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这个冬天阴霾的日子多,半个多月了才见到太阳。明晃晃的太阳少了热力,投照到病房里的光焰还是使人惬意。万凯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端坐在椅子上,神情亢奋、紧张。萧春、曹闵和孔涛坐在他的身边。
萧春和悦道:“万凯,经过北京的专家检测,你的分子生物学检测结果出来了。”
万凯的声音发颤:“怎么样,萧主任,你说,我经受得了。”
快嘴的夏媛刚才已经偷偷对他说过这事儿,他那心扑扑跳,追问结果。夏媛说,孔医生没讲,说是待会儿萧主任要亲自对他说。他就目视窗外冬日祈祷,但愿是好消息!飘动的云头把冬日罩住了,他心里不安,不是好兆头呢。就在他心里七上八下时,萧主任他们进病房来了。此时里,萧春两目闪闪看着他。万凯的心拧得死紧,他知道,这检查结果对于他至关重要,也许就是他生命归宿的最终判决。他盼待了好多个日日夜夜,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等待的日子都是难耐难熬的。现在,他就要听到苦苦等待的结果了。
护士长曹闵说:“万凯,你的分子生物学检测结果是阴性。”
万凯的脑子嗡响,紧张发懵的他一时还闹不清楚凶吉。
“是好消息,你的检查结果是阴性!”孔涛说。
万凯的心开始平静,两目灼灼盯孔涛,孔涛朝他点头。万凯看萧春,萧春两目灼灼。
“是的,万凯,祝贺你!”萧春的话少有地激动,这结果也是她盼待的,是她经历了好多痛苦和欢乐盼来的。
万凯回盯太阳,太阳在笑,他振臂呐喊了:“啊,我好啦,好啦!”
夏媛奔进病房来朝他祝贺。虚弱的车颖也进病房来祝贺。万凯与车颖紧紧握手,车颖拥抱万凯,泪目闪闪。
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万凯两眼发潮:“谢谢你,车颖!”他站起身,激动地过去拥抱萧春,“萧主任,谢谢你,你是观世音菩萨,是我万凯的救命大恩人!”
萧春咽下苦泪酸泪喜泪:“万凯,我也谢谢你,谢谢你的很好配合,谢谢你的坚强,谢谢你为我们医学科学做出的贡献!”
万凯感慨万千:“萧主任,我是为了求生,是为了我自己。应该感谢的是你,是护士长,是孔医生,是夏护士,是你们这些成天操劳的白衣天使!”
萧春笑:“我们的职责就是治疗病人,是应该做的。”
曹闵说:“我们还得到了名利呢。我说万凯,你倒是得谢谢那个为你捐献干细胞的好心人,人家可是不认识你,人家可是一无所求!”
万凯点头,真情道:“对,对,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一定要好好地报答!”
喜事成双,万凯公司副总经理赵鹃来看望万凯,给他带了大好的消息。赵鹃是在医院花园里对他说的。云层散尽了,白亮的冬日俯视着坐在花园木椅上谈话的这对男女。花园里的花草谢了,树木只剩下枯枝,而耐冬的草木依然葳蕤。
赵鹃独撑万凯公司大舵,吃尽酸甜苦辣,她没有说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眼含喜泪道:“万总,你就不久要出院了,我真为你高兴!”
万凯真心感谢他的这位得力助手:“赵鹃,公司的事情让你费心了,你的辛劳和苦衷我都清楚。我谢谢你,会回报你的!”
赵鹃道:“看你,我是万凯公司的副总,是应该做的。万总,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公司起死回生了,赚大钱了,那些积压房全都销售一空了!”
万凯不信:“赵鹃,你在宽慰我,是想让我高兴?”
赵鹃摇头:“是真的,房价本来就在升温,温州商人又来炒作,真的是全都卖出去了!”
万凯信了:“好,好!”
赵鹃笑:“还有好消息呢,你不是骂我没有争得那黄金地块吗,全亏你把我骂得好。”
“我哪会骂你,我是骂费霞。”
“你说过,得报复她。”
“对,我说过。”
“怎么报复?”
“等待时机。”
赵鹃嘻嘻笑:“现在就是时机,万总,我跟你说了你可别骂我。”
万凯显出总经理的架势:“你讲。”
赵鹃道:“我知道,你一直对那块地被飞霞公司买去而耿耿于怀,我就自作主张了。火车站附近那块地的当间不是有幢旧大楼吗,我找常兴帮忙约见了那幢旧大楼的房主,已经跟对方谈妥了购买合同。”
万凯纳闷:“当初我就找过他们,他们不是说死活不卖吗?”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们同意卖。”
“嗯,好,赵鹃,你做得对!”
