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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好,不安(1)

安全感这个话题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人们现在对安全感的关注度似乎与日俱增,两起马航事故更让很多人感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充满了不安全感。食品安全、交通事故、暴力犯罪、腐败问题、房价上涨、高离婚率、信任危机、道德沦丧……只要上网,这些令人不安的事件就会扑面而来,加重我们的不安全感,让我们感觉自己身处一个危机四伏的社会中。这是我们面临的外部环境,是对整个社会而言的,而对每个个体来说,也是一样的,每个人似乎都生活在各自的害怕与不安中。没有安全感,似乎是这个时代人人都会有的感受。

那什么是安全感呢?从心理学的角度解释,安全感是“一种从恐惧和焦虑中解脱出来的信心、安全和自由的感受,特别是关于满足一个人现在和将来各种需要的感觉”。想象一下,你恐高,很害怕坐摩天轮,结果你被人强行带到摩天轮的座椅上坐了一分钟。这一分钟的时间里,你感到紧张、焦虑,内心充满不安和痛苦。熬过了这痛苦的一分钟,你从空中下来,落在地面上,这时候你会有什么感觉?是否会有那种放松、自由、脚踏实地的感觉?这就是安全感。

简单讲,安全感是一个人在生活中产生的一种稳定的不害怕的感觉。它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确定感——这是肯定存在的,不会变化的;安全感——你觉得安心、放心,不会感到害怕、焦虑;控制感——这是你可以掌控和操纵的。焦虑常常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你在某方面的焦虑程度,展示了自己在这方面安全感的程度。

/ 一、不安全感是一把双刃剑 /

没有安全感,终日惶惶不安,焦虑痛苦,时间久了会得心理方面的疾病,比如焦虑症。没有安全感甚至会导致身体生病。近年来的科学研究表明,后天性肾脏病的心理成因和患者自身对存在的恐惧有很大关系。长期的焦虑也会造成消化系统方面的疾病。显然,不安全感让人很不舒服,很多人都有过不安、焦虑的体验,都想极力摆脱这种不好的感觉。但是我发现,有趣的是,很多人正在主动地、极力地选择不安全感,让自己处在不安全感中。

比如有的人上网浏览新闻,特别喜欢看那些负面新闻,哪里发生车祸,哪里有火灾,哪里有恐怖暴力事件发生……喜欢看这些负面新闻的人,在看完这些负能量十足的消息后,一类人的内心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又多了一分,更加认定这是个不安全的世界。他们通常会生出一种自鸣得意感:你看,我说对了吧,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安全!另一类人的内心会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好,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我身上,跟其他人的痛苦和悲惨比起来,我的生活其实还是很美好的啊!这类人会陷入自己活得很安全、很美好的幻觉中,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会生出一股优越感来。

我们可以看出,前者是“我是正确的”,后者是“我是特别的”,这两种内心信念都会增强一个人的确定感和控制感。其实,喜欢看负面新闻的人,无论是哪一类人,他们的本质都是在追求安全感。

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不安全感。为什么呢?因为不安全感推动我们不断进步。我们建造坚固的房屋,确立社会制度,设立法律与监狱,不断发展科技,探索宇宙的奥秘,增强国家实力,变得更富足、更强大……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受到不安全感的驱使,不断去寻求更强的安全感。

关于不安全感促进个人与社会的发展,我们还可以以一些民族为例。比如,日本是个岛国,因为地震灾害频发,他们建造的房子往往比其他国家的更坚固,更具有抗震性。因为资源有限,日本人更懂得合理利用资源,垃圾分类的推广做得非常出色。犹太人的例子大家更熟悉:他们的人口只占世界总人口的0.2%,可是,诺贝尔奖获得者中,1/5是犹太人,原因之一恐怕与他们潜意识里有被驱逐和迫害的阴影有关。因为不安全感,犹太人需要不断地证明自己,甚至要大幅度地超越其他人,所以他们凡事都会格外努力,因而取得了非凡的成功。

世界各地华人的例子则更多。我有个亲戚移民国外,从事家具生产与销售工作,因为不安全感,特别勤奋,特别能吃苦,所以比同样做家具生产的当地人更能赚钱,后来成功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公司。

