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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帘卷星光夜微凉(1)

眼见着那青衫男子抱着陌爱消失,凤妖颜陷入了深思之中,一路看来,陌爱意识海中存在的身体记忆都是痛苦的,而且都是断断续续的。

那些其他的记忆去哪里了呢?凤妖颜无意识地踏出了门,有些疑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中弥漫。

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可画面似被雾气笼罩一般,周围的景色都看不分明的,隐隐约约看到彼间阴影中,有着一个少年的剪影,朦朦胧胧地,也看不真切,好像是有那样的一个人影,又好像并没有。

凤妖颜觉得这个少年异常的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仔细看着,那少年身旁似乎还有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不是陌爱,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小女孩和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正待她想上前,忽觉天旋地转的,一股暗黑的力量将陌爱的意识海吞噬,凤妖颜大惊之下,连忙默念咒语,退出了陌爱的意识海。

因凤妖颜情急之下解咒,陌爱只觉心中一闷,喉头一阵腥甜,吐出一滩血来,凤妖颜连忙扶住她的身子。她顺势倒在凤妖颜肩上,脑海中如决堤之坝,那些应该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画面真切地出现在眼前,陌爱下意识地推开了凤妖颜,站起身来。

“玄光诀。”陌爱朱唇亲启,吐出三个字来,手腕上的银环似有感应一般,泛着隐隐红光,红光化作一条光链将凤妖颜捆绑起来。

“陌爱,你做什么?”凤妖颜被捆绑住,动弹不得。

陌爱神情很是痛苦,浑身弥漫着浓浓的杀气,她不受控制地晃动着手中银环,银环闪出了更加夺目的红光,红光凝结成无数飞刃,朝凤妖颜而去。感受的陌爱的杀气,凤妖颜眉心一凛,运起体内清风渡给她的混元灵力,默念咒语,启动了踏音的攻击招式,在飞刃刺入体内的一瞬间,踏音的攻击也击中了陌爱,困住她的红光也随之消散。

银铃声响起,凤妖颜手中就多了一把剑,直直地朝着陌爱而去,然而就在快要刺中陌爱的一瞬间,身子翩然一转,绕到了陌爱身后,朝着空地刺去,剑光之下,地上多了一大滩血迹。

陌爱垂着的眼眸触及凤妖颜那一身的血迹,神智顿时恢复清醒,方才的情景在脑海中慢慢清晰,错愕之下,陌爱心中也隐隐有些后怕,若是方才凤妖颜没有挣脱逃开,她一定会死在自己手上的。

“方才你被魔族傀儡术控制了。”凤妖颜眉眼一挑,也就是陌爱,若是换做她人,她肯定先一剑了结伤她之人,再去杀那操控之人。

陌爱转过身看向地上那一大滩血迹,心下有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再看向凤妖颜身上的血迹,心下那异样的感觉已然被内疚所取代,但她向来不会说什么抱歉的话,凝视凤妖颜半晌,才说道:“凤妖颜,那个,对不起。”

“就一句对不起啊,很痛欸。”凤妖颜似笑非笑地盯着陌爱,其实说起来也不能怪她,不过难得见着陌爱如此尴尬的模样,她倒是要好好欣赏欣赏。

陌爱本来就尴尬了,被凤妖颜这一说,脸色更是绯红。心下懊恼,弯腰一探,从靴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凤妖颜,冷冷地说道:“你若觉我亏欠你,只管动手,我绝无二话。”

凤妖颜瞧了一眼陌爱递来的匕首,脑海中想起与师父的赌局,犹疑半晌,悠悠然一笑,道:“这个先留着,我这伤,横竖不能白受了,我会讨回来的,不过,到时候你可别赖账哟。”

陌爱淡淡扫了凤妖颜一眼,道:“不会。”