“对方要的是高价,我们赚的钱几乎都得撒出去。”
“撒,有出才有进!”
赵鹃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份合同来:“万总,你过目,你抉择。”
万凯看合同,眉头锁紧,狮子大开口的价格!又舒开眉头,干,这笔交易做得!万凯就这德性,一旦认准的事情立马就风风火火办。他去跟萧春请假,说是想回公司看看。萧春没有阻止,让他快去快回。万凯回公司后立即主持与对方签订了购房合同,并且立即付了款。正愁资金周转不灵的对方乐颠颠地,夸赞万总做事有气派讲信用。万凯又驱车去那黄金地块看现场,那幢旧大楼矗立在那地块当间。万凯围了那幢楼房转圈看,如同欣赏一件求之不得的宝贝。他呵哈笑,费霞啊费霞,你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咋就没有把这幢旧楼也一起买下!他身边的赵鹃说,那时候飞霞公司没法买到,人家是死活不卖。万凯点头,倒是。他下决心要把这文章做大做足,把这幢旧大楼当做诱饵,非把这块地夺回来!赵鹃告诉他,飞霞公司因为上海本部的摊子铺得过大,现在资金十分吃紧。万凯抚头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山不转水转,这张牌又回到我万凯手里来了。赵鹃分析,飞霞公司现在是两难,动工吧,资金吃紧;不动工吧,到时候政府要收回这块地。万凯好解气,她费霞还有一难,我万凯在她那心上插了一把刀!
赵鹃驾驶新型皇冠轿车送万凯回医院,心里乐滋滋的,她为自己的大胆决策获得万总首肯并付诸了实施而喜形于色,对坐在身边的万凯开玩笑说:“万总,为你捐献干细胞的是个女人。”
万凯嘿嘿笑:“要真是倒好,这人伟大,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一定要好好答谢!”
赵鹃笑出声:“你怎么答谢?”
“一是口头答谢,二是重金酬谢。”
“三呢?”赵鹃戏谑道,“她要是个漂亮女士,又是单身的话,你就娶了她。”
万凯呵哈笑:“那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盯赵鹃红扑扑的脸蛋,心里发热,亲她一口,“赵鹃,我得答谢你,我生病这些日子,你成天来看望、照顾我,又帮助我把公司经营下去,还赚了大钱。赵鹃,我们结婚吧。”
“万总,这……”赵鹃没了笑,欲言又止。她如今已经是常兴的人了,她正打算寻找合适的机会对万凯说。
万凯抚头自嘲一笑:“算了,我毕竟不是早先的万凯了,终归是得过癌症的人。”
第二天,一辆宝马轿车疾驶到黄金地块当间的这幢旧大楼前,费霞、李正家和史晓颖下车看现场。是李正家窜捣费霞来的。这幢旧楼房费霞早就来看过,也跟那房主谈过多次,可人家就是不卖,还提出联合开发。费霞没有同意,坚持购买。对方终于回了价,是个天价,气得费霞愣眼。此刻里,她望楼兴叹,想买下又力不从心。
李正家观察费霞愁样,试探说:“费总,你应该去看看万凯。”
费霞黑眼:“我为啥要去看他!”
李正家说:“为了商业利益。”朝史晓颖使眼色。
来这里之前,李正家把他急中生智的想法先对史晓颖说了,他担心费霞难以接受,希望史晓颖助他一臂之力。精明的史晓颖听老道的李正家说后,目光犀利盯他,心里一番利弊权衡,矜持道,有理。此刻,李正家朝她使眼色,她觉得应该说话了:
“费总,我们公司虽然购得了这块地,可是因为总公司那边的投资过大,贷款又没着落,现在的资金捉襟见肘,以至于迟迟没法对这块地破土动工;又加之火车站延期竣工,还没有形成有财气的气候。而万凯公司呢,赶上了近期的房价上涨,大赚了一笔。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找他们合作开发。”
费霞愣盯史晓颖:“史晓颖,咋你也糊涂啊,找万凯?不行!为什么要找他合作,找别的公司就不行?”
史晓颖说:“我和李正家商量过这事儿,从现实情况看,找万凯公司最现实,可以双赢。”
费霞问:“理由?”
李正家接话道:“费总,你早先不是说过么,开发火车站附近这块地,一定要把这幢旧楼买下来,这样才能连片开发,修建高档酒店和高档住宅区。”
费霞点头:“是,我说过。可是,我们眼下不是资金吃紧么?”
