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881800000003

第3章

大地震瞬间发生之时,北川民政局局长蒋洪生正走在从县政府去民政局的路上。他是下午一点钟走进县长谭大年的办公室,汇报近一个时期的民政工作。谭县长抬腕看看手表,对他说:“洪生啊,下午我有个经济会议,只能给你20分钟,咱们长话短说。”蒋洪生就简明扼要地汇报了21分钟,最后直截了当向县长要钱,谭县长沉吟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这家伙,狮子大开口啊,我得考虑考虑再答复你。”蒋洪生说:“好的,县长,我静候您的佳音。”两点二十分,蒋洪生坐着他的北京现代车出了县委大院回民政局。车子刚刚驶出不远,忽然感觉地面轻轻晃动了两下。司机小庞惊恐地喊了句:“地震了,局长!”蒋洪生将脑袋仰靠在靠背上,出口长气,说道:“天要下雨地要小震,由他去吧。”他没有在意是有理由的,因为这两年小震时有发生,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场极为惨烈的大震正悄悄向北川人民逼近着。

就在蒋洪生闭上两眼想思考下一步工作的时候,大地突然疯狂地摇晃起来了,好像有成千上万只大手在一起用力,发出可怕的隆隆巨响。汽车在此时成了玩具,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任意摆弄着,一会儿偏向路边,一会儿拨弄回路中央,再一会儿推搡着往回退去。

蒋洪生瑟瑟发抖,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糟了”,大地震来了。

东倒西歪的楼房乌烟瘴气,大股大股的烟尘冲天而起,奔涌着,回旋着,搅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太阳被包裹了,化成无数大大小小的太阳,一闪一跳,一明一暗。粉尘将天空分成两大色块,太阳被粉尘包裹了。粉尘缓缓落下,北川的废墟缓缓拉开了白色的天幕,它在告诉人们,这是白天,灾难过后的白天,虽然到处一片黑暗,睁眼闭眼都是个黑。粉尘落下的刹那间,破碎的北川县城呈现出清晰的轮廓,太阳也变得血红。

“停车,快躲到安全地方去。”蒋洪生高声叫喊道。小庞还未及刹住车,就和蒋洪生一起被甩出了车子滚到了地上。蒋洪生这才发觉天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四周围烟尘弥漫,他趴在地上足足有两三分钟不能动弹。天地死一般沉寂,突然,哭喊声、求救声响成了一片,凄厉而混杂。此时,蒋洪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害怕和紧张,好像失去了意识。他定了定神,想站起来,腿已经软得站不起来了。在他的附近,还有十几个被震倒在地的人,大家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彼此只看得到眼睛眨动。环顾四周,许多建筑瞬间变成了一堆堆废墟,北川县中心医院大楼全部垮塌,地方税务局大楼被平推出一段后倾覆了,路口也被巨石封堵得严严实实。

