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家电公司的老板打电话说：“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把我订的立体电唱机送来？”因为等得时间太长了，我很生气，“马上送过来，我不想再等了！”
“对不起，先生，送货的车已经在路上了，请您再稍等一会儿。”
我又等了一会儿，果然，一辆送货车在公寓楼前停下来了，两个送货员从车上下来，一个四五十岁年纪，长得胖胖的，另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麻烦你们给我抬上去吧，3楼往左拐。”我说。
他们两个人抬着一台又大又笨重的立体电唱机，过道非常狭窄，走了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艰难地抬到了3楼。
我把门打开，一只手撑住门，一只手把屋子里一片靠墙的空地指给他们看：“把它放在那里，千万别碰坏了！”
他们把唱机放在我指定的地方，开始接电线插头，对唱机进行调试。
我随手把没有放上的电话听筒拿起来说：“亲爱的，我现在正忙着呢，人们刚把电唱机送来，正在调试，过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我挂上电话，回过身来看送货员忙活。年纪大的那个正打开唱机的顶盖，准备试试唱机的各个部分好用不好用。
“多长时间才能把唱机调试好？”我问。
“5分钟就差不多了吧。”年轻的说，“史密斯可是老行家了。”
史密斯看着我说：“马上就好。”
我看看手表说：“不着急，我还有时间，你们要不要来罐啤酒？”
他们俩互相看了一眼，高兴地笑了。
“那好，你们先坐下歇会儿，我去拿冰镇的啤酒来！”说着，我转身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把两罐啤酒拿了出来，“用杯子还是用罐子？”我问他们。
“用罐子就行了，我们平常就是这么喝的。”
我递给他们啤酒：“慢慢喝，喝完了我再去拿。”
“够了，够了，喝一罐正好，两罐就多了。”史密斯说。
“你们干这活儿也真够累的。”我看着他们喝酒说。
“就是啊！”史密斯说，“如果每天都像今天这样，就把我们累死了，我们的车上还有14台要送的电视机、电唱机，而且大部分要送到郊区去，肯定要累个半死。”
“干得多挣得就多了嘛！”我说。
“也对，生存嘛！”史密斯见我一直看他们喝酒，说，“你怎么不来点儿啤酒呢？”
“我一会儿还得去值班，纪律规定是不能喝酒的。”
“你是干什么的？”
“你猜呢？”
史密斯一边喝酒，一边盯着我看：“你这个人看起来精明又干练，依我猜你不是军人就是警察，我猜对了吧？”
“真准……”我笑着说，“我是警察，在诈骗组里。”
年轻的也高兴地在一旁插话说：“那你认识布鲁斯吗？”
“布鲁斯？好像听说过，原来在麻醉组里，后来由于受贿被送到惩戒会去了？”
“唉——”年轻的叹了一口气说，“布鲁斯是我叔叔，就为了一件该死的貂皮大衣把一生的前程都毁了。”
“当警察也不容易，你的工作上边有人监视，下边又有人拉你下水，一不小心就犯点错误，倒霉的还是自己。就说我买的这台电唱机吧，没准儿就有人怀疑呢。”说着，我看了一眼电唱机，的确很漂亮，而且其价格之高是一般收入的警察无法承担的。
他们俩好像也意识到这一点，都保持着沉默。
我说：“你们得把怎么用告诉我。”
“当然，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只当个摆设。等我喝完啤酒马上告诉你。”
“不着急，你们慢慢喝。”我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来得及。”
年轻的说：“其实你们当警察的挺让人羡慕的，如果不是我身材不够标准，说不定咱们已经是同行了。”
“当警察最重要的不是身材，”我说，“还有品行和智力，真正的好警察还要具备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史密斯把啤酒喝完，又去对唱机进行调试了，同时问我：“警官，你是便衣，还是穿制服的？”
“这得根据工作需要来说，像我们在办理诈骗案时，制服一般是不穿的，即使是穿便衣我也栽过好几次跟头，那些罪犯实在太狡猾了！”
“这种案子是不是不好办？”
“难度是在技巧方面，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再狡猾的罪犯也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不可能永远逍遥法外。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最怕的是遭人暗算。”
“说得也对。”年轻的人说。
“我想也许你叔叔就是被人暗算了，我听说他是个好人，跳进了人家设的陷阱。比如说，有人为了感谢他，把一件貂皮大衣送给了他，然后，转身又去惩戒会告发他，人赃俱获，谁也没有办法，这种事常有。”
一会儿工夫，史密斯把电唱机调试好了，转身对我说：“我们该走了，警官。”
“别着急，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使用这东西呢。”
史密斯指着各个控制器，同时把其功用、电源开关、音量大小、改换唱片等都解释了一遍，大约用了5分钟。
“我还是有些不懂，”我说，“再给我解释一下行吗？”
他又给我说明了一次，拖延了大约5分钟。最后，他干脆把电源直接关掉，站起来说：“如果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看看说明书，上面写得非常详细。”
“那好吧。”我说。
“还得麻烦您签字。”说着，他把送货单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我。
我签了字，把外套穿上，说：“我也该去值班了。”
我们一起下了楼，我正要走向我的汽车，史密斯突然高声大叫：“不好了，警官！”
“怎么了？”我朝他们的卡车走过去。
“我们车上的14台电唱机、电视机不翼而飞了。”
卡车里确实什么也没有，我问他们：“这肯定是你们的车吗？”
“车肯定是我们的，但车上的东西不见了。”
“不要慌！”我一边安慰他们，一边把街头四下查看了一遍，一点儿可疑的行迹都没有，我说，“他们带着这么沉重的东西走不了多远，你们留一个在这里保护现场的人，另一个跟我上楼去，马上报警。”
史密斯跟我迅速跑回三楼，一进屋，我马上奔到了电话旁边，拨通之后，说：“我是费依警官，请立即派人过来，我这出了点事……”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叙述了一下并告诉他们出事地点。
“好了。”我把电话挂上，对史密斯说，“你先回车上等，警车已经派出来了，马上就到。噢，对了，你最好先打电话告诉你们老板这件事，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史密斯哆嗦着双手把老板的电话拨通了，语无伦次地向老板报告了这件事，最后，还补充说：“我已经报案了。”
等他把电话挂上，我说：“你到卡车上等吧，警车应该快到了。”
等他走出房门后，我立刻又拨了一个电话。
“威理蒙售货公司。”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请找一下迈克。”
“请稍等。”
“我是迈克。”
“迈克，我成功了，十四台电视机、电唱机全部弄到手，他们已经上路了。”
“好的，干得很好，我会给你高价钱。”
“我知道你会的，不过，这下费依警官可要受苦了。”
“是两年前送你坐牢的那个费依警官吗？”
“是的，我现在正在他的公寓里打电话，而且我还把一台昂贵的电唱机留给了他，算是对他的报答吧！”
“你这招可真绝。”迈克笑着说，“你把栽赃、陷害全用上了，费依警官只能留在惩戒会里接受调查了。不过，你千万别留下任何线索给警方。”
“放心吧。”
我挂掉电话，擦掉听筒上的指纹，又对整个房间进行了仔细检查，我唯一碰过的东西就是啤酒罐。
锁上房门，我拿着两个空罐子，下楼朝我的汽车走去。
当我开车走时，那两个傻瓜还坐在卡车上等警方的车到来，我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耐心点。
我暗自得意地笑了：这两个蠢家伙，就让他们等下去吧，也许警车永远也不会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