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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刘玉娘:贪婪的恶之花(3)

除却伶人,李存勖还特别优待宦官。其实宦官为阉竖,历来为朝臣所不耻。而唐代也有多位皇帝因为宠信宦官而乱了朝政,最终自己也死于宦官之手,如唐宪宗、唐敬宗等等。宦官本为皇帝的家奴,一旦掌权,后患无穷,但李存勖并没有吸取前朝的教训,反而让宦官担任执事和各镇的监军。李存勖还纵容他们和伶人强抢民女,最为夸张的一次是宦官和伶人联手抢了驻守魏州的兵士的家眷一千多人。一时间,将士怨声四起,想及他们所受到的宦官的侮辱和监视,对后唐渐渐失去了信心。

然而刘玉娘并不管这些,这些百姓疾苦、下人的怨言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皇后,她想拥有的终究会拥有。前朝越是离乱,她越能在其中获利。同光三年的秋天,后唐遭遇水灾。河道两岸的百姓流离失所,一时间民不聊生。当时京师中财税不足,驻守各地的军士军粮都不足,惨成饿殍。国库亏空,皇后宫中确是钱财如山,就这样刘玉娘也舍不得拿出来解后唐国家之需。相反,刘玉娘在这时候给李存勖出了一个馊主意。她建议,现在钱财不够,那么可以预先向百姓征收明年夏秋两季的租税。李存勖听后深觉有理,于是下旨征收明年的租税。百姓原本就难以度日,现在又要缴税,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一时间各地百姓愁苦不堪,纷纷在路边呼号哭泣。而这时,自以为解决了困难的李存勖则在刘玉娘的建议下去打猎游玩了。

本年十二月,李存勖在白沙这个地方狩猎。刘玉娘率领诸皇子和妃嫔跟随前往,他们经过伊阙,在龛涧休息,很久之后才归来。当时正值严寒的冬季,天降大雪。天寒地冻之中,驻守边防的将士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苦守边关。但是李存勖的万余名金枪卫兵跟随他出猎,走到一地便让当地百姓供给食物和衣物,并且肆意损毁百姓的东西,甚至纵火焚烧百姓的房屋。这些将士的行径如此可怕,使得百姓无比痛恨,甚至当地的县官都逃窜到山谷里避免见到皇帝一行人。无疑,此时的后唐虽然才存在仅仅三年,却已经是末世乱象,而李存勖和刘玉娘依然在醉生梦死,对这即将到来的国破家亡浑然不知。

如果说只知敛财而不顾国家百姓疾苦,舍不得拿出自己所有来援助军士,这已经让人对刘玉娘非常愤恨的话,那么她和李存勖共谋而杀掉郭崇韬的行为,则是彻底将后唐推向了灭亡。

郭崇韬曾经帮助刘玉娘成为皇后,按理说刘玉娘应当感谢他。然而,郭崇韬本是朝廷重将,性格又较为耿介,从不讨好刘玉娘,并且对皇帝都尊敬的和尚不以为然,这又使得刘玉娘十分讨厌他。

刘玉娘爱子李继岌讨伐蜀国,郭崇韬作为后唐军事经验丰富的老将陪同。到达前蜀后,郭崇韬采取“取用于国,因粮于敌”的战略,派兵攻打前蜀城池而获得战争和生活所需。这既能保证日后退兵时没有后顾之忧,又激发了士兵进攻的士气。于是,在短短七十天里,前蜀政权就被灭亡,王衍投降。

李继岌作为讨伐前蜀的都统,最终后唐大军取得胜利,他心里是十分佩服郭崇韬的。然而,在这场战争中,李继岌因为年轻且没有战斗经验,一切战略战术以及指挥作战都由郭崇韬决定,李继岌只是从属,并没有自己的见解。因此经过这一仗,前线将士对李继岌并没有什么印象,反而更加崇拜郭崇韬。

但是李继岌对这一点并没有意见。相反在日益加深的相处中,郭崇韬跟他分析国势,使他受益匪浅。同时,郭崇韬常常劝诫他,日后若做了皇帝,一定要除掉伶人和宦官。李继岌也深以为然。

就在这时,李存勖命宦官向延嗣到蜀地传旨命郭崇韬他们班师回朝。按照规定,郭崇韬应当到郊外迎接,但郭崇韬本就讨厌宦官,并没有前去迎接。向延嗣因此对郭崇韬十分不满,回到京城后首先向李存勖献上郭崇韬所缴获的蜀地财物的记录簿。李存勖看毕说:“人们都说蜀国是天下最为富裕的国家,现在怎么只得到了这么点东西?”心中略有不满。向延嗣听罢心中窃喜,诬告说依自己所见,蜀地着实是天府之国。然而,这那些财物都被郭崇韬据为己有了,并且郭崇韬并不尊重魏王。李存勖听罢,眉头紧锁。

