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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二天一清早,他们就离开了这一对老夫妇的家前往断空山。老婆婆知道他们两个要只身上山,自然又是一番叮嘱。袁弄玉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还安慰婆婆说会帮她把儿子寻回来。幻魅尘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看着她已经褪去了苏州城里大小姐的娇蛮模样,也会这样细心地安慰起别人来了。

想当初,她只不过是一个挥舞着鞭子,在集市里胡闹的大小姐,而今却变成了一个心细如发,会关心别人的好女孩,这怎么能不令他开心呢?

袁弄玉发觉幻魅尘一直在盯着她微笑,忍不住红了脸颊问道:“喂,你看什么?”

幻魅尘看到她颊上的一抹红晕,笑容就更深了,“没什么啊,只是觉得你愈来愈漂亮了。”

“哪有!”袁弄玉第一次被他夸赞,脸上的红晕竟然更甚,“我一直都很漂亮好不好?是你都没有发现。”

“我有啊!我当然有发现,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发现了。”幻魅尘一边对她说,一边深情地凝望着她。

袁弄玉被他盯得更不好意思了,只好脸红红地搪塞道:“你第一次是在看我吗?是想起你的玉儿了吧!”她噘起自己的小嘴,一副可爱的表情。

幻魅尘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再回答。

玉儿……那个玉儿,不就是你吗?

“幻大哥,我昨晚又听你的故事睡着了哦!你有没有把故事讲完?”袁弄玉突然想起昨晚的那个故事,她还记得自己在睡着前,还一直要求只听结局呢!

“没有,你睡着了,我就没有继续再讲了。”

“那下一次,你一定要把结局告诉我哦!我想知道最后他们有没有在一起?”袁弄玉好奇地问。

幻魅尘微微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告诉你。”

袁弄玉得到他的应允,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她用力地一拉缰绳,“追月”就放开马蹄朝着不远处的断空山奔去。

“弄玉,小心一点!”幻魅尘连忙跟了上去。

“幻大哥,你放心吧!有你保护我,我什么都不怕!”远远地袁弄玉抛来这样一句话。就像昨晚的梦呓一样,这句话,化为无限温暖,满满地灌进了幻魅尘的心。

***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断空山下。

高高的茅草之中,立着一块硕大的石碑,上面书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断空山。只不过看起来年代已久,那红色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只剩下石粉状的淡淡的灰色。

“终于到了。”袁弄玉站在石碑前,有些感叹地说。

“是啊,我们终于到了。”幻魅尘走近她的身边,也叹了一声,“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唐兄了。”

袁弄玉听到他这句话,却有些失落地转过头来,“幻大哥,我突然……不想看到少缘哥哥了。”

“嗯?为什么?”幻魅尘挑挑眉。

“我怕……我怕见到他……”袁弄玉垂下眼睛,“我怕他会像在苏州一样赶我走,我怕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无情,我怕看到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怕……”她有些伤感地说着,眼圈都微微地红了起来。

“不用怕,你还有我呢!”幻魅尘却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的。”袁弄玉含着眼泪抬起头,只看到幻魅尘那双深情的眸子,泪珠似乎要从她的脸上滑落,但她又倔强地把它吸了回去。

“幻大哥你真好,无论我做什么事情,你都是这么支持我,就算我做错了,你还是会原谅我、宠爱我,如果少缘哥哥也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傻丫头,你乱想什么呢!”幻魅尘哽着喉咙摸摸她的头发,“唐兄对你也很好啊!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对你好,玉儿,你只要记得,无论你做什么,我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当你需要我的时候,你只要挥挥手,我就会立刻出现的。”幻魅尘的话,愈说愈让袁弄玉觉得伤感,仿佛他们就要生离死别一样……

眼前的幻魅尘,高大、英俊、帅气、飘逸出尘,一点也不输给唐少缘,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一直以来对她无限的温柔宠爱,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像他口中的那个“玉儿”,还是因为他们之间,原本就有着一段熟悉的过去,她总在冥冥中,感觉到遥远的时光里,仿佛有个人一直站在那里,说会永远等她回来。会是幻大哥吗?会是他吗?

袁弄玉揉了揉眼睛,终于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幻大哥,我想喝水。”她掩饰地说,“我们休息一下再上山吧!我好像很累。”

“好,你去前面的亭子里休息一下,我去找水给你喝。”幻魅尘连忙说。

袁弄玉听话地点点头。

幻魅尘拿了羊皮袋就匆匆地走了,而袁弄玉盯着他的背影,失神了好一会儿。好熟悉的背影啊!熟悉到,连她的心都微微地痛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她不是一直盼望见到少缘哥哥吗?怎么走到了断空山下,她的心,却突然动摇了起来?难道她对幻大哥……

***

当幻魅尘拿着羊皮袋回来的时候,看到袁弄玉独自坐在小亭里,手里还捧着一个什么小东西,正开心地朝牠说着什么。那小东西在她的手上爬来爬去的,样子十分可爱。但幻魅尘却蓦然皱了一下眉头,觉得有些不妙!

