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
原因很简单。石家是唯一得到高僧接见的世家。
原本石、冯两位老爷在门外毕恭毕敬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厢房里仍然寂静无声。石老爷没什么耐心,腹诽起来。
他哪受过这般怠慢,连半月前醉春楼上最高傲的歌女也被他一脚踹了房门后,破了卖艺不卖身的规矩。这个和尚,连着几日谢绝一切拜访,望郡城里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快被他得罪光了。不识抬举,不就是嘴巴比别人多念了经嘛。
像是这么想,他可不敢当真发难。只能对着领路的和尚干瞪眼,奈何后者收起木鱼,两眼紧闭,只顾拨拉一串佛珠。
厢房在寺院深处,周围像是静止,一丝风都不入。
石老爷身上黏糊糊一层汗,都快不知耐心为何物了。旁边的冯二爷也皱着眉头考虑既然这样是不是该回去。
这时,领路的和尚睁眼,清淡的说:“二位,大师有请。”
女眷们在得知消息后,欣喜又惴惴。这次老爷说是听佛理,实际是为问卜家运。
热闹的亭子里顿时静了,只有丫鬟打着蒲扇的声音。
每个人都清楚,家运昌盛的话,哪怕不及,与往年一般,她们的勾心斗角才有用武之地。
丧家之犬何谈争宠。
这个时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自己的男人就像现代商场的标价牌。
所谓,夫贵妻贵子更贵,夫贱妻贱子更贱。
玉荣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然后拽拽二夫人的衣角,被二夫人一巴掌拍了回去。憋着嘴,眼泪汪汪的可怜相。
沁兰忍住笑,现场冷凝的对她不起丝毫影响,手指牵起她娘裙摆上的系带,拽拽,再一圈一圈的绕。
三夫人看着难得玩心大起的沁兰,眼里意味不明。直到沁兰察觉,低着头尴尬片刻,才别过脸去端起心琪手上的茶,一口一口抿下。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皆没看见,对面二夫人看向厢房处的眼神,焦烁无比。沁蓉轻拍她的手背,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日近中天,大家都热的昏昏沉沉之际,两位老爷终于出现。
他们看向众人的瞬间表情让沁兰觉得转变突兀。
冯二爷啪的打开折扇,一开一合,无人注意他的脸色。沁兰却留意到他的眼毫不停顿,逐一扫过所有女眷。
老爷尽管立即挤出惯有的”迷人“笑容,但也略显惨淡。大夫人上前询问,他只是嘀咕一声:“回府再说。”便没了下文。
来时,盛装喜容。归时,华服依旧,潦草退场,谁都没了兴致。
哦不,除了两人。
沁蓉搀着母亲走在队伍中间,手指悄悄在二夫人手心划下几字,二夫人正色的脸庞奇异地浮现出一丝兴奋,两眼烁烁放光。
队伍最前端,石老爷一个踉跄差点栽跟头。冯二爷把他稳稳扶定,对着他幅度甚微的摇了摇头。石老爷咬紧牙,脚下如浮棉,自己突然之间仿佛连走路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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