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胡雪岩可谓是百口难辩,但是他冷静地分析了这些谣言的来源和目的,认为留在杭州城里的很多人现在其实已经在帮助太平军做事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引诱胡雪岩回杭州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因此只要他不做正面回应,那么这些人就会自觉无趣。更为高明的一招是:那些人说他导致杭州失守,而他却亲自出面向闽浙总督衙门上报,说这些陷在杭州城里的人实际上是留作内应,以便日后相机策应官军。这一招是为了制住这些散布流言的人:如果他们依然如故,那么他可以随时将这一纸公文交给此时占据杭州的太平军,说他们勾结官军,这些人无疑会受到太平军的责罚。
另外,胡雪岩还有本来用来留作军需的一万石大米,因为杭州被攻陷而无法运输到城内,胡雪岩许诺说,如果杭州收复,他将立即把大米运往杭州。如此一来诬陷他骗取公款的谣言也可以不攻自破。事实上,杭州被官军收复后,他不仅立即将一万石大米运至杭州,而且直接向带兵收复杭州的将领办理了交割手续,这为他事业的发展迎来了另一位更大的靠山——左宗棠,因为左宗棠的信任,胡雪岩才得到了“红顶商人”的称号,将商人做到了极致。这次危机,变成了胡雪岩日后重新崛起将事业做得更大的一个机会。
在一个商人的眼里,应该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能看出商机,即使在大多数人看来是危机。常人在危机面前畏缩不前,如果你独独能够安然渡过,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但是,如果把原本看似无路可走的棋走活、走赢,才是更为难得的,这需要的不仅是洞察世事长远的眼光,还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和临危不惊的定力。
谙熟“诡道”,游刃“灰色地带”
犯法的事,我们不能做,不过,朝廷的王法是有板有眼的东西,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这就是守法。他没有说,我们就可以照我们自己的意思做。
——胡氏警训
生活中总是有一些灰色地带,它介于黑白之间,黑白莫辨。生意场上也存在着这样的状况,有很多规则是白纸黑字完全不能动的,或者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只能用来遵守。但是如果觉得它们限制了自己生财的道路,那又该怎么做呢?有的商人选择循规蹈矩,不越雷池一步,这样虽然安全,但是财路就少了;有的在表面上虽然同样也没有越轨的举动,但是他们会想方设法从另一个角度去解读规矩,不让自己为它们所束缚。商者,亦是诡道,胡雪岩显然是谙熟“诡道”的商人。
胡雪岩以官为依靠去发展自己的事业,是典型的“官商”结合。既然要与官府打交道自然应该懂法且守法,但是他并没有被法律完全缚住手脚,而是努力在不改变法律形式的前提下去可以变法律为己所用。
太平天国运动失败后,胡雪岩的钱庄吸取了太平军兵将的私财。当时看到这一财源的人很多都不敢做,虽然利润丰厚。因为存入这些银子的时候不必支付利息,若把这些钱放出去的话肯定会有银子收回来,但是风险实在太大,一不小心就会翻船。
当时另一个生意张胖子虽然也觊觎这笔钱财,但终究没有敢去做。他认为这样做的话,虽然没有害人,但却和法律相抵触的。太平军兵将的私财无论如何应该算是“逆产”,如果接受“逆产”代为隐匿,不是和朝廷对抗吗?
但是胡雪岩就是巧妙地利用了法律的“灰色地带”,既不违法,又能够做成这个生意。他承认有律例定规不能替“逆贼”隐匿私产,谁做谁就是违法,但是他也知道那些逃亡的太平军将领或士兵,谁敢明目张胆地以真实名字前来存款呢?既然他们能用化名,朝廷的律例并没有规定钱庄不能接受别人的化名存款,而钱庄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又怎么算是违法呢?