李正家叹气:“费总,万凯公司昨天已经把那幢旧大楼买去了。”宣莉今天一早打电话对他说了这事儿。
费霞一震:“真的?”上海那边的盛原副总经理一意孤行、自作主张把摊子铺得老大,见势不妙又退了股,这边又出现了心脏被插了把刀子的突变。她真有如临深渊之感。
史晓颖点头:“千真万确。很明显,万凯公司是要跟我们唱对台戏。”
费霞火冒三丈:“真气死人了,这个土老财,心可真黑!”心里咒道,他这个血癌患者咋不早死。
史晓颖道:“费总,已经既成事实,我们确实得想办法跟他们合作。否则,他们那幢旧大楼插在这地当间,我们不好规划、设计。”
费霞叹气:“上海那边的摊子铺得太大了。这个万凯,他不会同意跟我们合作的。”
史晓颖说:“也未见得,我们可以找魏秘书帮忙协调,魏秘书肯定会支持这事儿。”
费霞一时难以接受又无计可施,围了这楼房转圈走,心里好痛:“唉,真想不到万凯公司会动手这么快。”
李正家也憋气:“这个万凯,坏!唉,他也是个有能耐之人,得了绝症也不撒手生意上的事情。”
史晓颖道:“倔。”
费霞点头:“从商人来看,他这做法也让人不得不佩服。”
史晓颖说:“费总,下决心吧。你不愿意出面的话,我和李经理先去试试?”
费霞犹豫:“万凯这人很狡诈,他会同意?”
史晓颖提醒:“费总,你刚才不是说到商人么,万凯是个商人。”
费霞说:“他是个见钱眼开老谋深算很不老实的商人。”
六十
祸福相依,就在万凯的喜事儿不断时,他认那妹妹车颖不行了。车颖没有找到合适的供血者,年轻的她没能逃过一劫,这朵含苞欲放的鲜花早谢了。
天空没有一丝儿云花,太阳白亮亮的。都说是冬日里少见的好天气。而宁泉市医院血液科抢救室里却萦绕着死神恐怖的幽灵,白衣天使们正拼尽全力阻挡死神。白衣天使的天职是打败死神,死神的天职是夺走生命。天使和死神之战从来没有停止,都不是常胜将军,各有胜负。癌细胞的扩散、多脏器的损害,车颖奄奄一息了。抢救室里的监护仪器全都打开,摆满了急救器械和药品,医护人员紧张地进进出出。萧春护在车颖床前,镇定地指挥抢救,心里却哀叹自己的无能为力。好人们,你们都来登记捐献血液干细胞吧,就可以挽救车颖、挽救更多的白血病人!
万凯从来为他抽检查血的夏媛那里得知,车颖已经在抢救室里抢救了一个通宵。他合掌祈祷,但愿车颖如前几次那样能够缓解过来。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深度昏迷、心跳停搏的车颖再也不会挂着笑脸来跟他说笑了。万凯在抢救室外的走廊里担心地看着,赵鹃紧护在他身边。车颖妈妈也在走廊里,不住落泪。
人工呼吸机、电击去颤、心内注射等所有该用的抢救设备和措施都用上了,均无济于事,车颖的呼吸、心跳终未恢复。额头缀汗的萧春依旧还在做心脏按摩。监护仪上车颖的心电图呈一条直线,只显示出萧春人工心脏按摩的波形。孔涛对萧春说,萧主任,你歇歇,她不行了。萧春依旧按摩,曹闵过去拉开她。面色煞白的车颖如同熟睡了一般。夏媛开始收拾抢救物品。
车颖终于撒手人寰,两目闪闪的萧春长叹口气,为她罩上白单。她送走过多少这样的病人了,唯独对车颖的离去分外伤感。带病高考的她已经考上了大学,应该救活她!车颖妈妈冲进抢救室来,搂抱女儿失声痛哭:
“车颖,车颖呀,妈妈的好女儿,你咋撇下妈妈走了呢!车颖,我的乖女儿,你走了妈妈好孤独啊,车颖,你应该念大学的啊……”
万凯来到车颖床前,心子酸痛。倚在他身边的赵鹃不住用纸巾擦泪。
获胜的死神终于把车颖年轻的生命带走了,车颖面挂倔傲,她绝对不想死,她不服啊!
