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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幽怨

这顿饭吃的钱羽十分憋闷,饭桌上那两人一有机会便借题发挥,言语之中暗藏玄机,变着法的骂钱羽是没人要的孩子,虽然憋闷,但是他却没有说,也没办法说,自己刚刚进入这一脉,便被师傅封为天谷之主,别人不服,这本是常理。

终于,这顿饭在那红发男子的文采飞扬中结束了,若说收获,钱羽也并非只被人讽刺,他一顿饭便明白了这个天幽峡的流派。

大师兄,五师兄为一拨人,被称为潜修流,有三人保持中立,剩下的十三人均是二师兄属一流,正是那传闻中的天谷热,二师兄名为姜杰,那红发男子与那阴冷男子均是二师兄手下的。

钱羽不免想到,他们这么做是不是二师兄所指使,然而他也发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就是他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分支,只有自己一人,想到这里,他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正在他感叹之时,那红发男子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你当天谷之主,我第一个不服,怎么样,敢不敢和比一比?”

被人直接下战书,钱羽眉头一皱,心想恐怕之计要被人当做软柿子了,看了一眼这红发男子,钱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头,且不说丢洪凯歌的脸面,就是他自己为了这个位子,也要立威,不能允许别人在自己背后对他说三道四。

“好,果然有种,下午申时,在天谷一战,可好?”那红发男子,眼里尽是不屑,他个字比钱羽高出不少,现在二人对视,正好是俯视钱羽。

点了点头,钱羽心中冷笑,“这人修为与司马少阴还差上一些,居然也来挑衅,不过也许是有些非常手段,不要大意就好…”此刻心中已然将这人当做自己立威的对象。

下午申时,天谷中孤独的一间房,这里是无尽的黑色,门口正站着一个少年,一身黑衣,眼神坚定,钱羽下定决心,定要好好教训那个红发男子一次。

他正暗自寻思,不远处走来三道人影,待走近一看,正是那红发与那阴冷男子,而在他二人身后一袭白衣,即使在傍晚也显得极为突出,钱羽一眼就认出正是二师兄姜杰。

“钱师弟,希望你别叫师傅或者大师兄来,输要输得漂亮点。”那红发男子不怀好意的说道。

“自然不会,我是师弟,请师兄先出手!”钱羽根本没有理会,咬了咬牙,习惯性的搓了搓衣角,大声说道。

“好!”红发男子,直接冲向钱羽,在狂风的带动下,红发飘动,钱羽有了错觉,好像他是来自地底的魔鬼,想要吞噬他。

历喝一声,钱羽右手黑色旋涡蓦然而出,那红发男子一拳击来,碰到黑色旋涡的瞬间,一股十分疼痛的感觉直接降临在他的拳头之上,疼的直接收回拳头,钱羽冷冷的看着他,红发男子吃了亏,十分恼怒,心中暗怪自己大意。

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仙剑,一把抽出,手指在剑身上一抹,登时剑身放出红色光华,仿佛照亮了天谷的一切,一剑刺出,钱羽急忙躲闪,连躲了几剑,那男子有些不耐烦,猛地又是刺出一剑,口中念道:“疾!”那剑的速度突然提升,如离弦之箭朝钱羽飞来。

钱羽将黑色旋涡催动到最大程度,以抵御那飞剑,随后接连打出数道法诀,这些都是洪凯歌与那紫冠洞男子打斗时,留于钱羽脑海里的,如今派上用场。

轰!那男子整个人倒飞出去,实力不如司马少阴,虽此刻动用飞剑,境界也高于钱羽,但钱羽的摄源之术无比狠辣,且力量极高,他自是不敌。

狠狠的摔倒在地面之上,红发男子面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钱羽走到他身边,朝他轻蔑的看了看,“师兄承让了,我当天谷之主,自然要有些威严,今日献丑,如有得罪,请见谅!”

那男子面上一愣,随后便求助的眼光望向姜杰,姜杰脸上阴晴不定,他身为师兄自然不好出手与这新入门的小师弟争斗,但此刻自己手下之人被打败,自觉面上无光,给钱羽点教训倒是不算失了身份。

抬手便是打出一拳,拳影窜动而至,钱羽不慌不忙,心中早已防范,同样的术法使出,此次出现的风幕更加厚实,且力道更大,两者在空中抵抗多时,随后那拳影缓缓消失,风幕也随之不见。

钱羽竟然抵挡住了姜杰的一拳,虽说只是不到三成之力,但若是寻常之人,定然吐血受伤,姜杰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好,钱师弟果然不凡,我天幽峡一脉又增加一个好同门,可喜可贺!”

