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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从天而泻的瀑布,瀑布的下方是一个大水潭,潭中之水清见底,有很多漂亮的鱼儿在其间游来游去。水潭边上有一个庭院居于半空之中,庭院四周云雾缭绕,似真似幻,庭院之下,树木林立,树上繁花盛开,遮住了树枝与树叶,有很多漂亮但叫不出名儿的飞鸟穿梭其中,又有各种奇花异草点缀其间,彩蝶翩翩。面对如此美景,陌爱却无心欣赏,脑海中不断闪现的是妹妹羽爱浑身血痕,在她眼前化为烟尘的景象。

蓦地,身后响起了悠扬的笛声,陌爱循着声音向后看去,远远看过去,一袭紫衣的妖颜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一边吹着笛子一边朝她走来。

“好听吗?”走到陌爱身边时,妖颜停止了吹奏,手一挥,笛子便消失了。

陌爱温柔的笑着,淡淡地回答道:“好听。”

“还是陌陌有眼光,凤小白那笨蛋说我吹得很难听呢。”妖颜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并未察觉到陌爱神色之中的犹豫,拍了拍陌爱的肩膀,悠然一笑,道:“我看混蛋师父是嫉妒我哥太幸福了,硬拽他去虚无幻境中历练,害得我哥冷落了你,你可不能生我哥的气。”

“不会。”陌爱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模样,心中的犹豫更深,妖颜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这样善解人意的模样,她无法相信羽爱身上那一道道血痕是她造成的,可那伤痕又确确实实是只有妖颜的赤羽鞭才能造成,还有致使羽爱死亡的,只有魔界还存在的禁忌咒语,噬魂血咒。

“你怎么了?”妖颜挑了挑眉,方才自说自话,一时没注意,这静下来才发觉陌爱有些奇怪,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我没事啊,只是刚才遇到了羽爱宫中的小仙娥,说是羽爱前些日子受了重伤,我有点担心罢了。”陌爱对着妖颜扯出了一丝笑容。

“受了重伤?我看你是被诓了,我昨天还和她打……呃……”妖颜蹙眉,她昨日里还和羽爱那丫头打了一架,不过说到一半才想起她对某人的承诺,硬生生的把话转了一个弯,道:“打赌我师父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呢,那个时候她看起来面色红润气色很好。”

“是吗?那我就安心多了。”陌爱微微一笑,呼出了一口气,耳边闪过一个声音。

“魔就是魔,根本不会懂得善恶的,对她们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你是不是……”妖颜还想说什么,却敏感的察觉到一股杀气,下意识地闪身,一枚光刃插身而过。待妖颜看清那光刃居然是陌爱所发出时,一时间有些错愕,以至于忘记闪躲,而被第二枚光刃刺入了肩膀。

“陌陌,你做什么?”妖颜面色一沉,问道,隐约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然而,陌爱并没有回答,她手腕上的魔铃摇光闪出了红色的光,红色光束凝结成无数飞刃,朝妖颜而去。妖颜脚尖轻点,已到半空之中,飞刃追随而上,妖颜扯起嘴角,粲然一笑,默念咒语,霎时,流光闪现,漫天飞花,飞刃与飞花相撞后便消散开来。然飞刃全部散开之时,陌爱摇动着银环,银环发出的红光迅速在妖颜周围形成了一个光牢,将她禁锢其中,光牢之中不断有光刃飞出。

难不成她和羽爱打架的事情被陌爱知道了?可陌爱知道她向来与羽爱不和,两人打架也不是第一次了,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吧,她可是手下留情了的。妖颜一边揣测,一边闪躲着光牢中的光刃,虽说这些光刃不能致命,可是被打中还是会重伤的。

“赤羽,破!”眼见着光牢越缩越小,光刃数量却越来越多,不得已下妖颜唤出了赤羽鞭,破了陌爱的光牢,眼见着赤羽鞭朝着陌爱的方向而去,妖颜手一提便收回了鞭子。

陌爱手腕一翻,手上便多了一把泛着隐隐红光的剑,在妖颜收回鞭子的一瞬间,剑身没入了妖颜的心脏。

妖颜不可置信地看着持剑的陌爱,在感受到心脏被剑绞碎的瞬间,她才真正意识到陌爱是和自己来真的,她并不是发火,而是真的要杀了自己,可悲哀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做错什么,引得陌爱对自己刀剑相向。

“为什么?”妖颜看着陌爱,神情中有些难受,她一向对陌爱很好,为何她会这样对待她?