六十一
萧春在宁泉江边一块巨石前走动,寒风刺骨,她裹紧了大衣。她一直见不到鲁新建,都是鲁新建给她打电话来,开口就是要钱。她买了房子又资助魏强,确实拿不出30万元来,至今只东拼西凑了两万元。今天,鲁新建又给她打来电话,她太担心太想见到女儿了,就对鲁新建说,我给你钱,在哪里见面?鲁新建就说了这里。这是他俩初恋时来过的地方,那是个春日,他俩的婚事就是在这里定下来的。故地重来,她百感交集五味俱全。那个春日的温暖和这个冬日的严寒形成鲜明对照,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悔恨、痛苦不已,心如刀绞。
风大了,带着吼声,江涛滚滚。鲁新建顶风走过来。鲁新建是在雪柔家卫生间里给萧春打的电话,他太需要钱了。昨天晚上,他正贩卖毒品时,缉毒人员来了,交了毒品还未收到钱的他撒腿逃走,血本无归。鲁新建不知道他约萧春见面的谈话被路过卫生间的雪柔听见了。雪柔疑心他是在约哪个女人,她早就犯疑了,这一向鲁新建时常背着她独自出去,问他去哪里他总是支支吾吾,问急了就说去看女儿。雪柔巴望他把鲁艳还给萧春,他是没法带好孩子的,她一直担心幼小的鲁艳会冻病会丢失或是出啥事儿,害怕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鲁新建对她啥都好,可就是不说鲁艳在何处。她决定偷偷跟踪他,看他是去看女儿还是去跟女人约会。
萧春终于见到了鲁新建,怒火升腾:“鲁新建,你要还是个人,就赶快把女儿给我!”
鲁新建摊出手:“钱,30万。”吸毒成瘾的急需要钱的他已经失去人性。
萧春愤怒而又无奈:“钱我可以给你,只是你得容我些时间。”
鲁新建急了、恼了:“啥,你骗我,不是说给我钱么!哼,你要女儿可以,你啥时候凑足钱,我啥时候就把鲁艳给你送来。”回身走。
“鲁新建,你等等!”萧春喊。
鲁新建回过身。
萧春泪目闪闪,软了话:“新建,我只凑足了两万元,先给你。你还我女儿吧,我求求你了。”
鲁新建黑脸:“不行!”
雪柔在巨石后听着,两眼发湿。她是绕了个大圈,混在江边的人身后走到这巨石后面的。她远远就看见了在巨石前走动的一个女人,见鲁新建正朝那女人走去,心扑扑跳。她不希望他是去见那女人,却见他离那女人越来越近,不禁生怨生怒,原来他是在和野女人约会!她这样想心里也不自在,自己跟鲁新建又是啥关系呢?可我们是公开了的,是真心相爱!她感觉得到鲁新建确实爱她,正因为如此,她绝对容不得他再去拈花惹草。寒风刀子般割她的脸,她的两眼被泪水蒙住。当她看清楚是萧春时,觉得自己错怪鲁新建了,心里还热了一股。就躲在巨石后听他俩说啥,断定他俩是说鲁艳的事情,决定帮助萧春说服鲁新建。
江风扑面,萧春哀求:“新建,我们毕竟夫妻一场,这是我俩当初定亲的地方,你就念念旧情,啊。你不念旧情也行,就算是为女儿好,把她给我!”
鲁新建叹道:“对,我俩夫妻一场,现在还是夫妻。可我就不明白了,女儿也是我的,她为什么就不能在我那里,为什么,你说?”
萧春妥协道:“我承认,鲁艳是你的女儿,可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当母亲的才最知道女儿冷暖。我想她,我要见她!……”泪水飞洒。
在巨石后听着的雪柔心里发酸。
鲁新建铁定了心要钱,喝道:“你要见鲁艳可以,按照我们的约定给钱,我需要钱,没有30万绝对不行!”回身走。
萧春眼冒金星:“鲁新建,你回来!你……”
鲁新建不回头,快步走。姚得海对他说过,一定要让萧春给足30万,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他也还想到女儿,昨晚,他怕缉毒人员跟踪,绕道走,路过雪柔家时上楼去了雪柔处住,早饭后,就到这江边来了。女儿此时还没有吃早饭,一定又在那旧屋里哇哇啼哭。想着,心里发酸,更加快了步子。萧春见鲁新建走远,丧气不已,万般担心女儿,气急的她眼前发黑,大江、云天、巨石旋转起来,昏倒在沙滩上。巨石后的雪柔连忙奔过来,扶起她,萧主任,萧春,你怎么了?朝鲁新建嘶声喊,鲁新建,你回来,快回来!要出人命了!……她急中生智掐了萧春的人中穴。江风大着,江涛翻滚。走得远了的鲁新建听不见。萧春醒了过来,无声的泪水流淌。
雪柔泪眼蒙蒙:“萧主任,你醒了!……”