随后,向延嗣决定趁热打铁,悄悄跑到刘玉娘那里,说:“魏王虽然是当今皇帝的长子,但是在蜀地,郭公却是独揽大权,一点也不尊敬魏王。现在郭崇韬拥兵自重,战功赫赫,他日一旦谋反,魏王没有兵力自保,一定会受制于他。到那个时候,一切可就都晚了。”

刘玉娘本就对郭崇韬十分不满,现在听到信任的宦官这样说,更是深信不疑。于是她急忙跑到李存勖的面前,涕泪交加地将这番话说了一遍,请李存勖一定要保全宝贝儿子。李存勖身为皇帝本也担心郭崇韬功高震主,现在更加怀疑郭崇韬的忠心了,于是他急忙命宦官马彦珪前去调查。结果马彦珪跟向延嗣十分交好,因此在出发前对刘玉娘说:“如果事情果真如向延嗣所说,那么蜀地的情势危在旦夕了。现在皇上依然犹豫,不能下定决心斩杀郭崇韬。若奴才到时查明一切属实,那时成败就在一线之间。而蜀地远在洛阳千里之外,那时又怎能立刻请得圣旨呢?若真到那时,皇长子则性命忧矣!”这番话语可是说到了刘玉娘的心坎里,她也是这样担忧的。她看李存勖不肯下令诛杀郭崇韬,便自己写了一道懿旨,让马彦珪转交给李继岌等人。懿旨命令李继岌先下手为强,杀掉郭崇韬。

同光四年(926年)的正月,马彦珪到达蜀地,将刘玉娘的旨意传给李继岌。李继岌读罢,说:“郭公现在没有任何叛逆的行为,怎么会做这样负心的事!况且现在也没有父皇的旨意,凭母后的懿旨就杀掉招讨使,怎可如此轻率?”然而,李继岌身旁的宦官李从袭等和向延嗣十分交好,他们也十分讨厌郭崇韬。此时,李从袭便使出十分的气力来离间郭崇韬和李继岌。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何况李从袭等人还有意挑起事端,制造李继岌与郭崇韬的矛盾,后来李继岌果然也有了杀郭崇韬的心思。李从袭看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命人召郭崇韬来魏王处议事。郭崇韬不疑有他,独自前来,而李继岌则令人埋伏在府门左右。郭崇韬下马登上台阶,李继岌则站在门口迎接。待郭崇韬跪拜行礼时,李继岌急忙躲过,两旁的伏兵突然钻出,以铁锤痛击郭崇韬头部,一代大将就此血浆迸流,命归西天!而后,李从袭等人为斩草除根,杀掉了郭崇韬的两个儿子。可怜一代忠臣良将,就此死于阉竖之手,令后人扼腕叹息。

郭崇韬的命运在后唐群臣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他们没有想到,对于这样一个对后唐有着很大功劳的大将,竟然死得如此凄惨。百姓也不理解,皇帝怎么会这样做,而此事是由皇后主使的风声也走漏了,人们一方面痛恨刘玉娘的残暴,一方面也对李存勖失望至极。

其实李存勖最初听到郭崇韬被杀的事情也非常惊诧。他不相信郭崇韬真的会造反,但是马彦珪在回禀事情经过时,将郭崇韬说得罪大恶极,而身旁的伶人和宦官也都纷纷说郭崇韬是如何傲慢而早见造反之心。“三人成虎”,李存勖便相信了,也就没有责备刘玉娘矫诏的事情。

然而,郭崇韬的事情却提醒了李存勖,那就是这些战功赫赫的将士一旦叛变将会真的危及后唐江山。于是,他也对自己的兄长、郭崇韬外战功最为显赫、权势最大的将领李嗣源不信任了。

而这,彻底激怒了群臣和天下百姓,以及至关重要,握有重兵的李嗣源。

同光四年(926年)三月份,夜观天象的官员发现天库星处出现新的星星,又有新星星出现在天棓星附近。这在星象上来说是凶兆,意味着国运不顺。占星官急忙禀奏道:“皇帝前紧急的兵乱,一定要赶快备好军粮以便随时出征。”此时正是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之时,宰相上奏请求打开宫中内库以钱财来补给军士,李存勖准许。但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刘玉娘的耳朵里,她立刻找到李存勖说道:“我们夫妇是天下之主,即便这天下是陛下您带领将士攻打来的,但陛下能登基也是天命。既然我们的命由天定,他们这些人又凭什么得到我们的财产?”这一刻她的妇人之见以及守财奴个性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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