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蓝伽落敲门,许久不见开,便自己掏钥匙进去,屋子里干净的肃然,盆栽里的植物都枯萎在泥土里,晾衣竿上空落落的,珠帘上也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尘。
蓝伽落不甘心的喊,“我回来了。”屋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真的不在吗?他去信箱里取回这些天的报纸和信笺,慢慢翻看着,想,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目光停顿在一则新闻上:新年期间我市某某酒吧发生一起恶性伤人事件,被害人是名大概二十三四的女子,被浓硫酸泼伤,送往医院抢救。
下面配的照片是那个可怜的受害者,蓝伽落盯着她的胳膊,是右胳膊,上面有蓝色的刺青。他看日期,是他在回家大概两周后,会是叶子柔吗?
他去报社,去医院问,新闻大家都记得,只是都不清楚当事人的状况。看护过这个病人的一个小护士告诉她,那个女人不久就出院了,什么话都没留下,而且伤的不轻,不光脸,身上也有很多地方被灼伤。
“哦,”小护士将走的时候想起了什么,“那个女的胳膊上有条蓝色的刺青,挺漂亮的。”
是吗,蓝伽落的心落进深渊,永无止境的落。
说这世界是亘古不变,循环往复的,一点没错。
一月,两月,三月,蓝伽落每晚都会去他和叶子柔相遇的酒吧喝酒,双眼寻觅着舞池里扭动的人群间,有没有一个似曾相识的精灵。
吧台调酒的男孩和他熟烙了,蓝伽落问,“你记得几个月前这里有过一个女孩子被硫酸泼伤吗?”
“当然啊,”男孩一本正经,“那是我第一天上班,那个女人就倒在吧台旁边,满脸的血。可惨了。”
“那,后来呢?”
“后来就被送走了,我听说这个女的原来是这里陪酒的,后来不干了,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她天天来这喝酒,碰到了以前得罪过的一个老大,才被整的这么惨,也有人说,她是不愿意出台,才被人报复的。”
“是吗?”
“谁知道呢,后来都没见过她了。”男孩灿烂的笑着,“都是大家瞎传的,也许只是一个意外吧。”
蓝伽落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干,“再给我来一瓶吧。”
“叶子柔,再调两杯和刚才一样的酒。”男孩跑到后间,“你的酒越来越多人要了,什么时候也教教我调酒啊。”
“好啊。”
“你知道吗?以前总问起你的那个男人,今天又来了。”男孩神秘的说。
叶子柔拿杯的手颤了一下,“是吗?给,调好了。”
“还是不告诉他吗?”男孩问。
“什么都别说。”
蓝伽落又喝的酩酊,和男孩谈一些无聊的笑话,“我以前爱过一个人,她胳膊上有个蓝色的刺青,我问她,那刺青是什么意思,她说,是宿命。”
“我不懂啊。”男孩挠挠头。
蓝伽落笑着,“我也不懂,现在也不懂。”喝完最后一口酒,蓝伽落踉跄的站起来,“我走了。再见。”
刚出酒吧,蓝伽落就爬在旁边的花池,吐的昏天黑地,他猛烈咳嗽着,好象要把胃里所有的污秽都吐光,这样就能回到之前,再遇到叶子柔。
酒吧打烊,男孩和叶子柔一起洗杯子,“那个人说他爱过一个人,胳膊上刻了一个他一直没看懂的刺青。”
叶子柔挽起袖子,“你看的懂吗?”
“啊……”男孩张大了嘴巴,认真的横竖倒转看半天,“好象是几个字,是蓝——伽——落,恩,是蓝伽落。”
叶子柔笑了,“答对了,明天我就教你调酒。”
“真的吗?”男孩兴奋的跑开了。
叶子柔把手伸进遮着的头巾里,坎坎坷坷的疤痕一道一道,覆灭了韶华,她打开手机的电话录音,一条一条放着,“叶子柔,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妈把号码改了,我都不知道,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总是没人接。”
“叶子柔,我回来了,你来找我啊。”
“叶子柔,你在哪,叶子柔,我在等你。”
“叶子柔,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不要难过啊。”
“……”蓝伽落一遍又一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