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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乡村童话

孩子在黑夜里扔了一个石子。

孩子把石子扔向了一幢三层的楼房,这是村里最好看的房子,尖尖的顶,房子上嵌着红的绿的瓷板,真的让孩子觉得很好看。孩子看过一些童话书,孩子觉得那房子像童话里的房子。还有,那房子的窗子上也嵌着红的绿的玻璃,孩子很像有一块这样的玻璃。于是,孩子在黑夜里朝房子扔了一颗石子。随着“啪——”地一声响,玻璃“哗啦——”一声,碎了。

孩子觉得这声音很好听。

孩子后来想听这声音,就在黑夜里走出来,随着手一扬,那三层楼房的玻璃“哗啦”一声,又碎了。

有一阵子,孩子的口袋里总是放着很多石子。在黑夜里,在悄无人声的时候,孩子制造出的声音刀子一样挖着人家的心。

被刀子挖着的,是房子的主人。

其时,房子里的人正在看着电视,忽然“啪”一声响,一块玻璃被一个石子砸碎了。

屋里一个男人,夺门而出,想捉住那个砸玻璃的人。但黑暗遮住了男人的眼睛,男人捉不到那个砸玻璃的人。

以后这样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在黑夜里,男人家的玻璃“啪”一声被人砸了,又“啪”一声,也被人砸了。每次,男人都跑出去,但每次男人都徒劳无功。男人不要说捉到砸玻璃的人,男人甚至从来就没看到过砸玻璃的人。后来,男人就在夜里悄悄出来,潜伏在黑暗里。但男人还是没有捉到砸玻璃的人,男人躲在东边,他家西边的窗子玻璃又被砸了。男人跑过去,但那儿已经悄无声息了。也就是说,男人根本看不到砸玻璃的人。后来,男人又在房子四边巡视着。但依然没有效果。冷不丁地,他家的玻璃又哗啦一声,被砸碎了。

全村的人都知道男人家的窗子被砸,白天的时候,有人去看男人家被砸的窗子,还有人问男人说:“你得罪了谁呀?”

男人摇着头说:“没得罪谁?”

又有人说:“得没得罪人家,你怎么知道?再说,你房子做得这么好好看,有些人不服气哩。”

男人觉得这话有道理。

后来,男人煮了几十斤面,家家户户端给人家吃。那面上放着肉,放着蛋。男人每到一户人家,都跟人家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原谅呀!”

大家都说:“没有没有,你太客气了。”

孩子也吃到了面,但孩子不会因为吃了男人的面而放弃他的爱好。孩子喜欢听玻璃哗啦破碎的声音,孩子有瘾了。这个晚上,孩子又出来了。孩子口袋里放着石子,孩子在黑暗里一扬手,就有“哗啦”的声音传过来。

男人也是立即跑了出来,但男人还是没捉到砸玻璃的人。男人这晚气愤到极点了,男人现在觉得,村里所有的人都值得怀疑。男人在黑暗里骂起来,骂了半天,男人也捡起一个石子,砸向别人家的窗户。随着哗啦一声响,男人在心里跟自己说,你砸我家的窗户,我也砸你们家的窗户。

随后,男人在口袋里放着许多石子。男人在村里走来走去,并一下一下把那些石子扔向一户又一户人家。

于是,这个晚上,那刀子一样的声音,挖着许多人的心。

意想不到的结果出现了,全村的人都愤怒了。愤怒的人们在第二天晚上几乎全部出来了,他们全都躲在黑暗里。于是,当那个孩子扬起手,把一个石子扔向那幢童话般的房子时,好多人都跑了出来。

孩子当场被捉了。

这个童话般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孩子的大人在赔了村里所有被砸碎的玻璃后,把孩子放到学校寄读去了。

从此,男人家的窗户再没被人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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