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钧毅和曾辉玲两个人赶紧点,800张,竟然分毫不差。崔钧毅又给艾提一包钱。一个上午,他们这一路的370多万现金就全出去了。崔钧毅和曾辉玲收拾了箱子、提包,准备结束,武琼斯说,周重天叫他们代收一些,他下午就到,崔钧毅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没钱了,艾提主动说,他可以垫付,先在市场上收,下午钱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回到宾馆,三个人都很高兴。上次他们在青岛收认购证,5块一张还抢不到,这次25块一张,别人还哭天抢地地要卖,武琼斯电话了解了一下其他几个点的情况,情况都差不多,武琼斯放了心,让大家下午和明天自由活动,参观一下拉萨的经典,后天回上海。中午,武琼斯特地要了一瓶青稞酒,三个人喝了,吃饭的时候,崔钧毅说,武总,我来研究下午和明天的参观路线,你和曾秘书出去看看,我留在在这里等周总他们。武总说,我有点累,恐怕是高原反应,头疼,不想出去了,大家还是休息一下。
武总不说,崔钧毅不觉得,武总一说,崔钧毅也觉得累了,紧张了整整一个上午,松懈下来,还真是感觉有点倦,三个人回房间睡觉。
三点钟的时候,曾辉玲慌慌张张地来敲门:“我刚才想出门,去八角街转转,没想到门口蹲着两个人,不让我出门,说艾提关照了,要我们在这里好好休息!”
武总睡得迷迷糊糊,但是,他还是说:“不要慌,可能是艾提在收认购证,怕我们付不出钱,不要紧,吴单已经帮周重天弄好了机票,他应该可以赶过来的。”
武总话音还没有落,艾提几乎是踏着武总的最后一个字音走进来的,他推开曾辉玲,大踏步地来到武总窗前,唰地一下,他把包里的认购证倒了一床:“武总,你要的我都给你带来了。”说着,他自顾自地坐在了靠窗椅子上,抽起烟来,崔钧毅赶紧起来,给艾提倒水,看房门开着,想去关门,一看,门口两个彪形大汉,骑着门槛一边一个站着,根本关不了门,探头看了一下楼道,艾提那7、8个人,有的在地毯上坐着,有的在靠着墙站着,有的跨着刀在游弋,凶神恶煞一样,崔钧毅纳闷,这些人上午看起来还特别老实,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他们上上下下地收认购证,无数趟往返,就没有听到他们说过话,现在怎么一下子都边了样?
武琼斯爬起来,他有点高原反应,头疼,给周重天打电话,联系不上,又给吴单宾馆打,没有人。时钟指向3点,艾提手里颠着一沓认股证冷冷地看着武琼斯,武琼斯只好给上海公司打电话,让公司给他的个人帐户上打钱。
武琼斯穿了衣服:“艾提,我们去银行领钱,你们在这儿等我们。”
艾提冷冷地看着武琼斯摇摇头。
崔钧毅赶紧道:“那样吧,我留下来陪艾提。武总,你和辉玲去吧!”崔钧毅想,看这阵势,今天保不准要出事儿,不如自告奋勇,自己留下来做人质,万一武总他们筹不到钱,武总可以先走,武总在外面找到吴单他们就好办了。
艾提摇摇头,用手指点了一下崔钧毅:“你去。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武总和她的美丽秘书的!”
崔钧毅说:“他是我们老总,只有他的印鉴和签名才能领钱,我哪里领得出钱!”
武总看了崔钧毅一眼:“他领不出钱的,艾提,你放心,160万,一分不少,今天就给你。”
艾提挥挥手,握了武总的肩,“武总,你去!”他盯着崔钧毅看,过了一会儿又道,“小毅这边,我办事,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艾提这才说:“让我这位兄弟陪你去取钱吧。”说着向一个收下挥了挥手,“你去!照顾好武总,他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说着,他又一把夺下了武总的手机,“武总下午用不着手机了。”
武琼斯出了宾馆想,去银行之前得先去另两拨人下榻的地方,给他们报个信,可是,的士到了香巴拉大酒店,那个跟着他的人,却不让他下车:“艾提说了,除了银行,你没有必要去任何地方。”
武琼斯已经出去一个小时了。艾提叫崔钧毅双手举在脑袋后面,靠墙坐,然后抽掉凳子,腾空驾在那里。崔钧毅的手举了没有10分钟,就酸麻得要命,两只手臂上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艾提的一个伙计问他要不要抽烟,他回说不要,那伙计哪里搭理他,不由分说点了一支烟放在在嘴里,“你就吸着吧!”崔钧毅被烟熏得眼睛争不开,直流眼泪,又不能把烟吐了,地上是好好的羊毛地毯,吐出去,地上准会被烫出洞来。
曾辉玲拿了手绢来给他擦眼泪,却让艾提一把夺过去了,“看你是女人,我们不碰女人!”说着他顺手把手绢挂在了崔钧毅高高举起的手臂上,“挂着,这是你同事给你的手绢,你可不能把它弄丢了!”崔钧毅点点头,“这事儿和曾辉玲没有关系,你们别误会!”艾提让曾辉玲站在崔钧毅的身边,“看你心疼他,你就站他身边吧!”说着,他们几个人继续打牌,中间有个宾馆保安来了一趟,让他们吓跑了。
平时上街,总是不经意之间会看到银行,但是,事到临头,找银行却变得分外难,武琼斯打着的士到处找农业银行,终于在江孜路找到一家,但是,这里根本没有160万,银行的一位工作人员建议他们到南京东路去看看,那里估计还有,他们又驱车往南京东路赶。
艾提把一只烟灰缸放在崔钧毅头顶,一边在里面弹烟灰,一边打出一张牌,“你们说,要是武总还不会来,我们怎么处理这小子?”艾提一个伙计回道:“这个小子不值钱,找个地方扔掉算了,这个女的有点姿色,还是值点钱的,我们可以把她送到尼泊尔去!”曾辉玲听了浑身直打哆嗦,崔钧毅再也支撑不住了,他实在太累了,两腿不听使唤,终于崔钧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街上堵车,武琼斯看着手表,急起来,再等下去银行就关门了,他开了车门对艾提派来监视他的那个伙计喊了声“下车”就往下跑,艾提的那个伙计追出来狠狠地给了武琼斯一个嘴巴:“让你跑!你能?抛出拉萨去?”武琼斯捂着脸,没有还手,他知道还手是没有永的,可能吃的亏更大:“我不会逃跑的,我只是想在下班前到银行,领到钱!”武琼斯要那活计给艾提打个电话,讲一下他们在路上的情况,但是,那个家伙说:“我是来拿钱的,拿不到钱,给艾提打什么电话,找死,我不会找死。”
。艾提要崔钧毅换个姿势,把脑袋和上半身伸在床底下,屁股和脚露出来,崔钧毅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用意,一会儿,一个伙计搬起他的两条腿,另一个活计把另一张床塞到了他的腿下,艾提对那个家伙招招手:“往这边靠靠,让这小子尝尝三明治的味道!”