胡雪岩说:“犯法的事,我们不能做,不过,朝廷的王法是有板有眼的东西,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这就是守法。他没有说,我们就可以照我们自己的意思做。”
所谓的“照我们自己的意思做”就是针对具体的事情按照不同的方式去办理。因为法律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在别人看来没有违背法律的规定就行了。
胡雪岩这样的逻辑似乎有些掩耳盗铃,但是也可以看出他在生意场上的头脑极为灵活。如果凡事都严格按照规定去做,在可支配的自由之内去想生财之道,那么所有的商人就都知道哪些可做,哪些不可做,胡雪岩却巧妙地把别人认为不可做的生意拉入了可做的行列,扩大了自己的经营范围。财路广了,事业自然也就越做越大。
巧设计谋,绝地反击
借势最重要的是眼光、胆识以及善变的个性,但造势不只如此,它还需要过人的胆识和非凡的商业谋略。
——胡氏警训
做生意要有不到绝地不放弃,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和胆识。要知道,每一笔生意都存在风险,就算是签了契约,依然存在毁约的可能性;同样,即使对方已经与竞争对手达成了协议,只要多动些脑筋,自己仍然有希望挽回败局。总之,只要最后没有成交,就不算尘埃落定,就还有机会去争取往最好的方向走。
胡雪岩原本已经和山东米商潘家祥谈妥了售米的生意,这招出奇制胜也惊呆了很多人,上海的“隆昌”米行的负责人谭柏年就是其中之一。他并不是隆昌的真正的老板,而是外甥石三宫的,而石三宫喜欢游乐,不愿打理生意,就把米行的事务委托给了谭柏年。谭柏年的年俸不少,收入可观,但是他依然想着另立门户,自己做老板,为此他常在账目上做手脚。
谭柏年也和胡雪岩一样看到了这次售米的商机所在,想要从中获得大笔回扣,于是也积极筹备这桩生意。等到得知这笔大生意被胡雪岩夺去后,心里非常不满,因为他把竞争对手考虑了之后,根本没有想到胡雪岩竟然会来上海抢占这笔生意。依靠自己与潘家祥的交情,他费尽了口舌与伎俩,对胡雪岩大加诋毁,终于说动了潘家祥毁约。
胡雪岩虽然获得了违约金,但是他知道这次失败的损失有多大。他做这次的生意固然是因为有利可图,但是也想借此先赚取银子,然后转入米行的常规运作。而且生意以诚为本,潘家祥又在商场中占有重要地位,如果他不能够取信于潘家祥,以后做生意也就难以取信于别人了。
胡雪岩把事情的经过梳理了一下,决定从谭柏年入手。他知道石三官把店中的事情都交给了谭柏年处理,谭柏年身为档手,老板又不管事,他必然会为自己谋取私利。现在就要去抓住他的过失去要挟才行。
胡雪岩回想起之前有一次做生意时,谭柏年对谷米的价钱并不在意,却再三要求按照一厘二的回扣存入到“裕和”钱庄户口上。如果这笔钱是交由老板的,为何不存入同一个户口呢?胡雪岩对这种档手吃回扣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决定顺藤摸瓜。他以在裕和钱庄存银20万两为条件,交换谭柏年在裕和的存款账目。裕和钱庄档手果然送来了明细账目。从中胡雪岩不仅算出了隆昌钱庄的生意状况,同时谭柏年从米行中获取的不义之财也一清二楚。
胡雪岩故意使石三官知道谭柏年的所作所为,同时以入股三成,负责米行事务为条件承诺帮助石三官整顿米行挽回损失;然后又对谭柏年进行威逼利诱,终于使得谭柏年不得不答应替他效力。因为胡雪岩认为潘家祥必然是因为对他的信用产生怀疑才毁约的,现在只有让他无路可走才能与胡雪岩合作,所以决定让谭柏年不要告知潘家祥变故。
因北方旱情严重,而朝廷公仓空虚,漕运又一直没到,所以很多两道官员都拜访潘家祥,希望他能够提供粮源。而潘家祥觉得官府出价太低,所以没有答应。胡雪岩就托一位粮道大人去购买,出手不凡,潘家祥便与他成交。
但是潘家祥把运输的快船备好后,隆昌米行却毫无动作,一打听,谭柏年才告诉他隆昌米行的老板现在成了胡雪岩。谭柏年知道中了胡雪岩的计谋,现在另找米行也已经来不及了,而那位粮道大人必然也是胡雪岩的人,如果违约的话,他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呢?由此,胡雪岩反败为胜,净赚了十万两银子。
商道多变,起伏难定。面对暂时的实失利如果过早地放手,就等于承认了失败,放走了一个机会。而错过了一个机会,很有可能也就放过了随之而来的很多机会,因为只有尽力挽回败局才是明智的选择。胜了,则赚取钱财;就算最后依然失败了,也能够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
放长线,钓大鱼
舍小利趋大利,放长线钓大鱼。
——胡氏警训
生意本就是追求利润,有成本投入与利润产出的比例,但是有的人无论花了多少的精力去投入依然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或许能够成功一时,轰轰烈烈,但很快就归于平寂。而有的人则懂得“曲线生财”,旁人以为他下的注实在可笑,却不知这样的妙招往往能够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设立阜康钱庄是胡雪岩事业中的重要一步。虽然他在官场中有王有龄的支持,在同行之中也结交甚多,但是他知道要立稳脚跟,最重要的还是要吸引储户前来储存银子等。究竟该怎样做才能扩大阜康的知名度呢?