我有个女友从小家庭条件不好,上初中的学费都是父母从亲戚朋友那里七拼八凑借来的,大学的时候也是依靠助学贷款才完成学业。物质上的匮乏带给她很强烈的不安全感。我曾问她不安全感给她带来了什么,她说:“虽然不安全感让我一直活得焦虑和紧张,但它让我考取了好大学,让我不断地努力工作,赚到更多的钱,让我比同龄人更早拥有自己的房子和成功的事业。”

心理咨询师李子勋说:“要感谢不安全感给人类生活带来美丽多彩。”对此,我很赞同。不安全感是一把双刃剑,它在让我们痛苦的同时,也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从这个角度看,不安全感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也许我们可以轻轻地对它说一句:你好,不安。

/ 二、我们为什么会如此不安 /

我们的不安全感跟时代是紧密相连的。当今世界,没有哪个国家像中国一样发展得如此快速,一切仿佛瞬息万变,我们对未来会如何选择以及应该如何选择茫然无措。我们仅仅用了几十年就走完了别人一两百年才走完的发展历程。同样的,发达国家在过去200多年里遇到的所有问题,中国在短短几十年里都遇到了,食品与交通安全,环境污染,贫富差距,城市高速发展带来的生活、就业与婚恋方面的压力……因此,这个快速发展、充满变化的时代有很多不安全感的诱因。

除了外部环境的因素,我们如此不安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则在于我们的内心。现代社会中,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如此不安,有的人害怕没钱,有的人害怕生病,有的人担心自己的婚姻不稳定,有的人害怕年龄大了找不到对象,有的人担心失业,还不起房贷,有的人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不安与迷茫……每个人似乎都踩着自己的不安与害怕,背负着内心的忧虑与焦灼,如履薄冰地生活着。

我身边有一些朋友因为小的时候物质匮乏,在经济上充满不安全感,所以拼命地挣钱,以为有钱就会有安全感,所以他们的生活一直围绕着赚钱展开。但是,他们发现赚钱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月薪从3000元涨到3万,内心还是不满足。他们活得很焦虑,很不安。心理学家张怡筠就见过一个拥有5000万元存款,但还是活得非常焦虑、很没有安全感的女人。这说明金钱与安全感的关系并没有我们很多人想象的那么紧密,也说明物质匮乏与否和我们的心理尺度有关,每个人的心理尺度是不同的。有的人月入2000元就感觉充满安全感,而有的人月入20万依然没有安全感。

一般来说,如果你六个月没有收入,还能保持良好的生活状态,就说明你有足够的安全感;如果你感到不安和焦虑,就说明你的不安全感是不太有现实感的。那些已经有很多钱但还是感觉物质匮乏的人常常是心理上匮乏,这是内心没有安全感的外在表现。这种时候,不应该去追求更多的金钱以使自己有安全感,而应该去看看还有什么其他方式能让自己获得安全感。

有很多女读者写信向我倾诉她们在婚姻中的不安全感,比如偷看老公的手机,翻看他的钱包,控制他的经济,对方一花钱,短信就会发到自己手机上,要求对方在房产证上写自己的名字……这些女性的不安全感跟整个社会离婚率上升、出轨导致婚姻不稳定等外部因素有关。她们渴望拥有长久而稳定的婚姻,但她们过分看重婚姻的外在形式,她们这样做不仅不能带来安全感,反而会让婚姻关系更加不稳定和岌岌可危。

稍微了解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人都知道,安全感是仅次于生理需求的基本需求,而婚姻除了满足安全感方面的需求,更应该满足“爱与归属”的需要。放弃情感的需求,转向物质带来的安慰,其实本身就是一种倒退。在我看来,增加彼此的信任,加强情感的沟通和联结,营造充满爱的亲密关系,才是让她们获得安全感的方法。

在一个家庭中,女性常常是营造家庭安全、和谐气氛的关键人物,这一点从中国的汉字中就能看出来。“安”字中的“宀”本指房屋,引申指后院,“女”指妇孺、家眷。“宀”与“女”合起来表示“家属有住所”。“安”的本义是家属有稳定住处,引申为后院平静,后方稳定。所以,我们可以简单理解为:如果一个家庭里有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是情绪稳定、平静温和之人,那么这个家庭就有安全感了。但是,我看到的现实是,中国有太多的母亲不是情绪稳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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