雪柔搀扶萧春到路上,打的送萧春回去。萧春感谢雪柔,拜托她说服鲁新建把鲁艳送回给她。雪柔点头答应。雪柔送萧春回到家里,为她泡了热茶还加了糖。萧春喝了几口,心里暖热了些。这时候,曹闵来了。今天是周六,曹闵常爱来萧春家玩,听了萧春的诉说,她气愤不已,为萧春熬了姜汤。喝下姜汤后,萧春感觉好多了。曹闵盯雪柔,都是你干的好事!雪柔内疚地道歉。曹闵指责她对不起萧春,把人家好好一个家给拆散了。萧春叫曹闵别责怪雪柔。曹闵嘟囔,一个狐狸精。雪柔听见,伤心而又委屈,抽身出门走了。
曹闵劝萧春去医院看看,别受凉得肺炎啥的。萧春说不用,主要是生气晕倒,现在没事儿了,她最担心的还是鲁艳。电话铃声响了。萧春赶紧接电话,希望是鲁新建回心转意答应还给她女儿的电话:
“喂,……啊,是孔医生,……急性溶血!……嗯,……嗯,……对,……对,……可以,孔医生,你的处理是对的,千万要注意周围循环衰竭,注意肾功能。……对,……好,我就来。……”
曹闵夺过话筒:“孔医生,你已经是主治医师了,也算是年轻的老医师了,这个病人你就不能单独处理?……那你还给萧主任打电话?……咨询?咨询一下倒是可以,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还好,好。孔医生,我跟你说,萧主任病了,我正照护她,她现在不能来。……可以不来,那好,……好,那就辛苦你和值班的小夏了。”放下话筒。
萧春拎包准备去医院,曹闵夺下她手中的包:“你给我好好在家里休息,今天哪里也不许去。你呀,也该让人家孔医生显显身手了。”
萧春还是放心不下,半小时后又给孔涛打去电话询问情况,孔涛说,经过处理病人的病情已经稳定。萧春才放了心。曹闵笑道,我说嘛,孔医生行的,他是你协助老主任带出来的研究生呀。
雪柔回家后伤心哭泣,看着她跟鲁新建在度假村拍的合影照片,欲摔到地上又止住。她气恨鲁新建又爱他,矛盾不已。草草吃了午饭,倒床睡了。鲁新建回来叫醒她时,已是黄昏。鲁新建见雪柔两眼红肿,担心不已:
“雪柔,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雪柔恨眼盯他:“鲁新建,你做事情咋那么绝,咋那么无情无义!”
鲁新建丈二和尚摸不着庙:“啥事儿呀,雪柔!”
雪柔劝道:“新建,你听我的,马上把鲁艳还给萧春。”
鲁新建瞠目:“这事儿呀,不行,鲁艳是我的女儿!”
雪柔道:“那你告诉我,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鲁新建摇头:“雪柔,我不能告诉你,你心太软,这事情你就当不知道,你不知道好。”
雪柔说,可我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就说了她在江边听见看见的一切,说了萧春气晕倒的事情。鲁新建得知萧春晕倒,虚了一股,也怕出人命。当她听雪柔说她已经护送萧春回家后,放心了。无论雪柔如何追问,铁死了心不说鲁艳在哪里。温和的雪柔终于怒了,气急败坏了,她发疯般摔砸物俱。鲁新建还没有见过雪柔如此上火,搂她亲吻,雪柔,你听我说……我不听,不听,我在江边都听见了都看见了!雪柔推开鲁新建。鲁新建说,雪柔,我这都是为了我俩!雪柔就使劲推鲁新建出门去,出去,你走,走!关门锁死。鲁新建打不开门,雪柔,你这是怎么了?我爱你,雪柔,我全都是为了你!雪柔在屋里怒斥,鲁新建,你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生!你从来就不听我的,你和那个姚得海鬼混,成天赌博、吸毒,还竟然绑架你自己的女儿来勒索钱财,你没有人性!我不爱你了,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鲁新建伤心透了,好烦躁,他那烟瘾发了,掏衣兜,没有毒品了,发疯般冲下楼去。
鲁新建匆匆走,呵欠连天。遇见毒贩问他要不要货?他像遇见救星,立即掏钱购买,赶紧到附近厕所里注射。缓过劲来的他漫无目的地沿街走,天黑了,寒风刺人,他裹紧了衣服。音像商店里传来刀郎沙哑的声嘶力竭的歌声:“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是你的红唇粘住我的一切,……”听着这歌声,他想到了与雪柔相处的甜蜜,想到了先前一家三口的温暖,禁不住泪水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