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总之他们要求师父五日内带他们去寻宝,你说师父该怎么办吧。”药无痕轻哼了声,语气中略有不悦。须知,这事可完全是凌婉容惹上的,虽然他也知道凌婉容是凌家子孙,但他稍微的表示一下自己的不高兴总可以吧?
凌婉容轻笑一声,煞有介事地点头:“五日是有些仓促了,很多事情根本没办法准备。师父真是受委屈了,徒儿往后必定好好孝敬师父。”
“这还差不多!”药无痕眼神一黯,却是望向了湖面去了。孝敬?唉……他这个药王恐怕会成为当世最大的笑话了,因为他连自己的爱徒都救不了。
两个月……只剩两个月了啊……
凌婉容看出了药无痕的黯然,但却装作不知地说道:“师父想必已经忘了,当初我在容贤楼说过——没有那名身有印记、握有玉佩的女子,即使到达宝地,也没办法开启宝藏之门。”
药无痕猛然转过头来,目露惊喜:“是了!为师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不过他又一皱眉:“这女子怎么找?”
凌婉容一挑眉:“师父只管这么说就是,那女子的下落自然没人比我更清楚,我会找出她的。”
她说的有些模棱两可,连药无痕和莫君贤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言、还是虚语。至于那名女子的事,到底是她杜撰的,还是确有其事,两人就更不得而知了。
莫君贤微微锁眉:“小师妹,莫非那女子也在金川?”
凌婉容轻笑起来:“师兄以为呢?这一次,凌云山庄为何要出动这么多人,置我们于死地?如果不是他们的凌霜庄主接到了消息,又怎么会如此狠毒,不顾手足之情?”
凌霜的丧心病狂被凌婉容拿来利用了,她不会说凌霜是因为上官谦而要对付她,她会安排一个更好的罪名给凌霜。为了早已安排好的计划,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更别说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凌霜了。
谁让凌霜——好死不死的来惹她凌婉容呢?她一向是……有仇必报的。
“难道,那名女子就在这次的随行队伍中?!”莫君贤这下子真是震惊了,他的脑子则不停的运转思索着。
这次一同来的女子,只有小师妹、紫竹、素柔以及那柳红鸾。但是这四女中……到底谁是那身有印记、手持玉佩的女子?
说到玉佩……
莫君贤突然一瞠目:“紫竹?!”是了,他前几日还看见紫竹很宝贝一块玉佩,连他看也不许看,更别说摸了。难道说,紫竹就是那个能开启宝藏之门的女子?
凌婉容笑而不语,这样就可以了。
微顿,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透骨的寒,隐隐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冷芒。这样子的凌婉容,是莫君贤所没有见过的——有点毒有点无情,似乎和上官洪煜有些相像了。
药无痕心里一‘咯噔’,忧心顿时浮上了他的眉头。看来,凝心血丸越来越开始控制婉容的情绪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便命令莫君贤道:“你就呆在这里,我有话跟婉容说!”说着他便拉着凌婉容往前边更空旷之地去了。
莫君贤一撇嘴,老头子的话,他不听也罢,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情。不过这一次莫君贤可猜错了,药无痕给凌婉容说的事情可大了!
“师父,到底有什么事?”凌婉容被拉了很远,脸上尽是不解。有什么事情,值得这般小心翼翼的?她这个师父,莫非童心又犯了?
“婉容啊,师父最近才知道了一件事,一直琢磨着要不要告诉你,不过师父觉得现在……已经到了非告诉你不可的地步了。”药无痕见莫君贤没有朝这边看,这才小声的跟凌婉容说了起来。
凌婉容笑道:“师父有话就说吧。”她都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事是接受不了的?