震后前10分钟,一片寂静,死静死静。

尘土飞扬,尘土在太阳中变幻着颜色。除了灰尘飞旋的声音外,整个北川县城还沉浸在苏醒前格外的寂静之中。大白天的,北川城似乎一下子沉入睡梦中了。

蒋洪生看着一片废墟,双腿一软,几乎跪在地上。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麻木地愣了片刻,根本无法理解周围的一切。他嘶喊了一声:“老天爷,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过了一会儿,呼喊声杂乱地响起了。他艰难地爬起来,远远望去,废墟充斥了整个视野,昔日那些熟悉的楼房商厦全都消失了,电线杆、交通指示牌、树木……要么七扭八歪,要么折断倒地,到处是散落的砖石瓦块。接下来他的第二个反应是到自己的单位民政局看一看,但前面的道路已被堵死。他只好顺着原路退回县政府大楼,这里的建筑也已倒塌,他拼命地喊叫着:“有活着的没有啊?谭县长——赵书记——”喊得嗓子出了血。不多时,废墟里响起回声:“哎,洪生,我在这儿——”是谭县长在喊。蒋洪生寻声跑了过去,只见谭县长蓬头土脸地站在一堆瓦砾中,半截身子还卡在废墟里动弹不得。蒋洪生蹲在谭县长跟前,仔细察看他身上的伤口。谭县长擦了把额头上的血水,说道:“放心,我死不了,快把我扒出去,组织救灾。”这时候,又跑过来两个机关公务员,蒋洪生和他们奋力将谭县长解救出来。谭县长朝四下乱喊乱跑的人们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快救人!”他对蒋洪生等人下了一道命令:“想方设法把县委县政府的牌匾找到,快!”蒋洪生明白了谭县长这道指示的意义,大声说道:“县长放心,我一定找到牌匾。”他先确定了一下县委大门口的位置,然后冲进废墟寻找起来。他使劲地刨啊刨,身后堆起了一堆堆砖石瓦块,忽然,他的手似乎触到了什么,扒开砖瓦一看,果然是县委牌匾,他兴奋地叫喊起来,使劲把牌匾拔了出来,扛在肩上跑到谭县长跟前。“县长,牌匾找到了,找到了……”他沙哑的嗓子一声连一声呼喊,一扭头,发现谭县长已经泪流满面。

谭县长哽咽着说道:“赵书记他……他遇难了……”蒋洪生顿时落泪了,赵书记是一位多好的兄长啊,他从邻县桃花县调来还不到一年,可就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他的足迹遍布了北川县的山川大地,他访贫问苦与人民群众心连心,走到哪里哪里的群众笑逐颜开。就是这样一位深受人民爱戴的好书记,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夺去了宝贵的生命,蒋洪生能不痛心疾首吗?谭县长能不痛哭流涕吗?

谭县长向赵书记的遗体深深鞠了三个躬,抹了一把泪水,走到一个高处,面向干部群众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同志们,政府办公大楼垮了,可政府还在,政府就在这里哪!大家都过来,我们部署救灾啊!”人们听到了谭县长铿锵有力的呐喊,仿佛听见了集合的号令,身体里感觉有了一股子力量在升腾,纷纷向谭县长聚拢过来。谭县长抚摩着县政府的牌子,大声喊道:“我宣布,北川县抗震救灾指挥部就地成立了!”然后开始布置救援工作,蒋洪生被分工负责医疗救援。北川县委县政府在最短时间内恢复了工作。

蒋洪生的脑子重新转起来了,他知道自己需要马上去医院组织救援。可当他赶到县中心医院的时候,这个拥有百年历史、一千余个床位的医院已经不复存在,他的任务变成了从废墟里救人。北川县城地处两山之间,大地震引发山体大面积滑坡,许多人被巨石砸中或身亡或受伤,到处可见废墟,到处可闻哀号,其境况惨不忍睹。蒋洪生机械地奔跑着,一边组织临时聚集的干部们救人,一边弓着腰,挥动着两条胳膊奋力地寻找着废墟底下的生命。到天擦黑时分,他一个人就从废墟里刨出了10条生命。

此时的蒋洪生有些筋疲力尽了,但他顾不上歇息,继续指挥抢险战斗。一名干部跑来报告说北川小学垮了,压住很多学生。他一听急了,大手一挥喊了声:“跟我来!”率队朝小学校那边跑去。路过电力公司宿舍楼时,他突然心里一阵悲怆:糟了!16岁的儿子不就因病休学住在这里吗?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夷为平地的一片废墟。听见呼救声,他顾不上是不是自己的孩子,离谁近就救谁。在北川小学,蒋洪生又救出了两个孩子。

由于余震不断,北川县政府开始安排受灾群众向平坦开阔的地带转移,大部分群众被疏散到北川中学一带,小部分群众被疏散到县政府大院。此前,蒋洪生曾越过像山一样的废墟寻找民政局。然而,民政局大楼已葬身于滚石之下,大楼上的土石厚度高达10多米。事后他知道,局里的三个副局长全部遇难。天黑了下来,蒋洪生抓紧时间奔跑呼号,招呼受灾群众向北川中学转移。在奔跑中,他的左腿不知被什么剐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震后第一夜伴着凄风冷雨降临了。

