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婉容顿时讷讷地低了头,撇嘴道:“我原本是想来贤王府一趟之后,再前去小树林赴约的,没想到却毒性发作……”
上官洪煜沉眼想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容贤楼一直没有动静,敢情容贤楼的人根本不知道凌婉容来了他这里。而看样子,上官谦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很明显的……是为了凌婉容的名声着想。
不过……上官谦当他上官洪煜是什么人?见到女人就急不可耐吗?
哼!
什么女人该碰,什么女人不该碰,他可是清楚得很。像凌婉容这种女人,即使要碰,也该在得到她的心之后——若是随意侵犯她,惹她恨极出手报复,一定是后患无穷!
凌婉容,可不是那种被占了身子就会妥协的女子。
“其实只是误会一场,臣弟也是担心凌楼主的身体,因此才传信邀约。臣弟甚至为了避免他人非议,而传信给了星辰。”上官洪煜想通了前因后果,表情是更加的温和了:“不过臣弟还是第一次看见,皇上如此在意一名女子,这是不是说明……大安朝很快要有大喜事了?”
笑面虎!
凌婉容在心里骂道,但表情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她低下了头,看似羞涩,放在身侧的拳头却悄悄握紧了。演戏,不一定只有上官洪煜会的。
上官洪煜瞥见凌婉容的小动作,心下信了她三分:看来,她果然是不愿进宫的。不过也是,身为皇帝自有三宫六院,像她这样的女子,确实无法忍受与人共侍一夫的。
大安朝虽仍旧是男尊女卑,不过江湖上也有烈女,不止是凌婉容一人要求另一半绝对忠诚,所以上官洪煜对于这一点并没有感觉很奇怪。
“朕的确很喜欢容儿,不过母后那边,恐怕还要费点功夫。再说了,朕正为江湖人士要前往金川而头痛,暂时要将此事搁一搁了。”上官谦也加入了演戏的队伍,眉头微蹙。
接着,他揽紧了凌婉容的肩,歉然一笑:“容儿不会怪罪朕吧?”
凌婉容忙摇头:“不会,皇上要以国事为重,何况我也没想过进宫。”
“容儿!”上官谦顿时敛去笑容,沉声警告。是否演得太过头了?他可不想在上官洪煜面前,和她讨论进宫与否的问题。
上官洪煜将两人矛盾尽收眼底,心下不禁冷笑一声,但面上却温和笑道:“女儿家脸皮薄,皇上可别因此动了气才是。”
他这个四弟,从小到大都是温吞的个性,从未因什么人什么事而动怒。没想到,终究是栽在了一名女子的身上,真是可悲。
上官谦遂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反手拍了拍上官洪煜的肩:“贤王说的是,朕倒是疏忽了。”
接着他收回手,忍着擦手的冲动又道:“时辰不早了,朕要和容儿前往药王谷了。不过,朕希望贤王以后——不要再半夜邀约容儿,因为她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
“是,皇上,臣弟遵旨。”上官洪煜躬身称是,起身却见上官谦已经带着凌婉容一跃而出了贤王府,消失在墙头。
“王爷。”陈聪从暗处现身,心里思忖着王爷会不会让他前去围追堵截。不过,他最忐忑的还是……
‘啪啪啪啪’!
果然不出陈聪所料,上官洪煜转身便给了他重重四耳光,并怒道:“废物!丢去盟主之位,重伤本王的合伙人,现在送信也会送错!你老实告诉本王,你是不是上官谦派来的奸细?!”
陈聪不顾脸颊疼痛,立刻跪下来求饶:“王爷饶命,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绝对不是奸细……”
“闭嘴!”上官洪煜也就是发发怒,他自然知道陈聪不是奸细。因为如果真是上官谦派来的奸细,那么陈聪绝对不敢出手伤凌婉容,让凌婉容只有三个月可活。
他平复了下暴躁的情绪,沉声道:“传令下去:找十来个有身份的青年才俊,让他们十日后纷纷向凌婉容提亲,被拒绝也要一直缠着她!”
陈聪愕然,半晌才答了:“是,王爷。”
上官洪煜冷笑:不准他给凌婉容送信?他倒要看看,上官谦能警告多少凌婉容身边的男人!