药无痕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其实上官谦啊,他在登基为帝的时候就中了一种毒。这种毒使他不能和女子合欢,否则,那与他合欢的女子必死无疑,而他自己也再不可能拥有子嗣。”
凌婉容瞬间瞪大了眼,这?这可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啊!难怪……难怪上官谦几次对她动情,但就是不碰她,原来这里头……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他已经找了师父很久了,从中毒开始就派人四处找师父,不过师父知道他要求什么,所以师父一直避着他。婉容,你要知道,他这种毒若要解,只有一个办法。”药无痕的脸色,稍稍凝重起来。
“什么办法?”凌婉容奇怪于自己除了惊愕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她突然有点不踏实起来,她应该……会为上官感到担心及心痛才对。
可事实上是,她除了惊愕,再无其他。
药无痕微顿了片刻,严肃地道:“你出生的时辰属阴,这也是师父为何让你习纯阴内功的原因。再加上师父从小为你调理身体,你已经成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药阴女。而要解上官谦的毒,只能用你的阴寒之血将他体内的毒给吸出来,这就是为师曾经向你提过的‘过血大法’。”
要她配合?凌婉容心中一动,这不是很简单吗?她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能救上官一命也是上天垂怜。
“不过你要想清楚,一旦用了这过血大法,上官谦体内的毒就会转移到你体内来。这辈子,除了上官谦之外,任何男人碰了你——都得死。”药无痕终于说出了他一直避开上官谦的原因,因为之前他根本没打算将自己最心爱的徒弟,嫁给上官谦那个拥有无数女人的男人。
只是,上官谦的痴情他看在眼里,不知不觉也接受了上官谦这个徒婿。而今他选择告诉凌婉容,是因为……他感觉不能再瞒下去了。
凝心血丸已经开始逐渐吞噬凌婉容的感情,或许很快她就会忘记很多事情,如果他再不告诉她上官谦中毒的事,恐怕以后即使他这个做师父的肯,她自己也未必肯救上官谦了。
唉……药无痕此时此刻直在心中叹气,不知道自己给爱徒吃下凝心血丸是不是对的。
但一想到凌婉容鹤涎香之毒发作时的痛苦,药无痕又振奋了精神——他这么做是对的!就算不能救婉容,他也不能让她那样痛苦的死去!何况,她还想做这么多事,他这个做师父的怎么能够不帮她?
再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他还可以继续寻找解毒的方法,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师父,对于我来说,还有‘这辈子’一说么?”凌婉容微微抬头,凝视着波荡的湖面,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脆弱让人的心绞疼绞疼。
“婉容,别这么灰心丧气,事情还没有到最后那一刻。”药无痕不敢轻易许诺什么,只能如此给她打气。
凌婉容笑了笑,视线收了回来,重新望向药无痕:“师父,我想给他解毒,这大概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扳倒上官洪煜也算是一件吧,不过上官洪煜也是凌家的敌人,她不能说全是为了他。
唯有这解毒一事,她是为了他的。
药无痕迟疑了一下,又提醒道:“但这样一来,你可能会没有孩子。”
她药阴女的体质虽然能够过毒,而且毒在过往她体内的时候,会被他消去一些,但残余着进入她体内的毒,还是会有一些影响。除了她的身体只能容纳上官谦一个男人之外,她也很难再享有一个女人最基本的——做母亲的权利。
“无妨,等金川之事一了,师父便着手安排吧。”凌婉容依然是不在乎,因为在雄鹤死去的那一天,她就不报任何生还的希望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解鹤涎香的药无痕,最疼爱她的师父,都没有承诺过她任何话,说明她的生还几率等于零。试问,她又怎么还会抱着渺茫的希望度日呢?
不如……早些接受的好。
“好……”药无痕讷讷地应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然不能说出他的怀疑——上官谦已经到了金川。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在山上救下凌婉容的那批黑衣人,就是上官谦派来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倒戈向上官谦,征求凌婉容的意见,以过血大法替上官谦解毒了。
被他这心高气傲的爱徒,如此重伤过,却还能处处为她的安危着想,甚至不惜出重兵保护她——这份气度与痴情,他药无痕也自愧不如。
药无痕和凌婉容没事人一样,走回到莫君贤身边,任莫君贤如何追问,两人都是守口如瓶不提一字。莫君贤怏怏不乐,却也无可奈何,遂只好围绕着紫竹的事情打转起来了。
“小师妹,你真的亲眼看见紫竹……呃,有那朵梅花印记?”莫君贤怎么也没办法相信,紫竹就是那个可以打开宝藏之地的女子。毕竟,之前毫无预兆嘛。
凌婉容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好心’建议道:“师兄可以自己去检查一下。”如果他不怕紫竹杀了她,而素柔默默垂泪的话。
莫君贤顿时脸色涨红,杀猪般叫道:“冤枉!我莫君贤风流却不下流,而且我已经很久没逛窑子了!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凌婉容抿唇而笑,不理会他的耍宝,继续悠闲悠闲的踏青。既然对外说是踏青,即使正事说完了,也得把这踏青给继续进行下去,对吧?
莫君贤眉头一皱,眼神就黯淡下来。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以前他没发觉自己的感情,结果一再的破坏她对他的印象,是他自己把她推到别人男人怀里的。
自从凌婉容中毒之后,莫君贤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他在想:如果他当时早点发现他对她的感情,她是不是就不会认识上官谦,也不会认识上官洪煜,于是就不会中鹤涎香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