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不孝,竟然将母妃的大仇遗忘了十三年之久!母妃含冤而死,凶手逍遥法外,他竟然卑鄙的快乐了这么多年。他享受着王爷的荣华富贵,万人追捧,却把可怜的母妃给忘了……
凌婉容被他撞得退后了两步,在站稳之时两手便在空中不知该往哪儿放了。这时候似乎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哦?
她侧头一瞥,本准备找上官谦求救,却看见上官谦以及阎冷枫同时若有所思的眼神,不禁在瞬间有些恼怒了。上官星辰不过还是个孩子,他们在想些什么龌龊的东西?!
冷哼一声,凌婉容堂而皇之、大刺刺的抱住了上官星辰,温柔地进行安慰:“没事了,老鼠都被我杀了,没事了……乖……”
清香袭人的闺阁中,床幔微动的雕花床前,一少年一女子左右手相互交握,一男面无表情,还有一男阴沉着脸。
凌婉容静静地看着上官星辰紧蹙的眉头,内心则是无比的震撼。
原来,上官星辰的母妃……死的那般惨烈……
难怪上官星辰十八的年纪却仍旧像个孩子一样顽劣不堪,其实他是潜意识地逃避长大吧?因为他一旦长大,就会记起那遗忘许久的恐怖之事。
“啊——”上官星辰突然抓紧了凌婉容的手,霍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
“小王爷,镇定,已经没事了。”凌婉容立刻倾身上前伸手压住他的肩膀,同时也紧紧反握住他,让他能够感觉到身边有人。
他这半日的惊吓,已经使得他心神难宁,体内气流絮乱无比,如果再这么继续一惊一乍下去,只怕他会有些精神错乱的。她虽已给他服下了凝神丸,但还是要靠他自己调节心境才是。
上官星辰顿时转过头来,一脸惊惶地看向让他稍稍感觉安心的人,而后他便脱口而出:“凌婉容,是你……”
他梦到那个神色哀戚的宫女了,她一直在告诉他要报仇要报仇,让他不断想起母妃死后也不得安宁的那一幕。
“当然是我,不然小王爷以为是谁呢?”凌婉容见他眼里惊惧之色褪去不少,便笑着坐下,挑眉说道:“虽然这次小王爷受惊是我师兄所为,不过说到底还是我默许的——我还记得小王爷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话,不知小王爷打算怎么对付我?”
上官星辰顿时想起前仇旧恨来了,立刻就甩开了她的手,在那一股失落涌上心头时他忿忿地叫道:“本王当然会要你好看了!竟敢用这种卑鄙的方法来对付本王,本王总有一天会通通还给你的!”
“但是小王爷打又打不过我,身份也不见得能压住我,更没我会用毒,小王爷这仇……恐怕不好报吧?”凌婉容顿时笑的更欢了,有意要挑起上官星辰的怒气,好使得他暂时忘却那梦魇的痛苦。
“你!”
上官星辰顿时生气了,虽然她让他想起了自己没有完成的使命,可她同时也害他这么恐惧这么害怕,而她竟然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还笑他,真是不可饶恕!
一个冲动,他扑过去就捉住她的手,张嘴在她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凌婉容微微抽了口凉气,这上官星辰莫不是属狗的吧?咬得还真用力,不出血她凌婉容三个字倒过来写。
“星辰,你这是做什么?快松口!”上官谦一直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心里不舒服极了,此时此刻才回过神来上前想要拉开上官星辰。
谁知他这一拉上官星辰,凌婉容就更痛了。
“不要好心办坏事,你先放手,我自然有办法让他松口。”凌婉容蹙了蹙眉,制止了上官谦的愚蠢行为。
就在上官谦松手的那一瞬间,凌婉容伸手在上官星辰肩下点了一下,上官星辰顿时就松了口,一边在床上打滚一边哈哈大笑个不停。
上官谦正愕然,见她又伸手解了上官星辰的笑穴,然后起身退了几步,便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低头查看:“容儿,怎么样了?”
而他这一低头,眼里顿时写满了心疼——星辰这家伙下口真重!
顺着上官谦的视线,凌婉容看见了自己手背上那道深深的血红牙印,微微动手指时能感觉到那刺骨的疼痛。
“没事,上点药就好了。”凌婉容用空着的一只手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揭开盖子便往手背上的伤口撒了一层药粉,紧接着便无所谓地从上官谦手中抽出了手。
拨开上官谦,她看向微微内疚但又面露倔犟的上官星辰,继续逗他道:“小王爷身份如此尊贵,我倒是没想过小王爷会‘咬’人,这次算我疏忽了。”
因那个‘咬’字音太重也太长,上官星辰不由得呆了呆,遂又有些怒不可遏了——她居然暗示他是狗?!
