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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遥拜

很多年前,邓嫂过河走亲戚,到亲戚家时,正看到亲戚出门,邓嫂问亲戚去哪里,亲戚说高坊山修了一座庙,今天开光,她去山上烧一炷香。邓嫂听了,二话没说,跟了亲戚去高坊山。

山就在前面,看起来不远,但却走了老半天,邓嫂坚持着走下山,还上了山,然后为菩萨烧了一炷香,还跪下来拜了三拜,求菩萨保佑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往回走时,山就在后面,邓嫂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见山,直到过了河回到了村里,邓嫂还看得见山。

那些天邓嫂的丈夫一直不舒服,拜了菩萨后,丈夫好了。

邓嫂就觉得那菩萨很灵。

邓嫂后来还去拜过一次菩萨,这次是儿子病了,拜一拜,儿子病就好了。有这两次,邓嫂信起菩萨来了。过后,她总看着高坊山,并不时地指了山让村里人看,还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山吗?”

回答:“高坊山。”

邓嫂又说:“你知道山上有什么吗?”

回答:“不知道。”

邓嫂说:“山上有座庙。”

邓嫂又说:“庙里有菩萨。”

邓嫂还说:“那菩萨真灵,我那个(丈夫)不舒服,拜一拜,就好了;我老二不舒服,拜一拜,也好了。”

村里人相信邓嫂的话,过后,有人有什么事,也去高坊山拜一拜菩萨;但高坊山太远,来来回回总让人累得够呛。

后来的一天,邓嫂自己不舒服了,邓嫂当然要拜菩萨,但这次邓嫂走不动。邓嫂后来走到河边来,看了看高坊山后,她点着一炷香插在河边,然后跪焉拜了三拜,求菩萨保佑她。村里有人看见了,就问邓嫂做什么。邓嫂仍说高坊山上有座庙,庙里的菩萨灵。有人就说山上的菩萨灵你去山上拜呀,这里拜也灵吗?邓嫂说我不是看着那山嘛,那山上有庙,庙里有菩萨,我在这里拜他,他也看得见,佛法无边,菩萨一样会保佑我。

巧的是,几天后,邓嫂病好了。

村里人过来后又学起邓嫂来,有了事,到河边烧一炷香,然后对着远处一片朦胧的山遥拜,让菩萨保佑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这似乎也灵,有人牛不见了,在河边对着高坊山拜几拜,牛过后找到了,有人头痛脑热,也在河边对着高坊山拜几拜,头痛脑热好了。后来,全村的人差不多都有这种习惯了,一有不顺心的事,就向高坊山拜几拜。

很多年过去了,邓嫂也让人喊成邓婶了,但这种习惯没变。

1998年,河里涨大水,邓嫂门口那条河里的水比任何一年都大,村里个个都急,生怕水再涨把堤冲了。邓婶当然也急,但她没慌,她去堤上点了一炷香,然后跪着朝高坊山遥拜,求菩萨莫涨水。村里其他人见了,也跟着做了,都在堤上烧香,跪着朝高坊山遥拜,求菩萨再莫涨水。

这天晚上,下游决口,河里水位迅速下退,村里人不知就里,见水退了,以为菩萨显灵了,一起高兴,都看着远处高坊山说多亏菩萨显灵,让水退了。

汛期过后,村里很多人感念菩萨显录,要去还愿,于是大家约定去高坊山庙里一趟,这天,村里男女老少十几人上路了,说说笑笑往高坊山去,也是走了老半天,到了,但到了一看,个个傻子一样。

他们看见山上根本没有庙。

随后打听,才知道几年前一场暴雨,山体滑坡,半座山塌了,庙随着山一起,没了。

回来时没一个人开声。

后来再没人对着高坊山遥拜了,包括那个邓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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