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谦眼神柔和了些,他也是如此想的。她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女子,对她,绝对要以温柔和耐性才能进入她的内心。
“嗯,冷枫认为这个家贼会是谁?”他心中闪过几个人名,却觉得每个都有嫌疑。
“这就很难说了。”阎冷枫摇头:“洛王行踪飘忽,长年不见人影,未必不是他;寻王整日寻欢作乐,王府内夜夜笙歌,未必不是他;煜王礼贤下士,在民间口碑极好,也未必……不是他。”
上官家在上官谦这一代,共有四兄弟:老大上官寻,老二上官洛,老三上官洪煜,老四则是上官谦。当年先帝立遗诏的时候,众臣都以为会是三皇子上官洪煜,谁知道最后遗诏公布,却是四皇子上官谦登基为帝,众人不无叹惋。
“是狐狸,早晚都会露出尾巴的。”上官谦哼了一声,心中已有了揪出这家贼的决心。
“我倒不担心这家贼,我担心的是……皇上。”阎冷枫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上官谦眉一挑:“担心我?”
阎冷枫点头:“皇上对凌婉容越来越上心了,我怕皇上泥足深陷,也更怕凌婉容对皇上动情。万一皇上见过凌婉容真面目后无法接受,像凌婉容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因爱生恨会很麻烦。”
上官谦遂笑了:“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笑了一会儿后,他摆手道:“不用担心,我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没少跟你偷偷闯荡江湖。江湖中也有被毁过容的男女,你见过我因为这样而拒绝与他们交友?”
若不是这样,当初他登基时也不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帮助。上官洪煜在民间口碑好,他上官谦做的也不差。
“皇上,普通情谊和男女之情是大不相同的。而且皇上是没有见到凌婉容的丑陋,又听了小王爷的话认为她是个美人,万一见到了……凌婉容确实如传闻中那般丑陋,只怕皇上无法接受。”阎冷枫见劝阻不了,只好如此再度提醒了几句,希望上官谦能听进耳去。
上官谦顿时沉脸,不悦地道:“你认为朕是如此肤浅之人?”
阎冷枫怔了怔,察觉上官谦称呼的转变,于是躬身道:“臣所说字字肺腑,皇上定要三思。夜色已深,皇上请早些休息,这里由臣和暗卫们守着就好。”
上官谦此刻也是心情低落,太后和凌婉容都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便也不说什么了,转身离开了德寿宫。
他回到自己的寝殿,却在第一时间发现床上有人——是个女人,因为那刺鼻的香味太让人不悦了。
脸色一沉,他一步步的重重朝自己的龙床走去,指关节轻微作响。
上官谦越走越近,那股刺鼻的香味就越来越清晰。他在一刹那间,无比的怀念凌婉容身上的清香味道。他猜,那一定是没有擦过任何脂粉的天生体香。
床幔被掀开的那一刻,如他所料——浑身上下无一丝衣物蔽体的辰妃,正媚眼如丝地瞅着他,轻舔唇瓣等着他去宠幸。
“爱妃很寂寞?”上官谦噙着一丝笑容,看不出真实情绪。而他的手,则负往背后,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响指。
瞬时,两条人影从暗处现身,立于上官谦左右,身上装束无一例外从头黑到脚。
“啊……”辰妃顿时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她是皇上的女人,怎么能够被其他男人看见身子?何况还是两个低贱的侍卫?
上官谦笑容攸地敛去,脸色冷寒至极:“朕的龙床,除了朕以外只有皇后才有资格躺上去。你,是什么身份?”
辰妃顿时吓出了一身汗,她她她……只是想要伺候皇上啊……
“今晚的事,你猜朕是说出去呢?还是不说出去?”上官谦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走近几步捏住了辰妃的下巴:“朕告诉你:朕不会说。”
辰妃刚松了口气,却又听他说道:“朕会让这两名侍卫去说——说辰妃的身子有多***下三寸之处有多可爱的一颗红痣。”
辰妃立刻就哭了起来,连声求饶:“皇上,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求皇上网开一面。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
要是这两名侍卫真的去外面胡说,她以后还怎么在宫里立足啊?何况她身为贵妃娘娘,却被下人看见了身子,皇上肯定再也不会宠幸她了的。
呜……她怎么知道,皇上会带两名侍卫回来呢?