“小王爷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很期待小王爷接下来的报复行动。”凌婉容一边说着,一边深深看入上官星辰的眼睛。
在发觉上官星辰灵魂中那抹惧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时,她在心里松了口气。说实在的,她还真怕她此次的疏忽,将这么好端端的一个少年给毁了。
另外……心里头也早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吧?
要是事先知道灵妃的死因,她是绝对不会让莫君贤这般对待上官星辰的。不过说起来,也要怪上官星辰自己——他怎么就那么坦白,在莫君贤问他最怕什么的时候,脱口而出他怕老鼠呢?
“我会……”上官星辰眼睛一瞪,似又要发作,但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软软的再度倒在了床上。
“小王爷!”阎冷枫连忙闪身上前扶住了上官星辰的肩膀,一边望向凌婉容,眼中有些冷意:“你不是说小王爷已经没事了?为什么……”
“我给他吃下的凝神丸具有促眠作用,他是必须得睡上好几天的。”凌婉容不客气地打断阎冷枫的质问,同样的也没给他笑脸:“几天之后他应该会小病一场,那是受到惊吓后的必然过程,这瓶药到时候给他一天服一粒,十天之内他就会恢复原样了。”
上官谦接过了她手中的药瓶,揣入怀中:“容儿打算现在就赶我们走?”既然她交代的这么清楚,自然是不打算继续留下他们的了。
凌婉容听他这话说的似乎有些委屈,便戏谑地反问道:“难不成你想让小王爷看到我而继续这么激动下去么?恐怕小王爷经不起几个折腾,就要卧病在床了。”
见他似乎打算反驳,她正色补充了几句:“再说了,三贤王不是盏省油的灯,此时他一定在四处打探你们三人的下落。如果不被他查到你们在何处,他的疑心就会更重。所以你们尽快离开,故意给他一点线索,便不会让他怀疑你们和容贤楼有什么瓜葛。”
从上官谦知道凌傲天假死之事的来龙去脉后,凌婉容也没有再隐瞒三贤王上官洪煜的事情。她将三贤王从连珠口中得知藏宝图秘密、而后将藏宝图秘密散布出去、又对太后下罗血草之毒企图引出她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上官谦。
如今,凌婉容真正的和上官谦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了,也算得上是终于对上官谦坦诚相待了。
阎冷枫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是有办法立刻治好小王爷之病的,然而你却要看着小王爷病上几日,因为你想利用小王爷被你羁押而后大病的事,告诉上官洪煜——你和皇上是没有瓜葛的。”
“不错。”凌婉容坦然地笑了笑,承认后反问:“那又如何?”
她凌婉容做事,需要向他阎冷枫解释么?他似乎还没弄明白,现在的局势由谁掌控,所以才敢这么嚣张地指责她。须知,她凌婉容如今代表的是整个容贤楼,而容贤楼的人——世上无人敢欺!
阎冷枫微微一窒,半晌才道:“不如何,我只不过是佩服你的心狠罢了。你对小王爷应该存有一份情谊,但你还是可以利用小王爷取得敌人的信任,那么将来在同等情况下,你身边的人照样会被你拿来利用。”
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上官谦一眼,遂将上官星辰背在了背上,做好了被赶着离开的准备。
上官谦还是如先前那般看着凌婉容,嘴角噙着笑容,笑容很淡,只是目光有了些忽明忽暗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凌婉容这会儿不想上官谦胡乱想她的心机——至少在阎冷枫面前是。阎冷枫明显就是要打破她和上官谦之间的暧昧,说不定是受了那太后的指使,而她凌婉容就偏偏不喜欢被人操控。
“我送你们出去。”她上前一步,挽住了上官谦的手臂,微微有些挑衅地看了阎冷枫一眼,遂拉着上官谦往房外走去。
上官谦自是不担心阎冷枫会照顾不好上官星辰的,便顺着凌婉容的意往外走。他只是将左手悄悄移到了背后,打了个阎冷枫必懂的手势。
阎冷枫抿抿唇,默默地跟了上去。皇上是让他不要得罪凌婉容,只是他能够不得罪她么?不能,因为太后对他恩重如山,他是不能违背太后的懿旨的。太后不让皇上和凌婉容在一块儿,他也只能照太后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