北川中学门口的街上,聚集了三四千名受灾群众,他们是在绝境中获得重生的人,懂得如何逃生,如何自救互救,如何相互扶持。因为衣服被压在了废墟下,他们只能蜷缩在露天里或屋檐下,任雨水打落在身上,冻得瑟瑟发抖。没有水,没有电,只有寒冷和饥饿,而较强的余震大概10多分钟就有一次,人们惶惶不可终日。不少妇女和孩子惊吓过度,有的像傻了一样呆坐着,有的不停地来回乱走动。蒋洪生急忙去了县政府,千方百计找来两台汽油发电机,几个灯泡开始闪动微弱的光芒,惶恐不安的人们顿时感觉有了一丝暖意。有人问蒋洪生:“能不能找点儿吃的和被子啊,局长?”蒋洪生发愁了,房倒屋塌,黑灯瞎火,余震不断,上哪儿找被子和吃的啊!可眼看着群众遭了灾受了难,作为一名党的干部,岂能袖手旁观,被苦难吓倒呢?于是,他操起大喇叭,亮起大嗓门儿喊叫道:“各家各户注意啦,我是县民政局的蒋洪生,哪家房没倒的,能不能给遭灾的伤员拿点儿棉衣棉被啊?我代表县委县政府谢谢大家啦!”一些居民开始响应,冒险回家拿出棉衣棉被和食品。一时间,寒夜中又多了一丝温暖。一有什么事儿,大家就四处喊“蒋局长”,蒋洪生成了受灾群众的主心骨。得到人民群众的如此信赖,蒋洪生心里热乎乎暖融融的,有什么比群众信任更叫人舒心的呢?他忙得忘记喝水吃东西,忘记了自己的亲人的安危与否,忘记了自己流血的伤腿。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4时,终于有了个空闲,他一屁股坐在了泥水里,浑身像散了架子一样。他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T恤衫,冷得全身颤抖。偏偏老天不开眼,下起了雨,细细密密的雨丝泼洒个不停,人猫在临时搭起的窝棚里,还是觉得冷。总算得以歇息一下的蒋洪生此刻想起了他的贤惠能干的老婆,想起了他那可爱活泼的儿子,想起了局里的22名与他同舟共济的同事,身子打了个激灵站了起来,伤腿一阵钻心的疼,迫使他又坐在了地上。他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是受伤了,还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蒋洪生顽强地站立起来,拖着伤腿赶到民政局所在地。漆黑的雨夜里,蒋洪生和他的同事们聚到了一起。民政局共有21名干部,仅10人幸存。这一刻,在这个互相依靠的集体中,蒋洪生是中心,是温暖的依靠。大地震后的5天时间里,蒋洪生总共就睡了7个小时。群众每次见到他,他的眼圈都是红的,有人夸他是北川的英雄。“我不是什么‘英雄’,县上的每个干部都一样。”蒋洪生说着,又忙别的事去了。他来不及回头,来不及震惊,来不及感动,来不及落泪,一切都是为了救援。

早晨还是来临了,这是震后的第一个早晨。山头射出一道暖光,呼应着从噩梦中醒来的黎明。黎明的呼唤对于废墟里的人来说并不重要,可是,黎明对活下来的人尤为重要。它告诉人们,不管发生什么,日子还要继续。

蒋洪生真的很忙,事情也很杂,每天都要统计救灾物资的发放情况,并及时上报缺少什么。对捐赠单位的接洽工作,也由他牵头负责。他伤感地说:“晚上没事儿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局里的那些老哥,他们要是还活着,怎么也能替我顶一顶啊!可惜都走了,都走了。”他眼前浮现着那座集市,那条巷子,那山路,那小桥,那盏灯……现在全都看不见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

噩耗相继传来。5天后的下午,蒋洪生才得知自己在地震中已经永远失去了儿子、二姐、侄儿、岳父等15位亲人。他默默地听着亲戚对他诉说这些亲人遇难的经过,一言不发,一滴眼泪也不落。妻子最了解丈夫的心情,她紧紧攥着蒋洪生的手,哽咽着说道:“洪生啊,你想哭就哭吧!”蒋洪生搂住妻子的肩膀,嘶哑着嗓音说:“失去这么多亲人,我能不伤心吗?我又不是铁打的。可我有时间哭吗?总有一天我要大哭一场的!”蒋洪生闭上眼睛说,“哭完了,还要继续做事情。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必须懂得感恩,要回报支援我们的人,奉献祖国和社会!”说完,蒋洪生告别妻子,率领身边的干部又投入到救援中。

