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觉寺的骚动很快便平息了,庙宇庄严,寺僧祥和,香客虔诚,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南面的一间禅房内,风载秦盘腿坐在炕床上,脸色苍白,“追不上?”
“世子恕罪!”灰老跪在地上,“先前派去的四人已然被杀,是死在了宗不寂的剑下,属下带人赶去之时已然没有两人的踪迹。”
风载秦沉默。
“世子!”灰老抬头正色道,“世子,若那女子是慕姑娘,她怎么会伤及世子?她那一掌分明是想要世子的性命!”
风载秦神色轻颤,眸子深处泛起了苦涩。
“当年慕姑娘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肯伤世子,如今怎会如此狠绝?”灰衣老者继续道,“以属下之见,那女子定然是宗不寂的阴谋!”
“阴谋?”
灰衣老者冷肃道:“这五年宗不寂屡次刺杀都无法伤到世子一分,如今找了一个女子定然是为了迷惑世子,好让世子送些让他有可乘之机!他和幕姑娘是同门,幕姑娘的武功招数他定然也清楚,世子又对幕姑娘心存愧疚,他要蒙骗世子并非难事!正如今日一事,便是因为世子乱了心方才给了那女子下手的机会!”
风载秦眸色一沉。
“世子,属下世子心中之苦,也明白世子觉得亏欠了慕姑娘良多,可是世子,若是丢了性命,还如何找寻慕姑娘?”灰衣老者语重心长地道,“还请世子保重!”
风载秦仍是沉默,只是威压已然无形地散出。
“世子……”
“将他找出来!”风载秦目光锋利如刀,一字一字地道:“将宗不寂找出来!”
灰衣老者暗自松了一口气,低头领命:“是!”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能让世子冒险!
颂夏几乎急疯了,主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寺庙中有出现了刺客,若是主子有个好歹她便是不要命也弥补不了。
便在她想要去找方丈之时,消失了一个时辰的主子终于出现了。
“郡主!”颂夏急忙应了上去,在见了主子安好之后方才松了口气,“郡主去了何处了?”
慕长音神色平静,“本是想去大明殿看看的,不过后来半道上走岔了,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迷路?”颂夏一怔。
慕长音颔首,起步走入了禅房。
颂夏看着紧跟在主子身后已然换回了侍卫服饰垂着头的宗不寂,“张护卫和主子一起?”
“方才回来在半道上遇见的。”慕长音坐了下来。
颂夏又看了一眼宗不寂,虽然说不出什么,可是总是感觉这人似乎有些不同,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郡主,奴婢听闻行刺的刺客如今还未抓到,奴婢担心郡主若是继续呆在这里恐会有危险,不如先回府吧!”
“嗯。”慕长音没有反对,“你去准备吧。”
颂夏看了一眼宗不寂,“可是……”
“去吧,张虎在身边保护便成!”慕长音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颂夏挣扎了半晌方才应道:“是,请郡主稍后。”
待颂夏离去之后,宗不寂抬头开口:“你打算一直待在忠王府?”方才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
慕长音看着他,“若我只是重生为一个寻常女子,我会走,只是如今是平安郡主,若是她失踪了,就算是留书出走也会引起一番骚乱,还有情楼,我或许可以借着忠王府的势力将你……”
“没有情楼了!”宗不寂截断了她的话。
慕长音讶然,“你说什么?”
“你……仙女湖一事之后半年,三国联手攻入了情楼总坛,楼主和长老阁如数被杀,情楼彻底从世上消失!”宗不寂神色冰冷地道。
“情楼之中高手云集,总坛更是四处机关,便是……”慕长音顿住了话,盯着他,“不寂,你做了什么?”
宗不寂眸光冰冷,“我当了内应!”
即使心中已有猜测可听了他的回答仍是心中一颤,慕长音盯着眼前已经不再是少年的伟岸男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不起……”
这四年来让他独自面对如此多的事情!
宗不寂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子,仰望着她,“等找到合适机会,我们离开好不好?”
慕长音看着他,无法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好。”
宗不寂终于笑了,温暖如外面的冬阳。
太子府于寒风中巍然屹立,书房内,李翊看着心腹手下,面色凝重,蹙眉道:“齐王世子在皇觉寺又遇刺了?”
“是,当时寺中僧人皆有目睹,而且齐王世子还受了伤。”
李翊眯起了眼睛,“他去皇觉寺作甚?”
“见了空远大师,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李翊低下了头抬着手指敲打着身旁的小桌,“派人继续监视驿馆,若有异动即可通知本太子!”
“可需要派人去驿馆?”
“不必了!”李翊冷笑,“既然齐王世子自己都不愿追究,本宫何必去自找没趣?”
“是!”此事说罢,随后又顺带提了另一件事,“刺杀一事之后安王身边的随从匆忙下山将太医院的院正请到了皇觉寺。”
“安王?”李翊冷笑,“他又怎么了?”
“听说发病了,而且情况很危急。”
李翊冷笑道:“你放心,本太子的这个弟弟命硬的很,再危及也死不了!”随即挥手让他退下。
“属下告退。”
半晌,太子府的管家进来禀报:“殿下,方才婉儿小姐遣人送殿下送来了一盒点心和一封信。”
李翊伸手接过了管家呈上的信件,打开一看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傍晚,夕阳将恢宏的皇城镀了一层金色,而入夜之后,楚都又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
驿馆内,灰衣老者看着呈上来的消息整合,愣怔了良久,最后,松了口气,若借尸还魂真的存在,那如今这个对世子来说是最好的消息,至少平安郡主的身份能够匹配世子妃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