“那我安心多了。”凤妖颜扯了扯嘴角,用别人的灵力到底不如自己的啊,这一用,全身乏力不说,明天以前妖力全无。要不是因为陌爱重伤刚好,又添新伤,她也不会一时冲动用了清风的混元灵力,也不知清风可有被自己牵连。

“真的很痛?”陌爱并不知凤妖颜心中所想,只是看着她脸色确实不好,不由有些担心。

“对啊!真的很痛!!”凤妖颜索性就往地上一躺,望着已出现点点星光的夜空,幽幽叹道:“唉……看来,我们得替这竹林守夜了。”

“呃,嗯。”陌爱本想说可以唤马过来,但见凤妖颜似有些不适,便应承下,她为了完成任务,住野外也是常有的事。

“嗯。”体内没有了妖力,凤妖颜也不似平时一般嘻嘻哈哈,安静了不少,只是愣愣地看着天空上愈来愈多的星星。

陌爱看着凤妖颜,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也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凤妖颜转过身来,看着她。

陌爱本以为凤妖颜会像平日里取笑自己又在担心她了,可凤妖颜看着她半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眉眼一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又回过身去看星空了。

“凤妖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陌爱终究还是问了。

“陌姐姐,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你是在担心我?”凤妖颜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见着她与平时无甚差别的笑容,陌爱只觉自己多虑了,然而她却没觉察到凤妖颜笑容下的无措。

“嗷呜~”月过中空,一个尖锐的像是狼嚎的声音响起。

“又来?!”陌爱几乎陷入条件反射,朝着那狼嚎声看去,而后从竹林蹿出一个模样与狼很相似,头顶比狼多了一只角,通体冰蓝色的怪物来。它那幽绿色眼睛目光阴森地盯着陌爱,陌爱立马全身戒备起来,快速地移动到凤妖颜身前,以防它随时扑上来。

凤妖颜瞧了那怪物一眼,一闪而过的疑惑后,便笑眯眯地唤道:“小空,你这模样,会吓到陌姐姐的。”

听了凤妖颜的话,那怪物“砰”地一声化作了一阵烟雾,烟雾过后,一个身着蓝色衣衫的绿眸少年出现在两人面前,只见他朝着凤妖颜微微曲膝,悠悠然唤道:“小殿下。”

凤妖颜半坐起身来,抬眸扫了身前的少年一眼,有些疑惑,这空曜的职责是驻守妖域禁地,怎么跑到人界来了?

“妖王大人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你。”空曜在凤妖颜身旁坐了下来,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戾气。

“师父会担心我?”凤妖颜睨了一眼空曜,语气中尽是怀疑。依她看来,空曜自己担心她,偷跑来看她的可能性都比空曜这番说辞的可能性高。师父怎么可能会担心她呢,若是担心……嗨,师父怎么会担心呢,穹崖说过,自己这没心没肺的性子和师父虽不是同出一脉,确是如出一辙。

“妖王大人真的担心你。”空曜见凤妖颜的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模样,不用感知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吗?”凤妖颜有些迷惘地看着空曜半晌,才微微一笑,喃喃道:“师父真担心我的话,可真好呢。”

陌爱看着凤妖颜与空曜的对话,隐隐觉得凤妖颜有些不对劲,不由地担心道:“凤妖颜,你怎么了?”

凤妖颜看着陌爱,觉得很茫然,下意识地,按住了胸口,那里,还是没有一点声音。在她成形的那日,师父就对她说了,她成形之日未到就幻化成人形,所以她的心是不完整的。

穹崖说过,不完整的心,不会跳动,不会疼痛,没有完整的情感,若无妖力支持,也无法感受他人真实的情感。

“我没事,我只是想我那混蛋师父了。”凤妖颜瘪瘪嘴,眼睛一闪一闪地,很是可怜兮兮的模样。在这样的时候,她真的想念师父,只要师父愿意,他的喜怒哀乐都可以触动到她。虽然他人的喜怒哀乐无法触动她,不是件什么难受的事情,可却是件让她很郁闷的事情,凭什么人人都可以感受到的事情,她堂堂妖域的小公主殿下会感受不到。