世界的目光凝结在这一刻了。军队的行动最为迅速,老百姓说,中国军队这回真的动了血本了。每次灾难来临,军人总是冲在第一线,与老百姓生死不离。13日中午,四川军区的精干小分队抵达震中汶川县。这是进入震中的第一支部队。

英雄的历史在召唤中登场了。冲锋的时刻已到,献身的时刻已到。

北川上空,乌云滚滚。童刚他们即将在北川上空伞降了。“同志们,下面就是重灾区北川,他们急需我们救援,是天上的凤凰,还是地上的鸡,全看你们的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相信,你们不会辜负党和人民的重托,一定会出色完成任务!我的要求是,着地以后,一个都不能少!听清楚了吗?”童刚带头喊:“明白啦!保证完成任务!”范大林等20名突击队员,齐声回应:“是!”他们喊着,纷纷往伊尔—76飞机舱口聚集。

“投入伞降!”郝立国嘶喊了一声。

轰的一声,飞机舱门缓缓打开。他们个个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喉咙口。童刚没有丝毫的犹豫,眼睛一闭,嗖的一声,第一个跳下去了。随后,20位勇士紧跟着从天而降。这赌上生命去拯救生命的一跳,是世界伞兵史上最辉煌的一刻。他们离开机舱的瞬间,风没止,雨没歇。但是,他们携带着希望之光,投降到最需要他们的受灾群众中去了。

人们发现灾后的天空上,盛开起20朵绿色的云彩,向着废墟的大地扑进,扑进。这里平均海拔4000多米,大气压只有400毫米,氧气含量只有海平面的一半,而且还是强风地带,一直是空降兵的“死亡谷”。降落地点选在山谷的一块丛林里。在空中,降落伞鼓满了风,四个角像四瓣羊角花瓣儿缓缓降落着。

童刚在接近地面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流,一时无法准确掌握降落地点,好在他落在一块山坡的草地上,而同乡战友老范却挂在了河谷旁的一棵树上。树干发颤,老范随时有可能掉进滚滚大江。童刚朝他呐喊了一声:“大哥,别动,等着我。”老范脸上没有恐惧:“我不动,好兄弟。”童刚爬上旁边一棵大树,上到顶端再抓紧枝杈,身子猛地一悠悠到了老范的这棵树上,一点点靠近降落伞,掏出匕首割断了伞线,艰难地营救了老范。老范激动地与童刚紧紧拥抱,连声说:“格老子谢谢你喽,我的好兄弟。”童刚说:“都是好兄弟,谢啥?”两人与其他战友会合了。但是,一个叫张一生的战友失踪了。郝国立班长留下两名战士寻找,其他队员翻山越岭向北川县城徒步跋涉,用砍刀开路,与死神赛跑。

翻过了一座小山,又转过一个山坡,童刚他们站在了山顶上。朝山下看去,北川县城,一片狼藉,除了少量矗立的高楼,楼房大多东倒西歪,有些已被泥石流淹没,石头压住了街道,到处流动着死亡的气息。他们哭了。容不得他们震惊,一阵余震袭来,巨石哗啦啦滚过,老范嘶喊了一声:“躲开!”摁下童刚的脑袋,躲过了一块巨石袭击。他们的第一任务是勘察灾情,郝国立让童刚赶紧给团长通话,卫星电话都通了,童刚却眼前一黑,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郝国立抢过他手中的电话,哽咽着说:“报告首长,北川县城平了,巨石滚落,道路堵塞,太惨了!”团长催促:“请再说一遍!”郝国立泪流满面:“首长,北川是最重的灾区,太惨了!都平了!”团长给他们下达命令:“北川的情况我们知道了,你们先冲上去,赶紧救人,时间就是生命!”郝国立抹了一下眼睛,“是!”他转身指着山下大声命令道:“同志们,灾区人民等着我们去救助,立功的时刻到了,跟我来!”童刚和他的战友们整理好行囊,像猛虎下山一样义无反顾地冲向他们的战场。