知名度对于一个新生的钱庄而言尤为重要,按理多下本钱都是应该,但是问题是这些本钱能收到回报吗?胡雪岩在钱庄开张那日盘算了半日,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把总管刘庆生找了过来,让他马上去立十六个存折,每个折子存银二十两,一共三百二十两,挂在他的账上。
刘庆生见胡雪岩突然之间就说要开这么多存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既然是东家的吩咐,只好照办。他把十六个存折的手续办好,送过来之后,胡雪岩才细说出其中的奥妙。原来,那些存折是给抚台和藩台的眷属们立的户头,并替他们垫付了底金,这样把折子送过去,她们当然就乐于接受了。
胡雪岩看重的并不是那些太太、小姐的私房钱。但是这样的做法会让她们很高兴,因为这些人平常事情不多最爱闲聊,所以与她们有往来的达官贵人就容易知道有阜康钱庄的存在,而且还多少会产生兴趣。如此一来,知名度有了,还会愁生意不送上门来吗?
果不其然,存折送过去后没有几天就有几个大户头相继前来开户。
那些太太、小姐满心欢喜地以为阜康钱庄是对她们体贴周到,却不知自己无意中已经成了别人生意场上一的宣传者。虽然胡雪岩为那些太太小姐们垫了几百两银子,但是钱庄的名气又岂是这些钱可以换来的?更何况要得到上层社会的认可更是难上加难。胡雪岩却竟然能在短短几日内就把钱庄业的同行多年结识的大客户给拉走,同行的讶异也是在意料之中,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这样精明的头脑的。
另有一次,绿营兵罗尚德便携带毕生积蓄的一万两银子前来存款。一个绿营兵怎么可能有如此之多的积蓄呢?而且他存款四年,不要息,甚至连存折也不要,只要保本就行,这更令人对这笔银子的来路产生怀疑。胡雪岩听说后就和他做了一次长谈。罗尚德见胡雪岩如此真诚,就把事情本末告诉了他。
原来罗尚德年轻时嗜赌如命,不仅输光了祖辈遗留下来的家产,还把从老丈人处借来的、准备用于重兴家业的一万五千白银在一夜之间输得分文不剩。老丈人气愤不已,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跟着这么一个人,说,要罗尚德把婚约毁了,那一万五千两银子的债也就同时一笔勾销。罗尚德见老丈人如此看轻自己,也很愤怒,就当众撕毁了婚约,并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把所借的一万五千两银子还清。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在努力攒钱,但由于太平军的兴起,绿营军随即就要奔赴前线,他不可能把这么多钱带在身上。
胡雪岩当即表示四年后罗尚德若能回来就连本带利把银子取走;若他回不来,胡雪岩就亲自向他丈人去交还这些钱。罗尚德也为胡雪岩的义气所感动,连存折都不要就离开了。他回到绿营后,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其他士兵,这些士兵纷纷前来存款,短短几天,阜康钱庄的家底就丰厚了起来。
罗尚德也同样在无意中成了阜康钱庄的宣传者。
无论是他还是那些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们,他们做了钱庄的免费宣传员,而且这样的宣传效果比其他任何的方式来得要好。胡雪岩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的钱庄打开了局面,出师极为顺利。而且这种知名度所带来的效益是长远而持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