说完便带着那红发男子灰溜溜的离去,而钱羽始终不语,只是默然目送三人离开,独自一人,回到了屋内,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胜利而感到欢喜,反而是有些孤独之意,初来门派便要一人面对这些不服气的人的挑衅,忽然十分怀念在天福村的生活。

心里不免又开始怨恨那紫冠洞的男子,此刻他的表情十分狰狞,阴森在他脸上不难找到,而眼神复杂更是透出那深深的无助,又是叫人心疼不已,就这样钱羽在这冰凉的地上躺了一晚上。

梦里,他与四叔一同上山砍柴,捆了十多捆柴火,虽然对他和四叔来说,这是不小的负荷,可是他却开心的不得了,一路上不断的和四叔说话。

“四叔…隔壁家的孩子虽然在私塾上学,可识得字却没有我多…”

“我一个人可以扛起一捆柴火,将来我要一人扛起十捆柴火…”

“四叔,你见过仙人吗?仙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啊?他们为什么就可以全身发光,还能像鸟儿一样飞行…”

“四叔…你怎么病了…爹,四叔怎么一直躺着啊…”

梦里,他还看见了母亲与父亲,正在锅灶前煮饭,而他则是自己胡思乱想,想今后的事情,想再私塾里今日老师教课的内容,想啊想啊,突然,脑子里剩下的都是血,满地的血,不远处有两具无头尸体,是爹!还有四叔!是谁杀了他们?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奋力咆哮着,却没有丝毫的效果,直到嗓子嘶哑,一个身影走到他面前,他想努力看清,却始终看不清楚

梦醒了,然而一晚过后这里正是那一年中唯独有太阳的三日,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缓慢的爬了起来,浑身上下弥漫着好像整个人在里面被撕裂的疼痛,挣扎着勉强站了起来,但许是身体实在不能承受,一又坐在地上。

狠狠的喘着气,好像一刻怠慢就会死去一样,钱羽一边大口大口的吸气,一边运转法门吸收天地灵力,这里虽然风景不雅,一片荒芜,但是天地灵力却是一点都不缺。

整整大半天过去了,期间洪凯歌来过一次,见到钱羽憔悴的神情,便安慰他不要多想,问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没有,钱羽不想多生事端,并没有提及姜杰等人的到来,洪凯歌听后虽然不信,但钱羽不说实话,他也没法深追究,似乎近日门派里很忙,在留下了两粒疗伤丹药,嘱咐几句后,便离开了。

修炼了三个时辰,钱羽才从房间内走出,望向远处,他从没仔细看过这天谷,这里荒芜,这里阴森,黑暗在这里是主角,但今天是有阳光的日子,钱羽看了半天,忽然发现好像不远处有一座山,他也不敢确定,于是决定一探究竟,走了接近半个时辰,才发现那是一处海市蜃楼罢了,哪里来的山。

转身向回走,到了房间门口,顺势坐在那土黄色的石阶上,钱羽突然感到十分孤单,这种孤单是作为一个孩子没有同伴,缺少亲情,而一个人住在这连太阳都是稀罕物的鬼地方,独自修炼。

茫然间,他想了好多,父亲被杀,经历了多般苦难,被洪凯歌收留,如今终于有了落脚之地,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那男子手段通天,更是在洪凯歌剑下不死,但钱羽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如今的进步速度,一定可以成功!

忽然他想起了岳富,这个真心待自己的圣树,可是他不得不离开岳富,参加那最后一轮,赋予弟子们造化的一轮,“呵,造化嘛…”不禁轻叹,反复的感受那人家被尽数杀死,那如临现场的场面,钱羽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弱者永远要被欺压在强者的脚下。

经历了十年的感悟他把自己想像成了那母鸟没法救助的幼鸟,掉入蛇口的幼鸟,那被老天控的蝼蚁一样的生命,总有些事情是要一个人去承受的。

他恨,恨老天的不公平,怨恨那男子杀他父亲,怨恨他母亲弃他而去,怨恨老天要他不得不去承受那十年之痛,他的眼神慢慢变得怨毒,没有了冷静,不停的怨恨。

“视万物为刍狗的天地啊,你要我如何,才能解脱…”他努力的咆哮着,边喊边用拳头去击打这凹凸不平的地面,仿佛这天地间都回荡着他那欲撕破的嗓音和击打地面的声音,却无人回应。

过了不知道多久,时间恍然间竟到了第二日的黎明,这里的风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这里的清晨天气格外有些凉。

可钱羽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身黑色长衫,配上他单薄的身子,整个人低着头,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眼中无神,空洞深邃,指关节上竟都是血迹,显然是昨夜不断的击打地面所致,血迹此时已经干涸。

然而十分令人惊异的是,他整个人由内向外散发出一股幽怨之意,在这罕有太阳的天谷的第二日,他仿佛成为那熟悉黑夜缓慢的吞噬这黎明的微弱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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