下雨了,救援队伍踏着泥泞进了北川城。粗密的雨点子,鞭子一样抽打着童刚他们。童刚耳边震响着爷爷的那些嘱托,两腿生风,虎虎生威地奔赴救灾战场。“赶快救人!”这是进入县城后,站在废墟上的班长郝国立发出的号令。有群众大喊了一声:“解放军来了,我们不怕了!”童刚和战友们奋不顾身地冲到废墟上,开始了紧张的扒人战斗。不一会儿,他就从一处废墟底下扒出了一个小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还活着,浑身是血。他把孩子交给一名医务人员,又从木梁下面拉出了孩子的母亲,她被砸断了双腿,失血过多已经昏厥。血,掺杂着灰土的人血,沾满了童刚的双手,黏糊糊的,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跨过几处木头与砖堆,又越过半截断墙,他的眼前猛然闪出一具白乎乎的女人的遗体,两位直了眼的老人正在院子里往她身上盖一条破被单。一问,她的新婚丈夫还埋在旁边的瓦砾中。童刚竭力控制住涌上大脑的热血,忙和大家奔上那座半人高的房堆,用双手疯狂地扒开着。玻璃、瓦片、钢筋很快就把他的双手划得鲜血淋漓。盛夏季节穿的解放鞋不断碰到钢筋上,脚被划开了一道道肉口子,他竟一点儿也没觉出疼来。砖、瓦、木片、灰土纷纷飞向一边,很快露出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体,显见是受了重伤,口鼻都在流血。

“有医生没有啊?快来人哪!”童刚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没有人回答。只是围上来不少不是医生的人,关切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垂死的生命,扼腕叹息,泪流不止。范大林跳着脚骂着:“医生都跑到哪里去了嘛,叫老子抓住非枪毙了不可。”郝国立制止道:“别骂了,这里的医生有几个还活着都不一定啊!”范大林喊:“那就眼睁睁看着他死?他刚刚结婚。”郝国立低下头:“有啥法子么,我们又不是医生。”童刚分明感觉到,怀里的新郎呼吸越来越弱,已经气若游丝,不甘心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而自己无能为力,只能一遍遍地呼唤着:“你醒醒,醒醒啊!”那个新郎大睁着一双渴求生命的眼睛,仿佛在向童刚他们说着什么,然而只见嘴唇微微翕动,根本听不见一点儿声音。终于,新郎一动不动了,摇晃他的身体也没有一点儿反应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了这一时刻。没有比这种现实更加残酷的了,童刚只觉得喉咙里在喷火,整个胸腔像吞进了一颗炸弹随时都要爆炸,他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上衣,仰天发出了一声狼一般的号叫:“啊……”声震长空。

黄昏降临,太阳还没有沉到谷底,月亮已经浮了上来。

同类推荐
  • 狼之独步:高建群散文选粹

    狼之独步:高建群散文选粹

    ,其代表作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匈奴》是新时期中国长篇小说领域重要收获之一。中篇小说《雕塑》、《大顺店》、《刺客行》、散文集《新千字散文》、《我在北方收割思想》、《穿越绝地》等重要作品问世。此外还有长篇小说《六六镇》、《古道天机》、《愁容骑士》,当代重要西部小说家。本书收录了《我的饥饿记忆》、《陕北猎奇》、《我家的小保姆》等数十篇高建群散文佳作。被誉为浪漫派文学最后的代表人物,高建群,中国文坛罕见的具有崇高感、古典精神和理想主义色彩的重量级作家
  • 吹满风的山谷

    吹满风的山谷

    本书是他近两年来创作的中短篇小说,又向我们吹来一股浓浓军队风情,兵的喜怒哀乐。辛酸荣誉又跃然纸上。,北京实力派作家作品精选丛书。著名军事小说作家衣向东,曾著有《我是一个兵》、《一路兵歌》,而为读者广为熟知
  • 青春小语(少男少女文摘修订)

