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了杜兴宇所言,沈川大感出乎意料,一下子跳了起来。
一旁的凌潇潇俏脸煞白,只觉身子微微发抖,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杜兴宇拍了拍沈川肩膀,同时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冷静下来。
此时沈川心中已是乱成一团,方才这话若是算命先生所言,倒可一笑置之,如今出自灵真仙人之口,必是确有其事,可为何自己竟会身处险境?莫非和身上的扁石有关?
他所料不差,只听杜兴宇轻声问道:“你二人可知手中令牌来历?”
这看似不起眼的扁石竟会是一块令牌?想到这里,沈川心中暗叫不妙。
凌潇潇想要答话,心中却是太过紧张,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沈川看在眼里,拉住她纤手,安慰道:“潇潇,你不用担心,其中之事,由我告知杜道兄。”
凌潇潇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当下沈川把如何在村中空场遇到李六,又是如何得到两块扁石之事简要讲出,至于自己夜探后山之事,自觉不甚光彩,羞于提起,也就略过不谈。
杜兴宇得知扁石是李六在百景村后山无意中拾得,心中不解,眉头微皱。
百景村距离河方城也只一日路程,杜兴宇时常下山置办派中衣食,对那里也是颇为熟悉。他思量再三,仍是不明白为何这令牌竟会突现于此。
“沈兄弟,可否借你扁石一观?”
灵真仙人之命,自己焉有不从之理?沈川当下掏出扁石,双手恭敬呈上。
杜兴宇查看片刻,叹气道:“是了,这是魔门的‘黑龙令’。”
沈川听到魔门,登时心中一跳,小时候听村中长辈讲起魔门之事,个个是谈之色变,却又恨得咬牙切齿,似乎魔门中人都是些品行不端、心狠手辣之徒。
想到此处,沈川不由问道:“如此不详之物,怎会无端出现在这里?”
在他心中,实是已将刚刚结识的杜兴宇当作了知心好友,沈川心中暗想:杜道兄救下我二人,想来乃是有相助之意。一念及此,更起同仇敌忾之心。
他殊不知杜兴宇心中对他也是颇为嘉许,他见沈川小小年纪,遇事方寸不乱,心中既惊又喜,相比初见之时的手足无措,心里对他的印象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
杜兴宇迟疑了一下,仍是决定将其中原委告知二人,毕竟,沈凌二人被无端牵扯到此事中,实属无辜,而且他们拿了黑龙令,魔门想必不会对他们善罢甘休。
他缓缓起身,叹道:“此事说来话长,若是不甚泄露,必会引起天下恐慌。二位因为敝派原因而被牵连其中,理当以实相告,只是烦请你们务必守密。”
沈川拍着胸脯应道:“杜道兄请放心,今日之事,我沈川绝不向外透露半句。”小小年纪,竟是一派侠客豪爽,凌潇潇闻言也是轻轻点了点头。
“即是如此,我也就不再相瞒,魔门近年愈发活跃,我想他们必是在筹划什么阴谋。”
才只一句,沈川便觉冷汗直冒,平时他虽是从村中长辈那里得知许多天下趣事,却又何时有过这等言语?当下聚精会神,听杜兴宇继续道来。
“一月之前,魔门有一批教众,在御龙魔史和鬼斧道人的带领下,秘密潜入碧霞境内,意图不轨。我派巡山弟子上前查问,岂料魔门这些教众当真丧心病狂,二话不说,便打伤了我派数名弟子,妄图逃逸。本派自是不能任他随便伤人,于是在玉擎师伯的率领下追击,终于在河方城北四十里的松林中截住他们,一场血战,生擒了魔门御龙史,俘虏了魔门多数教众。掌门真人素不擅开杀戒,眼见盘问未果,便将他们尽数收押在地牢之中,想必这黑龙令便是他们身上掉落的。”
语毕,杜兴宇双眼凝视沈川,一字一字道:“河方城这等重镇,必有大批魔门教众盘踞于此。你方才公然亮出黑龙令,定然引得他们起疑,若不赶快离开,等到魔门教众找上门来,那便不妙了。”
沈川听罢又是一惊,自小到大所有离奇经历加起来,恐怕也不如今天之事带给他的冲击大。他不禁暗暗责备自己不该要来这不吉利的魔门信物,平添烦恼。
“不怕!有小川哥哥保护我啊。有坏人来,小川哥哥就把他打跑。”想起凌潇潇出行前所言,心中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既然事已至此,魔门恶徒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也是无法,但潇潇天真可爱,并无过失,这石头还是自己塞给她的,如果因此连累了她,岂不是铸成大错?
