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剑舞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反驳之言,她未曾经过男女之恋,但不代表她不懂人间真情。想想之下也只能叹息一声,又是惋惜又是哀伤,“南天、逸侯,也许你们做得对……”
一直呆立的萧南天不再木滞,抬头看着褚剑舞和众人,逆风的长眉随风扯动,坚毅的小脸沉静如水,没有多余的表情。
“师姐、各位真人,即使这次是南天错手,我也要下杀手。薛文清即为尸魔便为尸魔,已欠下两手血债,枉死之人又该找谁去诉说!哪怕他能得以复生,犯过的罪孽终是罪孽,不能抵消。所以无论如何,他必诛!也许我会惋惜,但我绝不后悔、更无愧疚……”
这话听得人人色变,凌秋水似欲言但终又止下;小胖子挠挠头倒是觉得有理,不诛灭怎么办,难道留着尸魔继续虐杀凡人不成,该亡就是该亡;厉剑石听得哈哈大笑,只觉他这话甚是顺耳,对尸魔被萧南天所诛一事便不放在心上,反而更加欣赏于他。
不论怎么评价也好,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众人就是心里再怎么惋惜,也只能是惋惜,也许二人命数就是如此。
萧南天自始至终脸上都是一片寂静,没有悲恸没有惋惜、也没有喜色更没有愧疚,就这么一直静静看着众人。而众人几乎没有一人敢逼视于他,大都闪开了目光,除了一个凌秋水。
哪怕在场众人无一不是大神通、有移天换日的本领,又怎能勉强一个人的选择,或许这样的结果才是最佳。董湘洬懵懂不知,以为能凭此救夫,所以含笑而去;薛文清自寻死路,也免了无尽的伤痛和折磨,两人各得其所解脱而去,为何非要以真相告之?
凡人都有了解真相的权利,可了解了真相就真好吗?糊糊涂涂就真的不好吗?
若真相残酷到令人无法接受,该怎么办,一死解脱难道就不好么?若是一生不解真相,真的就能安然下去么、心里不会煎熬么?
是死可怕、还是受煎熬可怕?
要是死可怕,为何有人受不得煎熬,宁可寻死?要是煎熬可怕,为何有人宁可不死,也要面对?
也许在有些人心中永远没有答案,但必定有一些人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厉剑石早已自顾自的飞回剑宗去了,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他自己也不愿再呆下去,免得心中烦躁。
无霜真人也在厉剑石去后不久归来,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那新用黑岩堆起的坟墓,目光闪动,却是没有再问经过、结果,只是轻轻拍了拍萧南天的肩头,沉沉低声道:“结束了,走吧……”
也不知是说薛文清之祸结束了,还是在说天山众人此次试炼结束了,反正都结束了。
是结束了啊!既然结束了,还有何留恋之处,也是该走了。可此事终归印在了心里,能结束吗?只有自己才知道。
山还是这群山,谷还是那小谷,黑岩依旧闪着幽暗的光芒,除了多出一个孤独的坟茔,一切都未变。
褚剑舞看着前面那慢慢步行,终未回过头留恋的黑衣小孩,不觉一阵恍惚,人终是要成长的;南离茹嫣不禁回头张望,虽然被满谷荡起的雾露迷蒙了双目,却仿佛仍能看到那座孤独的坟茔,还有那坟茔前立着的血色人影……
众人已漫步而去,孟逸侯仍是默默地站立在坟茔之前,手中握着早已寸断的利刃,利刃上无半丝血迹,却滚滚直觉烫手。
“刃身还在、刃心已碎了,还能复原么……”
冷冷的风吹过,月儿也被浮云遮住,谷中回响着呜呜的声音,似在回答、又似在诉说着什么……
爱与被爱,谁,会更幸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