两张床慢慢地靠拢,崔钧毅感觉腰就像要被他们掰断了,嘴里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他本能地撅起屁股,把背上的那张床往上抬,没想艾提突然躺在了床上,他感觉背部一阵刺痛,一摸,一滩血。他想自己说不定要死在这儿了。
武琼斯终于到了南京东路的农业银行,银行里只有一元钞票,银行答应借铁皮箱给他们,结果,小铁皮箱装了三箱。
5点,艾提终于发火了,提起崔钧毅就是一个拳。
艾提招手叫来手下:“你们给这小子上上课,让他尝尝羊肉的滋味!”一家伙走过来:“你要吃烤羊肉、炸羊肉还是炖羊肉?”说着一脚把崔钧毅踢到了墙根,曾辉玲冲过来,护住崔钧毅:“你们不要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武总不会跑的,他会拿钱来的!”那个家伙看曾辉玲这么勇敢也吃了一惊。
正僵持着,有人敲门了,周重天人没有到,声音先到:“武总!我来了。”跟着周重天进来的是邢小丽。邢小丽看见满脸是血的崔钧毅,冷不丁给艾提一个嘴巴子:“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孩子!!不就为了一点臭钱吗?”周重天和艾提愣住了。艾提一手下过来像提小鸡一样把邢小丽提了起来,邢小丽道:“你他妈敢?!”艾提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脸,示意那个人让开。
就在这个时候,武琼斯带着艾提的几个手下提着一列铁皮箱回来了。
武琼斯看见崔钧毅躺在地上,怒火中烧吼道:“艾提,你数数,你他妈的,拿着钱给我滚!”
武琼斯带崔钧毅、曾辉玲去那木错湖,那是西藏的三大圣湖之一,天气已经有点冷了,湖面显得清冽寒寂,一个藏族大妈磕着头从他们身边经过,也许信教的藏民比我们更接近佛的世界吧,他们脸上深重的沟壑似乎正显出他们对此世的寂灭之情,他们受的苦比我们多吗?他们的表情中那种承受苦痛、忍受艰难的成分分明比我们明显,曾辉玲感叹道。
和他们一路而来的一个北京人解释道:这个世界分成欲界、色界、无色界,人都是生活在欲界的,都要受天道、修罗道、人道、畜牲道、饿鬼道和地狱道六道轮回之苦,在贪、嗔、痴、怪、色的折磨中生活,他们相信朝圣可以使人超脱。
崔钧毅问道,朝圣就能脱出三界之外吗?
北京人道:其实我们也是在朝圣啊,我们到了那木错湖,这就是圣湖,传说人到了这里,洗了那木错湖的水,就能到达幕灭修道的境界。
那木错湖是沉静的又是安详,远远地,看平静的湖面像少女的眸子一样,望着它,你内心的某一个地方会被洗得很干净。
崔钧毅和曾辉玲跟着武总,在湖边走,武总看着远处的湖水说:“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崔钧毅问:“武总,怎么会有这样深的感慨?”
武总说:“当年在老山前线打仗,和越南鬼子玩命,总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没有想到会有今天,来这里朝圣!”
崔钧毅由衷地说:“没想到武总有打仗的经历!”
“我们四个人一组在猫耳洞里,没有水喝,一个人渴死了,为什么呢?大家都喝自己的尿,他不喝,有一个疯了,我们在里面呆了三个月,他再也忍受不了了,冲了出去,一出头,脑袋开花了,尸体就烂在洞口,还有一个呢?他是我兄弟,有一天他逮了一只老鼠活吃了那老鼠的血,之后他就发烧,有一天晚上,他一个人爬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武总,你们这些打过仗的人,真让人不可理解!”曾辉玲道,“现在想起来,我们前两天经历的那点儿事儿,真不算什么!”
武总拍了拍曾辉玲的肩:“是啊!不过也是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