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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结局

你明知我有罪,为什么还要主动接这个案子?这可是你的第一场官司。

律师即使怀疑当事人的清白,也必须为其提供最好的辩护。外科医生起誓不伤害病人,牧师和心理医生有义务对忏悔者的忏悔或病人的倾诉保密。这是职业伦理,是你曾经教给我的,在新生入学的第一节法理课上。你告诉我们每一个人,要把这句话铭记在心并共勉。

陈思,这些年你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

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我不想听。你先等着,我去给你办理取保侯审。

赵宋宁,你也有今天?

你问这些年好不好,你真的关心过我是不还是不好吗?因为曾经的伤痛,我远走他乡,只希望逃避你,逃避和你的一切,我咬着牙挺过来了。我的离开对你来说是件不痛不氧的事情吧,毕业后到现在的六年来,你有着试图去了解我的去向、我的消息、我的境况吗?你那么狠心的看着我离开,不闻不问,我为什么对你还是恨不起来?

甚至为什么一听到你出事就连夜要赶回来,破了自己绝对不会出庭打官司的誓言。我都已经忘记了,我曾经可以做一个律师,一个很合格的律师。赵宋宁,十年前的今天,你是我的老师,十年后的今天,你却是我的当事人。是我的第一个当事人,也是唯一的当事人吧。

十年了,弹指一挥间。过去真不应该相爱,因为不懂爱,还是爱上了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那么痛苦,爱上一个错误,一点都不浪漫。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城市。可是赵老师,为什么你偏偏要出事,出事的是你。时间让我忘记了一些什么,又让我记住了一些什么,我想永远消失下去。不再勉强自己去假装喜欢你喜欢你音乐,不再忍着饿让你吃下最后一块蛋糕,不再陪你去喧闹的酒会,不再伪装像一个成年人那样的懂事得体。忘记了自己也会撒娇,也会使性子。

不顾一切的站出来保护你,是因为不相信别人,是因为只有自己去做这件事儿才放心,也是因为想再回来看看你。

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敢爱敢恨的小女孩了,不会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只会抱着爆米花去电影院流泪哭泣。也不会因为找不到你陪我,就哪里也不去。我开始独立,开始学会自己去承担自己的感情,保留自己的爱。义无反顾的去爱,我已经尝试过了,我没有勇气再去爱第二次。

他还住在原来的地方,春荫园的和美楼,他住十六层,我住十八层。

他问我:进来一下吧。

他看到了我的迟疑,明白原因,又赶紧补充:宋波不在。

宋波是他的弟弟,一个让他呵护倍至宠得无以复加的弟弟。宋波和我同岁,他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一个大学读工科,和哥哥一样帅气。但我们老吵架,见了面就吵,像是前世的冤家,关系越闹越僵。

宋波跟他哥哥讲,如果娶我做嫂子,他就离家出走,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宋宁因此放弃了我,他说他很喜欢我,但不能跟我结婚,他要照顾弟弟,他们从小就是孤儿,他失去了父母,不能再失去弟弟,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我甚至想过要讨好宋波,但宋波不买帐。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心碎,我那时已经有了宋宁的孩子,我一直梦想都要有他的孩子。我为此辍学都可以,我自己来独立抚养。

但最后我的孩子没有保住,宋宁把我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幕后指使的还是宋波。

为了这个宝贝弟弟,宋宁对我心狠手辣,他可是我最爱的人,是我最敬重的老师啊。

这个仇恨我没有办法记在他心上,我甚至不让自己去质问宋波什么。我甚至不去问宋波的近况,不去问那个好弟弟在这个紧要关头去哪了,怎么连哥哥都顾不上看一眼。

灰色的大学时代,因为失败的爱情变得那么苍白冰冷。

我还是没有进去,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六年来我没有回过这里一次,家里哪里都落满了灰,角角落落里都放着我和宋宁的合影,我倚在他肩头,甜甜的笑着,他那时候好年轻啊,而我,再也没有那么开心的笑过了。

楼下的钟点工用了四个多小时才把家里打扫整洁,我把所有跟他有关的物件全放在钟点工那大黑色垃圾袋里,包括那些照片,还有他送的零零碎碎。

从此,我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再也不会踏进这房子一步了吧,我要卖掉。我曾经想过送给宋宁兄弟,现在不想了,贱卖掉吧。

官司终于结束了。我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只为了能让他从轻发落。我没有打过官司,可是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他们会都是大律师,我老早就知道法是怎么回事儿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来不去上课,却总能拿最高分的原因。

当天我便离开了,赵宋宁,从此,我们真的结束了。这辈子,你欠了我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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