    青春小语(少男少女文摘修订)

    《少男少女文摘丛书》汇集的是近年来写得最优美真切、生动感人的少男少女作品。这里有少男少女们初涉爱河的惊喜、迷惘、痛苦和走出“误区”挽手无怨的历程,有对五彩纷呈的世界特殊的感受和选择,有在升学压力之下压弯了腰的哀怨和对父辈们关于人生关于命运关于社会的认从与反叛。
  • 话题中国文学史

    话题中国文学史

    中国文学悠悠三千年演变发展的历程,早已汇集成一条起伏蜿蜒、波澜宏阔的漫长河流;而它各体兼备,于世间万物众象无不包纳涵盖、尽收之笔端眼底的复杂构建,也显示出一种气象恢弘、异常绚丽丰繁的巨大空间容量。所以,力图描述其多样化的表现形态与承传生新、消长盛衰的进化现象,探究那凸显的外在形式和深层潜注贯通的艺术特质,以给出较切实恰当的审美与社会文化层面上的价值评判,由之认定它在寻觅、确立民族—国家的灵魂或自我精神面貌上的标志性意义,换言之,即尝试着为文学编写撰作总结性的“史”的工作也相应而生———这同样可谓是渊源久长且古老,因为中国本来就有浓厚的历史情结、强烈的历史意识,是一个拥载了悠远史学传统的国家。
  • 就这样日益丰盈

    就这样日益丰盈

    这是茅盾文学奖获得者阿来的第一本随笔集,向读者全面展示了小说以外的阿来,展示经藏、汉、西三种文化熏染的阿来。另配有12页阿来的生活写真照片。
热门推荐
  • 傻子王爷无情妃

    傻子王爷无情妃

    一只毒蝎子,彻底断送了她年轻的生命!别人只知道,那个软弱没主见的女人被迫嫁给一个痴傻呆闷的七皇子。殊不知,她早已不再是“她”!面对痴傻只会憨笑的美男,她气愤难填!你傻,本美女就医好你,谁知医好后,遭到嫌弃,却换来一纸休书,气愤之下,她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 剩女宝贝

    剩女宝贝

    这一天,是公元2008年9月22日,农历秋分。我所居住的这座城市,天空湛蓝,空气中四处漫溢着淡淡的薄荷味的秋凉和幽幽的果木甜香,走在街上的人们大多表情喜悦,只有少数同我一样内心敏感的人才能感受得到空气中还混杂着一种特别的物质——忧伤,那是淡淡的秋之忧伤。
  • 我是木工能手

    我是木工能手

    本书为“金阳光新农村丛书”之《我是木工能手》分册,由刘金洪、李祖辉等编著,主要介绍了木工基本技能、木工安全知识、木结构施工、建筑模板、建筑装修等内容。全书新颖实用,简明易懂。希望本书的出版,让农民朋友买得起、看得懂、用得上,用书上的知识指导实践,用勤劳的双手发家致富,早日把家乡建成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管理民主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宝庆十九年春,大佑国皇太子大婚,大将军之女入主东宫。一个不是淑女的将门千金遭遇一个不是文韬武略的中庸太子,到底是佳偶天成,还是冤家路窄?成婚一年不足,太子忽然休妻。迷影重重,生死茫茫,这样一来,还是不是大团圆结局?
  • 我是超级优等生

    我是超级优等生

    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我们就会主动地学习,改变老师和家长“要我学”的被动情景,变成渴望求知的“我要学”的积极心态,从而为自己制定合理的学习目标和计划,并且为达到目标而专注努力。
  • 遇见了你

    遇见了你

    如果遇见你是出于意外,爱上你却不再是意外。幸好我们还是遇上了,我的人生没有遗憾了……世界上有没有永不不失恋的方法?答案或者是永不恋爱。但是谁又愿意用这种方法来换取永不失恋呢?在没有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们可以独自勇敢地面对所有的困苦。从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起,就丧失了一个人生存的所有本能。
  • 龙王的女婿

