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断有痛叫了起来,似乎是被那东西给砸到。人们为凌婉容的手段而惊悚,生怕她让那些人撒的是什么暗器,顿时纷纷躲避。
直到有一人惊喜的尖叫:“呀!是银子!容贤楼撒银子了!好多好多银子……”人们才停止了躲避和惊慌,纷纷朝地面看去,果然见到了许多碎银躺在地上,而高空中那十来人还在不断的沿街撒着。
“抢银子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沸腾了,纷纷弯腰抢着地上的银子。
“两位主子小心!”阎冷枫顿感不妙,立刻护住了上官谦和上官星辰。这凌婉容也实在太放肆了!明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还这样当街撒银,明摆着就是惟恐天下不乱。
然而她可知道,这样会造成多少无辜百姓被践踏死亡?
上官谦也有些变了脸色,他自诩明君,自是不可能让这些人无辜惨死街头的。
然而正在三人准备展开营救行动时,却愕然发现——凡是那些碰过银子的人,都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根本无力再踏出一步!尽管如此,人们还是用软绵绵的手,慢慢的朝眼前的银子靠拢,想将银子藏入怀中。
于是,整条街道,就变成了横七竖八的‘尸体’现场。只不过,这些‘尸体’眼中只有银子,全身无力却还是想要将地上的银子据为己有。
凌婉容缓缓伸出双手,‘啪啪啪’三掌之后,冷声说道:“银子算是我容贤楼赏给各位的,但各位对藏宝图有觊觎之心的,可以趁早打消此念了。别像现在这样——银子还没拿到,却已经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在她‘啪啪啪’三掌之时,莫君贤吹响了口哨,以内力将哨声发出。紧接着,从南北两方各奔来两批人马,分别是南堂和北堂的高手。
顷刻间,南堂北堂的高手便开始给地上中了软筋散的人解毒,并一个个将人放出去。这样既保证了现场的安全,也保证了人人可以有银子拿。
阎冷枫看得愣了神,不由得暗暗对凌婉容的心机手段佩服之极。他之前那些担心完全都是多余的,凌婉容早就想到了。如此步步为营,真是个可怕的女子!
上官谦抿了抿唇,缓步走出了人群,负手而立,清冷的声音透着威严:“凌婉容,你可知道,方才你当众承认杀害凌庄主,朕可以派人查办了这容贤楼?”
还未撤离的剩余人群再度哗然——皇上!皇上居然也大驾光临了!并且要治凌婉容的罪!
凌云山庄的众人,犹如看见光辉四射的佛祖一般,不约而同跪了下来,齐声高呼:“请皇上为凌云山庄做主!请皇上为凌云山庄做主!”
对于一个自诩明君的皇帝来说,江山和民生是最重要的。上官谦作为大安朝的皇帝,同样在意这两点——大安朝江山要稳,老百姓生活要好。
总之,江山面临风雨萧条、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时,便是皇帝失职。
所以,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上官谦,不能置身事外。何况,苦主凌云山庄还是大安朝龙脉的守护者。如果藏宝图真的在容贤楼,他有义务替凌云山庄追回,交给凌云山庄的新庄主保护。
面对上官谦的问话,凌婉容只是冷眼站着,看着众人、包括容贤楼的各人都跪了下来,她也没有半点下跪臣服的意思。
阎冷枫眉头一皱,冷声道:“凌楼主既然已经宣布与凌云山庄断绝关系,那么就算不得是凌家人了,如今见君不跪,是想造反吗?!”
上官星辰偷偷扯了扯阎冷枫的衣角,这厮白痴啊?凌婉容不是他们的朋友么?怎么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万一她答不出又不想跪,那岂不是会让她很难堪?
凌婉容自然是瞧见上官星辰的小动作以及神态了的,她心中微微动容,面上却不动声色。
微一扬头,她冷冷地说道:“江湖之事,我奉劝大将军最好少管。我虽然与凌云山庄断绝了关系,但我还姓凌,自然算是凌家人,绝对有着御前不跪的特权。这点,无须大将军劳心。”
“你这个弑父的畜生!你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凌家人?你爹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你,你会遭报应、一定会遭报应的!”秦香玉悲愤地痛斥,双目似要滴出血来。
紧接着,她跪着的身子一转,对上官谦猛磕起头来:“皇上、皇上,请皇上为民妇作主,请皇上为民妇作主……”
凌倩雨见状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她早说过秦香玉反弹会很大的。要不是秦香玉口风不紧,此事也不会瞒着秦香玉。毕竟,藏宝图一事就是秦香玉泄露出去的,连爹也不敢保证秦香玉不会将计划泄露出去。
上官谦一个眼色过去,阎冷枫便上前以宝剑抬起了秦香玉的手,喝道:“皇上自有主张,你不许喧哗!”
