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拿着一大把满天星去向他祝贺。
他被众多美女包围着,好不容易腾出空来看了我一眼:“哪里来的野草?”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狠狠把一大束满天星摔在他脸上,后悔怎么没送荆棘来。
就为了这个,他记恨了我好久,居然追着我上了同一所大学来报复我。
我也决心跟他作对到底。
我是人们公认的不漂亮,我都习惯了。
他是公认的白马王子,我也习惯了。
可是为什么我就非得做他的陪衬,在他身边显尽他的光华呢?
就像满天星,为什么非得乖乖两三缕藏在红玫瑰的背后呢?自成一束不也很美丽吗?
他以十八岁生日那天被我毁容要我补偿的理由拉我去给他伴奏,我认了,但是不表示我会按照程序乖乖的来。
他拿着金色的长笛站在台上接受小女生的尖叫和喝彩的时候,我正在钢琴后面窃笑。
演出开始,抒情柔美的前奏过后,长笛优雅进入,他半闭着眼睛微晃着身子的陶醉模样又赢得好多爱慕的眼光。我坏笑一下,手底下伴奏风格一转,由抒情风格转成爵士,与长笛的主旋律隐合却还有一拼之力。
惊讶声四起,他也似乎惊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手中的长笛也跟我较起劲来。
我又转,几个大和弦砸下来,风格转成摇滚,顿时把长笛淹没。
他也不服气,长笛一串琶音上去,也跟着我摇滚起来。
全场的气氛被搞得无比热烈,教导主任在那里跟着扭身子。
钢琴速度忽然慢下来,开始模仿古筝的音色,古典起来。
长笛不甘示弱,峰回路转进入了我的和音,居然吹起了梅花三弄。
最后演奏在飘渺的古曲风格中结束,谁也不知道我们当初报幕演的是什么了。
全场鸦雀无声,是校长带头起来鼓掌:“好!我很久都没听过这么精彩的演出了!”
大家才如梦初醒地拼命喝起彩来,什么“天作之合”“绝配”之类的话满天飞,他咬牙切齿地谢幕后拉着我跑掉。
我穿着礼服和高跟鞋,没跑出多远就把脚扭了。
他这才停下来,问我:“你是故意的?”
我忍着脚疼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你既然叫我给你伴奏,你就应该有这个觉悟才对。”
他有点真怒:“你为什么非得跟我作对?”
我的声音也拔高了八度:“难道你还能指望野草会顺着生长?”
我俩静静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他忽然放柔语气说:“你知道吗?满天星的英文名称是Baby s Breath——所爱的人的呼吸,你刚才安静呼吸的样子,真的很美。”说完他就跑了。
什么?这家伙吃错药了?
我闹了个大红脸,哭笑不得的坐在路中间,这家伙,演戏也要分个场合,我的脚还肿着,把我拉出来就不管了,谁送我回去?
后来在一起,他再提起我往他脸上摔满天星的事情,我就说起他害我扭了脚还把我扔在路中间的事情,最后说起来还是他没底气。还有他当着全校人的面送了我一束满天星,让我不接受就尽管摔在他脸上好了,我倒是没摔在他脸上,也是留给他面子了,看他以后还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只是在他面前一呼吸,我就会脸红,哎呀呀,这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