“妖妖,你自己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陌爱惨然一笑,本以为自己不会被触动的,可是看着那沿着剑淌出的血,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歉疚。

“我做……的事情?”妖颜神情之间尽是迷惘,忽然又了然了似的,看向陌爱的眼神变得复杂,似是怜悯,似是怨恨,似是遗憾,又似乎什么都不是,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妖颜勾起了一抹笑容。

陌爱看着妖颜脸上那苍白的笑容,一阵心悸,眼前竟闪过初见妖颜时的情景。初见之时,她还是振霄之上的司月神君,当时妖颜偷上九霄而被追捕,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就帮她躲藏,后来知道她是妹妹的好朋友,自己也想和她成为朋友。而后来,她们真的成了很好的朋友,甚至超越了妖颜和羽爱的友谊。因为她,才让她有了追逐爱情的勇气,她才能如愿嫁与未央为妻,陌爱脑海中闪过的一幕幕,全是妖颜对自己的好……陌爱觉得自己思维很混乱,有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感受到脸颊上的微微湿意,陌爱才发现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妖颜,她对于自己的意义已经不只是好朋友,更是一个好妹妹。

看到陌爱的眼泪,感受到她那消散了的杀气,妖颜有些庆幸,自己算是得救了。虽然她修为在陌爱之上,但依她现在受伤的程度,即使接下来她动真格,也赢不了陌爱,那她今天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然而她的话没有说完,察觉到自己身体被注入了某种特殊的灵力,心下一顿,闪过不妙的感觉,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地面摔去,陌爱见状下意识伸手去扶,却扑了个空,妖颜跌落到了地上。

陌爱想继续上前去扶妖颜,却被眼前妖颜的模样给骇住了。妖颜此刻的脸色惨白,无力地伏在地上,身下已是一大滩鲜红粘稠的血液,那些血液却不是刚才她刺中心脏所流出的,而是此时从她的眼睛里,嘴里,鼻子里,耳朵里流出来的,那平时总是笑得弯弯如同新月一般的眼睛此时已经被染成鲜红色,那眼睛如同流泪一般,流着鲜红的血,血顺着脸颊合着鼻子里,嘴里的血一起落下。

“怎么……怎么会这样?”陌爱想上前去,可当她的目光触及妖颜的那双血瞳的时候,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妖颜此时恐怖的模样,让陌爱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四个字,“噬魂血咒”。

传闻中的噬魂血咒,是最为恶毒的咒术,需用被施术者的血做引,凭借妖颜的背景与修为,鲜少有人能取得她的血液,思及于此,陌爱这才恍然察觉自己是落入了一个陷阱之中,眼前又出现了羽爱消失的情景,陌爱脑海之中瞬间就想到某种可能性,然而,若是那样……陌爱捂住了头,仿佛这样就不用再面对这样的猜想,可脑海里却止不住的将那些她忽略了的细节串联起来,头痛得似要炸开一般,陌爱陷入了疯狂之中。

“以尔之血,为吾咒印之引,焚汝身躯,毁汝魂魄,消于六界之渊,不生不灭,永不入轮回……”疯狂之中,陌爱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念着她所陌生的咒语。

血泊之中,妖颜的身体忽然就燃烧了起来,她已无力动弹,而陌爱扑上去想扑灭那些火,却被一股不明的力量给推开了,妖颜的眼前已是一片赤色,分不清是火还是血,眼前的赤色渐渐被黑暗所吞噬,她似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可即使神志已经没入黑暗之中,她却还能感受到身上肌肤被火焰一寸寸吞噬的痛楚,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噬骨之痛,那痛楚不只加注在她身上,更刻入了她的心中,化作了无边恐惧与绝望。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死,更何论会以这样的方式,感受到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妖颜眼前闪过了一个白衣胜雪的绝美少年模样。

原来在这样的时候,我最想见到的人是你呢,凤小白。

看着妖颜的身体完全没入红色火焰之中,红色火焰又慢慢被黑焰吞噬,最后消散于天地之间,陌爱呆呆地走到了妖颜遗留下的那滩血迹前倒了下去,对自己亲手害死妖颜的悔恨,对洞悉真相的绝望终于将她压垮。然而那时的陌爱并不知道,噬魂血咒并非是无解之咒,而这也不是她与妖颜这段友谊的最终结局。

因为吸引而停留,因为错过而寻觅,因为无措而逃避,因为毁灭而重生,因为遗忘而茫然,因为执念而迷失……沉寂千年,等待他们的是否还是原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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