秦香玉顿时安静了,只嘤嘤的啜泣。她就不信,皇帝再爱美人,还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包庇凌婉容!
“如果你今日不能证明凌庄主之死与你无关,那朕就要让人捉拿你归案,将凌庄主之死查个水落石出。”上官谦脸色肃穆,看向凌婉容的眼神却复杂无比。
如果今日他真这么做了,想必她没有那么容易原谅他。但她犯下如此大事,且当众承认,他身为大安朝的皇帝,又怎能纵容包庇视若无睹呢?
婉容,你怎么会出这样一个大难题给我?
上官谦心中的幽叹,似乎传入了凌婉容的耳中,使得凌婉容微微一凛。她看懂了那双黑眸中的挣扎,那是情与理的交锋,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真能使他挣扎如此吗?
空气仿佛也停止了流转,持续这样的静默好一会儿,莫君贤轻微的咳嗽声响起,才再度打破这诡异般的寂静。
凌婉容撇开视线,素手翻转间已然握了一面金牌在手中。她高高举起金牌,沉声道:“此乃大安朝高祖皇帝赐予凌家先祖的免罪金牌,它不仅能免死,也能免罪。上至皇亲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见此金牌,如见高祖皇帝亲临。”
上官谦一凛,却见她已经慢慢朝他走近,美眸中含有一丝自信,仿佛在对他说——若我没有十足把握,又怎敢在人前承认自己弑父?
直到她近了他的身,他才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凝视着她手中那面金牌。
半晌,他缓缓开口:“不错,这的确是高祖皇帝所赐的金牌。但按理说,此金牌只能归凌云山庄继承人所有,如今你既弑父,金牌在你手中——也说不定是强占的。”
凌婉容在他伸手来取的时候,身子轻盈一闪便回到了金光灿灿的座位前,微笑着坐了下去。她牢牢抓着金牌,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我说这面金牌是三年前我爹交给我的呢?谁又能证明三年前,我爹没有将金牌交给我?”
“胡说!庄主方才明明将庄主之位传给了霜儿,就算是庄主要给,也会把金牌给霜儿!你一定是偷的!你连弑父这种天理不容的事都做得出来,偷一面金牌又算得了什么?”秦香玉再度悲愤地反驳。
但她说的也确实在情在理,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北堂和南堂高手已经将现场清理干净了,留下来的自然也都是除了上官谦三人之外的容贤楼和凌云山庄两方人马。
“是么?”凌婉容浅浅一笑,目光骤冷:“那么请问庄主夫人和凌二小姐,身为正室夫人和继承人的你们——怎么会到如今都不知这金牌的存在?如果凌庄主真的有那么器重凌二小姐……应该什么事都会告诉凌二小姐的吧?”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话也有理,为什么一个弑父的逆女能够知道这等机密之事,而正室夫人和正牌继承人却不得而知呢?
“这、这……对了!一、一定是你,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骗、骗得庄主告诉你的!”秦香玉嗫嚅了半晌,终于想到了反驳的话语。
其实秦香玉心里十分清楚,如果不是凌婉容大逆不道毒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凌云山庄的继承人绝对不是她的女儿凌霜。
如今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庄主之前是早准备将凌云山庄交给凌婉容继承的,只是庄主临死之前才知道,他一直器重的女儿,根本就是个狼子野心的女煞星!
“我骗没骗凌庄主,那也只有凌庄主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凌婉容轻笑了一声,“要不是庄主夫人对身边丫鬟泄露了藏宝图的秘密,我也不可能从凌庄主口中得知藏宝图的下落。庄主夫人,说起来——我还真得感谢你呢。”
一串愉悦的银铃般笑声,从凌婉容的口中发了出来,不无欢愉,也不无讥讽。
秦香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而这事她却否认不了,因为知道这事的还有凌倩雨。
“现在说的是你杀人之事,你再转移话题也没有用。”凌霜早已恢复了一脸的淡漠,尽管她内心一点也不平静。她知道,现在的她不是凌婉容的对手,但她早晚有一天……会让凌婉容身败名裂!
“我没转移话题,只是就算我承认我杀了人,谁又能奈我何呢?”凌婉容再度轻笑,双手一摊,金牌在左手中熠熠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