正午的阳光正好,夜晚的寒冷被逼退。今日,是寒冬中难得的一个暖日。
一辆马车疾速在大道上奔驰着,往那从无外人进入的神秘之地奔去。树林唰唰往后倒退,风儿擦着马车外缘而过,车夫时不时吆喝两声,于是便盖过了马车内——女子的低哝软语。
“别这样嘛,我们难得出来一趟……”以后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面对小女子的娇语,大男人仍旧不为所动,双目微闭在马车内正襟危坐,仿佛睡着了一般。不过,那紧绷的脸部线条,很明显的透着某种不悦,让人无法相信他在养神。
小女子无计可施,最终只好拿自己一搏。她起身,作势要撩开马车帘,嘴里叹气道:“上官谦,看来你并不想见到我。好吧,我不在这里惹人厌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长臂捞住了她娇小的整个身躯。下一刻,她已跌入温暖的怀抱中,于是她咯咯直笑——就知道,他狠不下心。
“凌婉容!”上官谦磨牙,她就吃定他扔不下她!
凌婉容顿时把头埋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尽管有种幸福到想哭的酸涩感,可她还是闷笑道:“上官,你是男人耶,生气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够了吧?”
“不够!我等了你五个多时辰!”上官谦说完便一脸懊恼,立刻补救道:“你别岔开话题,我不是气这个!我气你不知自爱,只身犯险!”
凌婉容脸色微微一变,但她忍着没有发作。深呼吸了好几口,她才轻笑道:“可否换个词儿?我虽说是冒险了些,不过还没到‘不知自爱’这种程度。”
上官谦手臂一紧,再次懊恼自己口不择言。他肯定伤到她了,不过她没生气,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抱歉,我有些气糊涂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应该爱惜自己,此乃‘自爱’。”他低头轻啄她额头,解释道。
虽然她不生气也很好,但他还是希望她在他面前是无拘无束的,不必压抑她的情绪——他能感觉到她淡淡的愠怒,只是她没有发作出来而已。
她必须喜欢他,必须喜欢和他在一起,但没必要为他改变什么。他喜欢的,就是这么心高气傲的凌婉容,不是刻意压抑情绪、温柔可人的凌婉容。
“我又没生气……”凌婉容刚开了个头,却见他眼中的不赞同之意,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着改口道:“好吧,我有一点点生气,因为我误会了你‘自爱’这个词儿的意思。”
上官谦微叹一声,腾出一手,以手指梳弄着她的长发:“容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怕上官洪煜对你做了什么,我怕我会后悔一生……”
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凌婉容便轻轻抚着他的背,以作安慰。只是她想到他所担心的事,不免有了些不欢喜——他喜欢的应该是她,难道她以前若跟其他人有染,他便不喜欢她了么?
她可是两世为人,若不是穿越时年纪太小,不然她已是嫁人之身了。那样说来,她便算不得是清白之身。而他,就要嫌弃她了么?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好笑,莫说是他了,就是她——也接受不了他有其他女人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喜欢的事情,也不能指望他喜欢呢,她好像忘了这道理了。
好吧,就便宜他捡了个清白的她了,她暗笑。
“你是如此傲气的女子,倘若你在贤王府真发生了什么,你恐怕再也不会见我。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就恨自己为何不早些来找你。”上官谦攸地收拢五指,心痛的感觉告诉他——他真的忍受不了失去她的痛。
凌婉容头皮有些痛,但她没吭声,因为她感觉到他心底的痛了。
原来他不是在介意她失身,或者说他介意,但远远没有介意失去她那么多。他怕她因为失身的缘故,从此不再见他、远远地躲着他,而他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上官……”她稍稍抬起身,双手上移抱住了他的脖子。眼眶发涩,她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这十日不过是最后的努力,如果想尽办法仍然得不到雄鹤的眼泪,她就必死无疑。
既然无法保证永远陪在他身边,她又何必给他承诺呢?
“因为我会担心,所以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将自己放在危险之中了,好吗?”上官谦也抱紧了她,紧绷的线条终于松了下来,一脸的伤痛。
凌婉容终于忍不住掉了泪,声音也哽咽起来:“好……”这个让她不得不爱的男人啊……如果她不想个法子让他恨她,三个月之后,他怎么能接受她的消失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上这样的她呢?他说要娶她的时候,她根本就是无盐女子一个啊……
“傻容儿,哭什么?”上官谦感觉到一股湿意,忙放开她,果然见她落了泪,顿时心疼的帮她东擦西擦。
擦不完她不断滴落的眼泪,他只好企图逗笑她:“堂堂一国之君,被你迷得三魂失了七魄,容儿应该觉得自豪觉得高兴才是,还哭什么呢?莫非,容儿对我这个一国之君,感到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