“穿上你的衣服,给朕滚出去!”上官谦嫌恶地放开她,大手在龙袍上揩了揩,转身往寝殿外走去。
辰妃在两名侍卫转过身后,连忙把衣物全都套上了,下地之时则恶狠狠地警告道:“皇上没让你们乱说,你们要是在外边乱说的话,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然而,那两名从头黑到脚的侍卫仿佛没看见她似的,屹然不动的站立在原地,也没有对她的警告报以任何回应。
辰妃跺了跺脚,又怕皇上折返回来,便撇下那两名侍卫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而这时候上官谦已经重回了德寿宫,径直找到阎冷枫下了死命令:“给朕把那张龙床烧了,三天之内重新打造一张!这三天里,朕不会在寝殿歇息。”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留下阎冷枫一脸的若有所思——哪个不知死活的妃子,触犯了皇上的隐痛?
夜凉如水的晚上,凌婉容和紫竹坐在房里说笑。正是初秋季节,十月的天气并不算太寒冷,关上房门便是一个温暖的夜。
凌婉容突地眼神一凛,视线移向了房间门口,淡淡地道:“哪位朋友深夜光临,不如进来喝杯茶吧。”
紫竹诧异的往外望去,她怎么没察觉到有人来?难道来人武功比她高么?
房门瞬间被推开了,上官谦抬脚就迈了进来:“我正有此意。”
“原来是你!今天掳走我家小姐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紫竹一见是上官谦,立刻就拔剑相向,挡在了凌婉容面前。
上官谦脸色很沉,但不是因为紫竹无礼的关系。
凌婉容见状便起身,伸手压下了紫竹的宝剑:“好了,紫竹你先出去准备热水吧,待会儿我也要休息了。”
紫竹嘟嘴,哼,这个淫帝都快把她小姐骗走了,她真是一步也不想离开。但她又是从来不违抗凌婉容命令的,所以再不心甘情愿也还是收了剑:“是,小姐。”
等到紫竹出了房门,上官谦才徐徐朝凌婉容走近。
这感觉跟先前一点也不同,他越走近她,就越闻见她身上的清香。他觉得浑身舒畅,甚至想把鼻子埋进她颈项间闻个够。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刚走到她面前,他就把她一把揽进了怀里,紧紧的。
凌婉容没想到他又这么放肆,顿时就有了些怒意。
然而当她手掌一翻,正要将毒药拍往他背后时,却听见他疲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婉容,借我抱一会儿,我心里不舒服……”
她顿时犹豫了,手掌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挨着他。太后中毒的事情,真的对他影响那么大?不过他从小就是太后养大的,太后又对他如此真心,完全没有半点皇室中的勾心斗角,也难怪他有那么一点恋母情结。
可惜凌婉容想错了,上官谦并不是因为这个而觉得不舒服。
“今天发生的事你也知道,本来我很想回宫好好歇息一晚,谁知辰妃却一丝不挂躺在我床上……”上官谦喃喃地说着,他想让她知道,做皇帝有多不自由。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自己选。
凌婉容撇了撇嘴,既然有美人愿意献身,他跑来她这破旧小院做什么?
“我很奇怪,为什么后宫的女人都那么臭,而你却这么香呢?”上官谦把头埋进她颈项间,汲取着那令他心愉的香气。
凌婉容耳朵有些发烫,嘴里讥讽道:“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别的男人都那么真诚,而你却这么虚伪呢?”
她何德何能呀,哪儿能跟他那三千佳丽相提并论?位高权重的男人,总是会说一些甜言蜜语来哄女人开心——前提是那个女人,是男人正感兴趣的对象。
她从来不相信,有权有势的男人会全心全意去爱一个女人,因为对这些英雄枭雄来说,权势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婉容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话。”上官谦叹气,她对他的防心可真重啊,不知何年何月他才能光明正大携她之手。
“你抱够了没有?”凌婉容推了推他,掌中毒药早已用内力化去。这男人像个孩子,心里不舒服了就要抱抱?撒娇似的……可她又不是他娘。
“还没有。”上官谦笑,“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抱了。”
“什么事?”凌婉容下意识地接过话问道,但赶紧又补充了句:“不准太过分。”
这男人狡猾着呢,她不能掉以轻心。
“未来三天,你的床借我睡一半,因为我没地方可睡。”上官谦很正经很正经地说道,薄唇不时碰到她软软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