想到这个,凤妖颜颇为怨念地瞪了空曜一眼,你来做什么,来的是师父该多好!空曜被凤妖颜这么一瞪,显得很无辜。

不过来都来了,凤妖颜想着,怎么着也得废物利用一下,便着空曜施个瞬身咒,三人瞬间移动到了陌羽轩。

“我回房了。”陌爱的思绪从雀盏出现开始一直都很混乱,但方才要顾及凤妖颜,她都下意识阻止自己想事情,现下回到陌羽轩,她需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好好地想一想。

现下凤妖颜的注意力都被“空曜为何会来人界”这个问题给吸引了去,听了她的话,也就挥一挥手的事儿,完全没有想过陌爱是想回去休息还是怎样,只顾着拖住空曜,不让他遁了。陌爱一走,她就把空曜摁到椅子上坐着,摆出一副嚣张恶霸的架势,问道:“老实交代,你怎么来了?!!”

“妖王大人让来的,没骗你!!”空曜巴巴地回答道,眼下虽然自己能耐打过凤妖颜,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若然,一回到妖域,他就没好日子过了,只应付凤妖颜一个也就罢了,可她上头还有一个妖王老大,惹不起啊。

“师父为什么让你来了啊?乖,给姐姐我详细地说说!”凤妖颜眸色一凛,笑得好不可爱地看着空曜。

空曜被凤妖颜那笑容吓得浑身一抖,但坚决不向小殿下这恶势力低头,顾左右而言他道:“即使你是小殿下,也不能无视我年纪比你大这个事实,你怎么能说让我叫你姐姐呢,对吧?我们……”

“少给乱扯。”凤妖颜瞪了空曜一眼,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笑眯眯地说道:“你若是不说,或者再乱说,回去我就把西河的癞蛤蟆精嫁给你。”

空曜一听,立刻白了一张俊俏的脸,惨兮兮地说道:“小殿下,你这威胁能不能换一个?”

“当然不行,人癞蛤蟆伯伯多痴情啊,连我都感动了。”凤妖颜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那癞蛤蟆精也不知哪条经脉没修炼通,不喜欢母蛤蟆,居然喜欢这个娃娃脸守护兽,每天就痴痴地等候在禁地之外,期盼着能看上他一眼。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空曜投降了,这混蛋殿下,每次都来这一着,她感动才怪,他可是常常见到她戏弄人家来的。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改明个儿我找个漂亮的母蛤蟆嫁给癞蛤蟆伯伯,他一定会忘了你的。”凤妖颜满意地点点头。

但空曜依然一脸土色,每次都这么说,这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哉!!想虽是这样想,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前些时日,我因着有事去寻妖王大人,妖王大人便命我在乾坤镜前观测小殿下的一举一动,然后每日向他汇报,妖王……”

听了这开头,凤妖颜就没什么兴趣了,她比较有兴趣知道她不在,师父会做些什么,便打断空曜的话,问道:“师父自己在忙什么啊?”

“妖王大人自然是忙着处理妖域的事务。”

空曜回答得理所当然,却让凤妖颜很是惊悚,那只万年懒狐狸,居然会忙妖域事务。

“小殿下也不用这般诧异,你不在的时候,妖王大人一向很勤劳的。”

“然后呢?”

“然后妖王大人感知小殿下你有危险,就着我来保护你了。”空曜避重就轻地回答道,他才不敢说出真实的原因,否则回去一定会被妖王大人好好修理一番。为了转移凤妖颜的注意力,避免她对自己的话起疑,空曜问道:“倒是小殿下你,我见着,这陌爱早就当你是朋友了,为何你迟迟不动手?”

听着空曜的话,凤妖颜一愣,脑海里闪过遇到陌爱之后的种种,有些不确定地笑道:“不知道呢,许是因为,难得又有一个能触动我情绪的人,有些不忍心下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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