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说的对,妈妈真的给买了衣服。
不过爷爷也没说对,心疼一个人,不是妈妈这样的眼神和动作。
她撇下了她,吩咐服务员把粉色裙子拿下来,甚至没让无忧试,直接丢到柜台打包:“打包。”
接下去几家,她甚至都没再问无忧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一个小时,无忧就像是个小保姆一样,提着一堆大大小小的袋子跟着蔚雪芬一家店一家店的逛过去,重复着蔚雪芬随手指上一件衣服,服务员打包,付钱这样枯燥乏味的步骤。
买到无忧提的手疼的时候,她终于怯生生的开口了。
“妈,够了,太多了。”
蔚雪芬眼底闪过一丝满意,这孩子还挺知道知足,这些衣服,大概够她回乡下炫耀个一年了吧。
“重吧,妈妈提一点。”
“不用妈妈,我还提得动的。”
“那回家吧,累了吧。”
蔚雪芬揉了揉她的头发,脸上的笑容看着慈爱,旁人看来,这都是一双慈母爱儿的景象。
无忧却有些小别扭,总想躲开头上那只手,她不喜欢别人揉她脑袋,总觉得像是在揉小狗。
不过,她终究没躲,因为她和蔚雪芬不熟,她不想让蔚雪芬觉得尴尬。
提着大袋小袋回到车上,蔚雪芬贴心的为她系上了安全带:“等你出嫁了,也就有车了,结婚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考驾照,也好做点事打发时间。”
“我不上学了吗?爸爸说,我是S交通大学三年级的学生。”
这桩婚事唯一让无忧欣慰的地方就是她变成了梦寐以求的S交通大学大学生。
蔚雪芬轻笑一声:“傻瓜,你要做阔太太了,还念什么书,念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当官和赚钱,女孩子不用当官,赚钱就行。你嫁进蓝家就有用不完的钱了,那还有读书干什么?”
无忧其实想辩论几句,她想说“读书不仅仅是为了这些而已,读书也是为了长知识”,可是爷爷叮嘱过,不要顶嘴,爸妈说什么乖乖听就是了。
她连结婚这样的事情都乖乖听了他们的,别的争辩来还有什么意义。
何况,她和眼前这个女人——不熟,争辩只会引来不必要的尴尬。
一回到家,蔚雪芬就上楼了,叮嘱了无忧提着衣服找吴妈,让吴妈把衣服都洗一遍。
无忧在后院找到吴妈的时候,把蔚雪芬的原话转达给了吴妈。
吴妈正在修建草坪,闻言微微有些吃惊:“那些衣服我可不会洗,要送干洗店的,几千块钱的料子,我给洗一洗就得坏了,干洗店有专门的洗护流程。”
“不是那么贵的。”
无忧轻声道,她的声音很软,绵绵的听着很舒服,和午夜电台的女主播一样温柔,年纪小,那温柔中还带着几分稚嫩。
吴妈和愿意和她聊天,闻言笑道:“太太给买的衣服能便宜到哪里去,大小姐的衣服就算是个袜子都要好几百呢。”
无忧静静的听着,心口却微微的疼着。
吴妈低头修剪草坪浑然不觉,继续道:“别说大小姐一个大姑娘,就晓尚那么个孩子,前天出去买了个鞋子,都花了三千多呢,啧啧,这年头东西可真贵。”
无忧苦涩的笑了笑:“是的。”
无忧苦涩的笑了笑:“是的。”
“太太不买地摊货的,太太买的衣服肯定很贵,我可洗不好,一会儿我给你送干洗店去,太太给你买了多少,三小姐?”
“挺多的。”
“太太很疼你啊,三小姐。”
“恩。”
无忧这声恩应的心口碎疼,那70,30,50,20,100,150的标价在她眼前闪着,吴妈说的几百块钱的袜子,几千块钱的鞋子也变成了一张张鲜红的钱在她眼前闪,闪的她眼眶有些红。
“吴妈,我自己洗吧,不用送干洗店了。”
她低声道,吴妈转过身想说这衣服真不能自己洗,结果话没说出口,因为她看到了唐无忧那一双含着眼泪的眸子。
“三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吴妈,你忙,吴妈,以后叫我无忧吧。”
吸一口气,她把所有的悲伤和委屈都收回心底。
吴妈怔了会儿,跟着无忧进了客厅,然后就看到了客厅地板上堆放着的那些花花绿绿的服装塑料袋,那是廉价商城里打包衣服的袋子,绝对不可能是奢侈品店的包装风格。
她忽然明白了无忧的眼圈为何会红,看着那孩子提着一大堆塑料袋往洗衣房去的背影,她居然心疼了一下:“多好的孩子啊,真可怜,都是自己生的,真不知道太太是怎么想的。”
“什么我是怎么想的?”
蔚雪芬从楼上下来,着实吓了吴妈一跳。
她心虚的低下了头:“没什么,太太,你要我买的激素我买来了。”
“每天放,放多点,累死我了逛了一天街,吴妈,一会儿叫小李来家里一趟,给我做个足疗和精油推拿。”
“是,太太。”
蔚雪芬环顾了一圈四周:“无忧呢?”
“无忧小姐说她自己洗就可以了。”
蔚雪芬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很快淡漠的挥挥手:“随便她,晚上的汤里就可以放了,婚期没几天了,到时候婚纱都撑不起来让人笑话。”
“是,太太。”
“对了,欢欢那你打电话没?”
“打了,我说了如果不回来太太您就要停了她的信用卡,她说晚上回来吃饭。”
“做个糖醋里脊,欢欢最喜欢吃了。”
“是,太太。”
蔚雪芬转身回了楼上,吴妈惊出了一身汗,在背后议论蔚雪芬如果真被她听见了,她这份工也算是做到头了。
打电话叫了按摩师小李,挂了电话吴妈更是心疼起无忧来,走进卫生间,无忧正蹲着洗衣服,她柔声道:“三小姐,你却休息吧,逛了一天也很累了,太太叫了小李来推拿,一会儿我和太太说一下,也给你按摩按摩脚。”
“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