答:“民妇知道,这行窃之人便是当朝令尹。”

共王听后哈哈大笑说:“你这老妇人不是糊涂了吧,偷你家布帛的人,怎么可能是令尹呢。如果真的是他做了这等下贱之事,我绝不会因为他官高位重而宽宥放纵;但若是你信口开河、故意诬陷,我也要惩办你的。”

江母听完共王的话,依旧神态自若且很认真地说:“我的布帛不是令尹亲自去偷的,是他纵使真正的盗贼干的。民俗有云;擒贼先擒王,令尹是贼王,共王应当首先惩办他。”

共王更奇怪了,难道这当朝令尹竟是贼王,那就更不可思议了。心想,这老太太是在故弄玄虚,居心不良,是在想方设法捉弄本王。于是沉下脸说:“你不要再胡说下去了,令尹是本王从众多大臣中,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人,他日理万机,管理军国大事,他哪能是贼王呢。”

江母见共王生气了,依然平静地说:“共王的先父庄王,是使我们楚国称雄于世的霸主,当时的令尹孙叔敖辅助庄王把国家治理得富庶强大,社会秩序井然,真的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国泰民安,盗贼自息。可现在,楚国在令尹的治理下,却是世风日下,盗贼四起,民昼不得安、夜不得眠,这难道仅仅是盗贼的罪过吗?这是令尹之错,共王应当罢免她的官职。”

共王觉得这老太太有些蛮横无理了,令尹高居殿堂,而盗贼隐于民间,令尹哪里顾得上去搜捕盗贼呢?便冷冷说道:“令尹权重位高,政务繁忙,贼人偷了东西,他没有过错。”

江母见共王如此袒护令尹,便也沉下脸说:“共王说的不对,就连令尹本人也不同意你的说法。我的儿子江乙,曾为郢地大夫,因为宫中被盗,令尹便把我的儿子撤职了,理由是,他没把郢地治理好,因受盗贼牵连而丢职。我家布帛被盗,说明令尹没把楚国治理好,他难道不应当受到牵连吗?”

共王听后,一时无言以对,江母又接着说道:“共王一定不会忘记,周武王曾经说过:‘百姓有过,在予一人’这话是对的,君王不明,则大臣不贤;相国不贤,则国家不宁。您还认为当今令尹是无过错的吗。”

共王细细品味了江母的话,才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自责地说:“你说的很好,现在社会秩序不如以前,不仅是令尹一个人的责任,寡人之过要重于他呀。你是个懂得以史为鉴的人,懂得如何为官理政的人,寡人要奖赏你。”说完,令人拿来布帛和金子奖给江母。江母看了看,不屑地说:“我远道而来拜见君王,不是为了讨还一些布匹金银,那样做我也成了一个贪图财物的小人了。我只是要提醒大王和令尹勤于国事、精于理政,蹈庄王之道,实现楚国的强盛太平。”说完,扬长而去。

共王面对一位乡间老妪的所说所为,感慨很深,他觉得江乙的母亲如此贤能练达,她所教养的儿子也一定是个智慧之人,便下令召回江乙,委以重任。

江母多谋而善喻的故事,被收入了《古列女传》,《诗经》也曾歌颂她有:“猷(谋划)之未远,是用大谏(讽喻)”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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