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姐!”
一把优雅的嗓音带着丝丝紧张而来。只见一身素色织暗花的俊美男子斜靠在八人抬着的铺着雪白狐裘的朱漆轿撵上匆匆而来。
迎面而来的男子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那稚嫩的眉眼如画秀美,清瘦的轮廓如刀削就。那一股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高贵与淡然让他气势迫人,可面色却苍白如纸。
那血色余晖中,他仿佛要和他身下的雪白狐裘融为一体。
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病态美。
男子一直到马车前方才停下,盯着莫伊的眸光迫切,而略带关怀。
这样的目光,让莫伊突然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咬咬唇,莫伊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太子殿下!”被突变吓的反应慢一拍的恶嬷嬷在看清楚来人之后立即以膝跪走而来,“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原来这个人竟是北川的病太子莫承昱。难怪一脸病色却依旧难掩那高贵的气质。
只是,这个病太子和这个傻公主很熟吗?
“皇姐姐,可安好?”病太子莫承昱朝恶嬷嬷挥挥手,又朝莫伊伸出手,再次开口询问莫伊。
“本宫,本宫……很,好。”
莫伊不清楚这个病太子和这个傻公主的关系,更想不明白这个病太子此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稍稍一犹豫,莫伊低低垂下头。
“皇姐姐,我是阿昱啊!你不要害怕!”看着莫伊的样子,病太子的眼中闪过痛楚。他从轿撵上站起身来,急切的叫着莫伊。晚风吹来,他猛然咳嗽起来。“咳咳咳咳……皇姐姐,我……我是阿昱……你别,别害怕啊……咳咳咳……”
“够了,阿昱!和这个扫把星啰嗦什么!”
一道威严的怒喝从朱漆大门后传出,一道明黄的身影在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搀扶下走了过来。
只见明黄的身影肩头上绑着白色的纱布,脸色苍白,可见受伤不轻。此时他正一脸怒色,盯着莫伊的眼神恨不能生啖了她的肉。
这股子恨意,让莫伊忍不住想发笑,却也诧异这个傻子公主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能让自己的生身父亲这般恨她。
只是,这行北川最尊贵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傻子公主的府邸?似乎还来了不少时辰了呢!
皇帝身边的那个华贵妇人似乎没有看到皇帝的怒气,她一脸慈祥上前一步笑意盈盈:“莫伊,回来了?快下车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皇后,休得和她啰嗦!”明黄身影再次怒斥一声,阴郁的脸色更凭空为他添了三分帝王狠色。“回宫!”说罢率先转身离去。
皇后看着皇帝怒气冲冲的身影微微叹口气,深深看了一眼莫伊后追着皇帝而去。
病太子莫承昱也在瞬间被人抬起轿撵。他甚至没来得及再次说话。
一行人简车从行,匆匆远去。
待众人走远,恶嬷嬷瞬间凶狠起来:“何嬷嬷,还不快带着公主进去。皇上可是吩咐公主一到就去跪灵三日呢!”
公主府,西苑。
初春的气息还带着三分冬的冷冽,可这并不影响西苑深处那座睡莲池中的睡莲盛开。
此时,落日的余晖已褪去了血色红媚,洒下一片金黄暖意。有淡淡的轻雾从水面升起,衬着那些姹紫嫣红的罕见睡莲,恍如瑶池仙境。
一条汉白玉雕成的拱桥后,一座飘渺小亭立于莲池中央。一抹纤细的人影若影若现。
亭中,一座无字碑静静立在那里。三只睡莲躺在碑侧。
晚风撩起纱幔,带来阵阵清香。
华丽的公主宫装早已被白色孝服代替,三千青丝也除了饰物,只以一条白色绸带系在脑后。
莫伊静静的跪于亭中,不嗔,不怒。
何嬷嬷跪在她的身后,笔直的身体有一种隐忍的怒气。
一切,安静,而不静。
莫伊这一跪,便是三日。
在这三日中,西苑没有进来过一个人,也没有人给莫伊送来任何一口吃的。除了陪跪的何嬷嬷,大家显然是已经忘记了莫伊的存在。
好在,莫伊也需要时间来考虑一下以后的日子,和腹中孩子的未来。
所以,她倒是也不恼。
腹中的宝宝一直安安静静的,只在莫伊偶然动动发麻的身子时,体贴的踢踢小脚,动动小手,让莫伊忍不住勾了唇角。
这个孩子,已然越来越牵动她的心呢!
相比莫伊的泰然自若,何嬷嬷的怒气简直就是一种恨意。在这三日中,她也完全无视了莫伊,只是一直垂头双手合十朝着无字碑絮絮叨叨着什么。那语调怪异却又模糊,让人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莫伊本就对这个傻子公主的前程往事不甚感兴趣,也就不去管她说的是什么了。
所以这三日,倒是莫伊自穿越后首次难得的安全独处。
脑中一遍遍回首这三个月来所遇到的每一次危险,莫伊一点点将那些怪异的事情连接起来,串成一个清晰的事实——有人想杀她,却也有人想保她。
这,本就在预料之中了。
只是,到底是谁要杀她?谁又要保她呢?
抬起眼眸,莫伊看向那片莲池。飘摇的纱幔中,阵阵清荷幽香传来,让莫伊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转眸看向那依旧在絮絮叨叨,神色怪异的何嬷嬷,莫伊的唇角,有忍俊不住的弧度。
这个傻子公主,有趣的事儿还真不少呢!
公主府,或者叫护国灵女府。
这座府邸是比北川国还有悠久的存在。因为它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神护国灵女的居处。虽然护国灵女不是每朝都会临世,但是只要灵女临世,那么这个朝代必定会繁荣昌盛百年之久。
因为上一世的护国灵女是北川国皇帝的义女,所以这座府邸就改名为公主府。
这里,是皇亲国戚靠近一点都会十分虔诚的地方。
但是,这里面可不包括现今皇帝最宠爱的么女——莫铃儿公主。
“你个该死的狗奴才,再不让开休怪本公主一剑砍了你!”娇俏清丽的女声带着目中无人的蛮横,将一把薄剑压在李伯的脖子上,剑身已微微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