    龙王的女婿

    不小心吞掉“薄荷糖”,就成为龙王的女婿……龙王是集团大BOSS,未婚妻是一颗小辣椒,众位长老……虎视眈眈……呃,这个世界真危险……
  • 黑雪、黑雪

    黑雪、黑雪

    方达明,在文学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几十篇。短篇小说《出走》获第八届美国新语丝文学奖三等奖。小说《婶婶》获第九届美国新语丝文学奖,短篇小说《我的土豆》获第四届林语堂文学创作奖。短篇小说《气球》获台湾第33届联合报文学奖小说评审奖。
  • 修罗老公

    修罗老公

    本书书名由“不再做影子”改为“修罗老公”,内容一点都没变,只是书名换了下,各位放心看。“啪。如果铃儿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给她陪葬吧。”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冷傲的男子薄唇勾起残酷的笑意,挥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不带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去。静立在原地的她,纤细的手抚摸着已经红肿的脸颊,秀眸中是掩饰不了的错愕,他打了她,她从小尊敬的像个神一样的他,竟然打了她。眸中闪过一丝自嘲,她早该知道的不是吗?她只是一个影子,保护铃儿小姐的一个影子而已。从她五岁被他带回来,他就很明确的告诉她,保护好铃儿小姐是她活着唯一意义,她不需要有情感,只要保护好那个被众人宠着的小公主就足够了。可是不甘心啊,她不想只做个影子而已,她也想有个人无限的宠着她。也是时候下定决心了,她的粉唇边是淡淡讽刺的笑,秀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于是,在十八岁那年,她彻底下定决心逃离这个从小长大的的地方。她,是他当时头脑一时发热,从垃圾堆捡回来的女孩,后来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初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导致他从此多了个小尾巴,甩也甩不掉。而他,平静的生活,也在遇到她的那一刹那,再也平静不下去。可是为什么,他会为这个小尾巴丢了一颗心,变得再也离不开她。看女主如何缓缓改变,从一个不该有感情的影子,成为众人宠着的公主·····本文共分为两卷,第一卷为少年校园篇,第二卷为成人都市篇。本文结局一对一,俊男美女多多。本文是以温馨为主的,小虐也是有的,大虐也许会存在,但请相信箬箬绝对是亲妈,不会怎么虐他们的。还请各位亲们多支持了。好友文文推荐:,《孽欲》,by崇瞳。dengfang1987亲亲给偶建了个读者群,群号为:85507419。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加一下,验证信息为任一主角名。
  • 懦弱王爷彪悍妃

    懦弱王爷彪悍妃

    宁相宜,真定侯府人人皆可欺凌的七小姐,身世成谜,懦弱胆小,面对姐妹姨娘们的欺辱只知默默忍受。帝少卿,前太子唯一的子嗣,长相绝美,自小被封为慧夜亲王,却生就一副懦弱无能的性子,受尽天下人耻笑。后宫凤来殿中,皇后戏言:“慧夜亲王与真定侯府家的小姐性子相近,必能好好相处。”皇帝闻之,拍手称赞:“这确是天作之合。”一道圣旨传来,他们成了京城最大的笑柄,可是谁也不知道,在她懦弱的表皮下早已换成了一个坚强不屈的现代灵魂,她信奉的是有仇报仇,谁若欺她和她家王爷,她必百倍千倍的还回去。从此,她悍妇之名远播,人人避之如蛇蝎,却总有一道宠溺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不弃不离。片段一:“你真是丢我们皇室的脸,跟个女人似得除了容貌什么都没有!”某皇子鄙夷的指着帝少卿。“我…我没有…”帝少卿怯懦的辩驳。“没有?没有什么?”某皇子不屑。“自然是没有丢皇室的脸,我家王爷至少还有容貌,可你连容貌都没有,真是连女人都不如!”某女出现,说完拉着帝少卿扬长而去。片段二:“相宜,那个懦夫有什么好,都不能保护你,你还是跟我回北原国做我的皇后吧!”某翘家的皇帝诱惑道。“那你会把你的国家交给我管理吗?”某女头也不回的问道。“呃,那是男人干的事,你可以管理我的后宫。”“可我就喜欢干男人干的事。”某男闻之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