“弄玉,小心!”幻魅尘惊叫了一声,上前去朝她手上的小东西一拨。

一只小毛鼠就从袁弄玉的手掌心里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幻大哥!”袁弄玉惊叫,“你干嘛啊!牠不过是只小毛鼠而已。”她心疼地捡起那只摔倒在地上的小毛鼠,轻轻地放在掌心里,为牠揉弄着刚刚摔痛的地方。

幻魅尘定睛看了那小毛鼠一眼,微微挑了一下眉。

“弄玉,这断空山上妖气袭人,我们一定要小心才是。你难道忘了那李月娘的事情吗?”

“我没有忘啊!幻大哥,总不至于这小毛鼠也是妖怪吧?”袁弄玉奇怪地问。

“凡事小心一点好,这断空山妖气很重,我只能感觉到一些,并不能感受全部。袁弄玉,我一定要保全你的平安,我曾经答应过你爹,一定要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回苏州城去。”幻魅尘低沉地说。

袁弄玉听到幻魅尘深情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幻大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关心。不过这小毛鼠真的不是妖怪啊!我能听懂牠的话的,牠刚刚一直在陪我聊天。”

袁弄玉生下来就能与百兽通灵,一度被苏州城里认为是奇人异事。但由于她娇蛮的脾气,谁也不敢近她的身,这通灵的事情,便只能成为坊间传说,并未有人真的见到她与动物交谈;但幻魅尘却不会怀疑袁弄玉的这项奇技,因为玉儿本来就是……

“小毛鼠,你说,你是小妖怪吗?你告诉幻大哥,你只不过是只可爱的小毛鼠。”袁弄玉拨弄一下掌心里的小毛鼠,亲昵地和牠说着。

那小毛鼠也听懂了袁弄玉的话一般,“吱吱吱”地叫了起来,仿佛在回答她的问题。

“你看啊!幻大哥,牠都有说了,牠只是只平常的小毛鼠,不是妖怪。”袁弄玉微笑。

幻魅尘并不能听懂牠的语言,只是觉得这小东西目光十分锐利,难道是在断空山上久待而致?

就在他与牠对视的瞬间,牠突然跳下袁弄玉的手掌心,一溜烟地逃了个无影无踪。

“喂,小毛鼠,你不要走啊!”袁弄玉对着牠的背影轻喊,“幻大哥,你把牠给吓跑了啦!”

“算了,不过是一只小毛鼠,等回到苏州,随便你要多少,我再买给你。”幻魅尘出声许诺她,但心中却还是对刚刚的那只小毛鼠有些顾忌。

牠只是只普通的小毛鼠吗?但为什么看起来却是妖气重重?但牠毕竟没有伤害玉儿啊!这断空山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妖怪?那唐少缘,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幻魅尘的心里,因为这个小东西的突然出现,蒙上一了层重重的忧愁。他抬头看看那雾气迷蒙的断空山,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道……千年的大限,就在今天了吗?他顿时觉得脊背上一阵冷风刮过,令他打了个冷颤。

他回头看看还一脸失落的袁弄玉,一股沉痛的伤感就从心底泛了起来……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吗?他,终于要放开她的手了,将来的路她就要一个人走了。

袁弄玉感觉到幻魅尘忧伤的注视,便奇怪地问:“幻大哥,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

“玉儿……”他再次如此唤她,“答应我,无论在山上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先救自己。”

“幻大哥,你别吓我!”袁弄玉看到他认真的表情,“不会发生什么事的!你说过一定会保护我的。”

“我当然会保护你。但如果真的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千万要记得,先救你自己离开那些危险的东西,其它的,什么也不要管!明白吗?”幻魅尘再一次叮嘱她。

袁弄玉看着他那双认真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

“幻大哥,不会发生任何事的。我们一起来,就一定要一起走。弄玉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弄玉也不怕什么牛鬼蛇神,弄玉只要握着幻大哥的手,与你一起生、一起死。”她突然第一次伸手握住了幻魅尘的手,第一次对着幻魅尘说出这样深情的话语。

幻魅尘几乎觉得她又变成他的玉儿了,他最深爱的那个女人,他的玉儿,他们只要紧紧握着双手一起生、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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