沈川当下下定决心,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得潇潇安全。
杜兴宇他神色矛盾,时而欣慰,时而困恼,哪里猜得到短短时间内这个少年竟是想了如此之多。在他自己看来,形势虽然危急,却没有沈川所想的那般险恶,倘若敌人猝然发难,以一己之力,未必能够抵挡得住,最好能够让他二人上碧霞山暂避一时。只是灵真门规甚严,向来不留外人,若想上山避难,必要入门方可,不知他二人是否愿意?
他的本意,确是不想让沈凌二人踏入正魔纠纷之中,二人能否顺利入门尚且不说,只是入门之后需要面对的种种是非便远不是今日之事可以相比。
杜兴宇看向沈川,见他稚气尚存的面庞上竟是有着一丝坚毅,不由心道:造化弄人,也是这便是这个少年注定的命运吧!
凌潇潇见他二人各自闷头苦思,心中颇为不解。方才她离得较远,虽只听到些只言片语,于大意却是把握了个大概。以往每遇烦心之事,沈川总能想出妙法应对过关,可这次呢?事态严重,凌潇潇自己心里也是毫无把握。
沈川苦思良久,转首问道:“不知杜道兄有何良策?”
杜兴宇唯恐夜长梦多,于是开门见山道:“眼下你二人最好到本派暂避一时,只是本派门规甚严,若要上山,必要入门,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沈川只觉眼前豁然一亮,加入灵真派,自己自然是一万个愿意,不过他自知其中艰难,所以从未想过有此福气。当真是天意使然,冥冥中自有注定,没想到一块小小的扁石,竟能左右自己的前途命运!
“能加入灵真派,自是我二人的荣幸!”沈川说完就要拜倒。
杜兴宇拦住沈川,笑道:“沈兄弟不必如此,眼下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即便你加入本派,你我年龄相若,至多也就是师兄弟相称,这一拜我可是承受不起,还是留给未来的师傅吧。”
沈川脸色一红,也是略显尴尬,尽管身处险境,竟隐隐有些感谢怀中的扁石,让他有了如此际遇。
远处,目光森寒,一刻不离这座茶楼。
这自然是那两名黑衣人,二人一路跟随沈川来此,正待下手,却眼睁睁地瞧见杜兴宇将二人带走。
矮胖男子气呼呼道:“二哥果然英明,灵真派竟真有人埋伏在此。哼!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灵真派也当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凶相汉子没有答话,皱起双眉,苦苦思索下一步的行动,倘若这青年道士带这两个小娃娃回到碧霞山,黑龙令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抢回了,这遗失圣牌的罪名想到这里,他不由打了个寒战,只觉背后冷汗涔涔。
一时间无计可施,那胖子很是焦急道:“二哥,这可如何是好?他们已然动身了。”
凶相男子凝视着远处的杜兴宇,心里默默盘算:若是自己硬来,这个灵真派的小道士,道法究竟修到了什么程度?
眼见杜兴宇如此年少,即便是天纵奇才,想来自己也能应付。于是他微微一笑道:“老四,这里是灵真派的地界,你敢动手么?”
那胖子“哼”了一声,叫嚷起来:“二哥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一起出生入死,我何时怕过了?他奶奶的,灵真派的地界又如何?丢了圣牌,回去也是一样领死,倒不如拼他个你死我活,倒也痛快!”
“嘿嘿,”凶相男子阴森笑道,“我也有数年没有活动筋骨了,这次就让它灵真派见识见识咱们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