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却是看了苏文一眼,又扫了一眼看样子并不知情的苏洪和林氏,只温和微笑,并没有说话。夏潋目光扫过苏文,却见他虽然一副好兄弟的模样,看苏银和苏墨的目光,却带着轻视,请人帮忙还说得理直气壮的,多半是想着苏银和苏墨将来多半是要仰仗他的,因而有恃无恐。
苏文见苏银接了话,对于苏墨不说话也没有放在心上,苏墨平常就是这个模样,却最是好说话,即便因为夏潋的事有些疙瘩,说几句好话也就摆平了。跟李氏对视了一眼,便道:“眼看着就要秋试了,前两日我跟同窗吃酒,说起今年来江州监考的考官是个爱财的。我虽不屑做讨好考官的事,但就这么让人讨了便宜去,也未免太过冤枉,只是……”
“……”夏潋挑眉,果然是读书人,这话说得多委婉,就等着伸手要钱,往桌上的人扫了一遍。苏洪眉头皱起,似乎有些犹豫,苏银眼珠子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苏墨依然是微笑的模样,没有发表意见。
苏文好歹也见过些世面,耐心的等着回话,但掩饰不住眉宇间有些紧张的神色。
“这事有几分把握?”苏洪沉吟半晌,最终问道。
听到父亲问出这话,苏文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就生怕父亲无动于衷,闻言便道:“我那同窗是县令大人的外甥,这事应当不会有错,这些事不敢在外面乱传,也是因着我与他同窗多年,才告诉我的。”
苏洪没有应声,苏银便道:“文弟这样说,便是可靠地,只是我们到底只是庄户人家,手里也没有多少银钱,存着些钱也要防着有个万一……”
苏银这样说自然是要讨好处的,而苏文闹出今天这一出也就是为了从苏银手里掏钱。苏洪家原本就算不上富裕,苏洪能拿出来的钱也不多,更别说苏墨了,即便苏墨打猎是一把好手,也就是养家糊口罢了,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许多钱。但苏银不同,虽然林氏是夫家败落之后才带着两个孩子嫁到苏家的,但多少还是有些家底的,苏银是那家唯一的儿子,手里多少有些好东西。
此时苏银这样说,自然是动心了,然苏银跟他又不是亲兄弟,自然不可能无条件的帮他,自然是要许他些好处。眯着眼笑道:“银哥说的是,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若是你助我考取了功名,日后有我一碗饭,自然少不了你的,又怎会让你有这等忧患?”
苏银盯着苏文仔细的看了一番,又看向苏洪和苏墨,道:“爹和墨弟怎么看?”
苏洪狠狠吸了一口烟,似乎下了决心,道:“老大去做吧,爹手里没有多少银钱,都给了你去,定要为苏家挣这头一份的荣耀!”
“是,多谢爹!”苏文见父亲答应了,立刻表明决心,“孩儿一定会得个功名,为苏家争光!”
苏银见苏洪点头了,心里也有了成算,他手里的钱不多,留着过日子也能安稳度日。但若是苏文当真考了功名就不同了,苏文向来薄凉,即便是亲兄弟的苏墨,以后也不见得会帮衬多少,但此时苏文手里没有多少钱,只得求他,他若是出了钱,日后苏文自然不能甩掉他,狠了狠心,咬牙道:“文弟是要为苏家争光,我当你这一声兄长,自然要帮一把的,只将来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啊!”
“银哥放心,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我哪能忘了这情谊,将来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二弟,你怎么说?”苏文一面向苏银表示,一面看向苏墨道。
苏墨垂眸,似乎思考了片刻,道:“大哥,你将来要走入仕途,这件事虽说是条路子,但也是你一辈子的隐患,还是认真考虑为好。”
苏文闻言便冷了脸,道:“你不就是怪爹叫我读书,把你拉回家种田吗?如今看我有机会考取功名,就说这样的话,你不愿相帮就算了,何必说这样的话!”
苏墨摇摇头,拿了些碎银子给苏文,也不在意他的话,道:“我言尽于此,家里也没有多少银子,这些算我给你添些盘缠,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向苏洪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洪听苏墨的话,心里也有几分担忧,但林氏、苏文、苏银都在旁边劝,也就丢到一旁去了。
不说苏文他们怎么筹措银子,苏墨和夏潋径自带了苏曦回家,夏潋知道苏洪素来不怎么管几个孩子,苏墨自从开始打猎之后,也就时常孝敬些银钱,钱财基本都是自己保管。林氏倒是想收过去,但苏墨毕竟不是她亲生的,何况苏洪都不管,她更没有理由跟苏墨要钱,因此苏墨手里有多少钱,林氏还真不知道。
苏墨只管把该说的说了,也知道苏文不会听,就懒得再去过问这件事,在家除了照看水田,就是时常上山打猎,几乎都要忘了苏文的这回事。这一日苏墨从山里回来,刚坐下喝了些水,就听到村子里热闹起来,不由看向夏潋,道:“村里有什么喜事吗?”
夏潋将苏墨带回来的猎物放好,随口答道:“今天正是秋试放榜的日子,想是大哥考中了吧!”因村子里今年就只有苏文一人参加秋试,夏潋并没做别的猜想。
苏墨偏头想了一想,道:“哦,他们没过来炫耀?”苏墨说的是李氏和王氏,当日苏墨就给了些碎银子,之后那两人没事就拿这件事说事,好在苏墨和夏潋并不在意,村里人也都知道苏墨家里不富裕,倒是没有多少人跟着附和。
夏潋听苏墨这样说,便笑道:“许是忙着吧!你且等着,不消多少工夫,便要来了。”
苏墨正点头,外边苏轩就喊道:“二哥、二嫂,大哥中了举人了,娘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晚间都到家里吃饭。”
苏墨和夏潋对视一眼,道:“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说着起身去看刚打回来的猎物,准备带两样过去做贺礼。
晚间在苏文家热闹了一场,大约因为之前苏墨说了那几句话的缘故,苏文和苏银看他都有几分鼻孔朝天的模样,好似在嗤笑苏墨胆小怕事。苏墨也不在意,倒是苏洪并没有两人那样轻松,到底多活了这么多岁数,苏文多少水平他心里有数,倒是提醒苏文和苏银收敛一些,只两人都在兴头上,哪里会把苏洪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