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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左手《沉思录》卷二(2)

假设你将要辞世,那么好好思考你的每一个行为和思想吧。如果有神灵存在,离开人世并不是一件值得害怕的事情,因为神灵不会使你陷入恶之中;如果他们确实不存在,或者他们不关心人类的事务,那我又何必担心生活在一个没有神或神意的宇宙中呢?事实上他们是存在的,他们的确关心人类的事情,他们能使人不陷入真正的恶。至于其他的恶,即便是有的话,神灵也不会使人陷入其中深受其害的。不陷入恶完全是在一个人的力量范围之内的。那不会让一个人变坏的事物,也不会让这个人的生活变坏。他不会这么大意,也不会即使知道却无力防止或是加以矫正。他永远不会因为缺乏力量或技巧而犯下大错:让好事和坏事竟然不加区别地降临在善人和恶人身上。但是可以肯定,生死、荣辱、苦乐所有这些事情都同样地发生在善人和恶人身上,它们并不使我们变好或变坏。所以,这些事物既非善亦非恶。

有的人会抱怨说因为失去了某样东西或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打击,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很糟糕,其实这是错误的,这只不过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敷衍,为自己找一个逃避现实的借口。

外在的事物不会使我们变坏,你可能会说有金钱、名利的诱惑,其实真正使你变坏的不是这些诱惑,而是你的内心没有抵挡住这些诱惑。所以能使我们改变的只有我们的内心。那就让我们的内心总是遵从理性吧,这样无论外界的情况怎样变幻莫测,内心始终保持一片宁静、理智的天地,不让自己受到任何的诱惑,也不让自己的生活变坏。

克制自己,理智地面对死亡

所有的事物都在飞快逝去!在宇宙中消失的是物体的本身,在时间中是消失的是人们对它们的记忆。这就是所有可感觉的一切,尤其是那些以快乐诱惑我们和以痛苦恐吓我们的事情,以及那些虚浮的名声。这一切多么的无价值、可蔑视、肮脏、腐烂和易朽啊!所有这些都是需要我们运用智慧注意的。还要注意那些凭借观点和言论赢得名声的人;认清死亡是什么:如果单独观察死亡本身,通过理性把它和关于它的幻想分开,那就会发现死亡不过是自然的一种运转;如果有什么人害怕自然的运转,那他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因为他还没有真正学会运用理智能力思考。无论如何,死亡不仅是自然的一种运转,也是一件有利于自然之目的事情。也要注意人是怎样与神沟通的,是通过他的什么部分接近神的,以及他的这个部分是在怎样做的。

没有比这更加悲惨的了:一个人想知晓一切事情,像诗人说的那样不断打听地下的事情,猜测别人心里的想法,却不知道只要专注地信奉心中的神就足够了,这样就会使心灵远离激情和无价值的思想而保持纯洁,也不会不满于那些来自神灵和人们的东西。因为,神灵的东西比我们高明,它们的安排值得我们尊敬;而来自人的东西,因为我们的本性相同,我们应当尊重。有时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对善恶的无知还会引起我们的怜悯,这种缺陷和不辨黑白的缺陷是一样的。

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凡事都要靠自己的力量,虽然我们不能忽视“天时”、“地利”和“人和”这些因素,但是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怎样成为这样的人主要还是靠自己的力量,因为自己的人生得自己负责,没有人会为你的人生埋单。

如果有人害怕死亡,那是一种幼稚的思维,其实他是害怕感觉的消失;而人如果死亡了,那感觉也就会随之而去;感觉消失了,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快乐、痛苦和徒有虚名的名声了;没有了感觉,怎么会有怕呢?让自己的理智能力占上风,能看开生死,也就会看开许多人生的困惑,会让自己在余下的日子里更轻松。

我们拥有的和唯一可能失去的只有现在

即使你能活三千年,活三万年,但还是要记住:任何人失去的不是什么别的生活,而是他现在所过的生活;任何人所过的也不是什么别的生活,而是他现在失去的生活。生命的长短没有什么区别。现在对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失去的对所有人来说也都是一样的。所以那丧失的只是一个单纯的片刻。因为一个人不可能丧失过去或未来,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拥有的,一个人没有的东西,有什么人能从他那里夺走呢?这样你就必须把这两件事牢记在心:一是所有的事物都是同根同源的,都是循环往复的,一个人是在一百年还是在两千年或是更无限的时间里看到同样的事物,这对他都是一回事;二是生命最长者和濒临死亡者失去的是同样的东西。因为,唯一能从一个人那里夺走的只是现在。事实上,一个人只拥有现在,一个人不可能丧失一件他并不拥有的东西。

要记住一切都取决于我们的看法。因为犬儒派摩尼穆斯所说的话,其实意义是很显然的,其用途也是很显然的,只要一个人能从这些真实的话中吸收到有用的知识就会明白的。

人的灵魂的确是可以摧残自身的,首先是在它变成宇宙的一个肿块的,或者是变成一个赘生物的时候,灵魂就会摧残自身。因为,为发生的事情烦恼就是使我们自己脱离本性,所有别的事物的本性都包含在这一本性的某一部分之中。其次,灵魂摧残自身是在它被什么人排斥或者是怀着恶意攻击的时候,那些愤怒的人的灵魂就会摧残自身。第三,灵魂摧残自身是在它被快乐或痛苦压倒的时候。第四,灵魂摧残自身是在它扮演一个角色,而言行不真诚的时候。第五,灵魂也会摧残自身是在它让自己的行动漫无目标,或者是不加考虑和不辨真相地做事的时候,因为最小的事情也只有在参照一个目标来做时才是对的,而对于有理性的动物来说,其目的就是遵循理性以及神圣的城邦和政府的法律。

在长短不一的生命中,有一样东西是一样的,那就是每个人失去的都是他现在的生活,他现在过的生活也就是他失去的生活。因为要想让一个人失去某样东西,首先他得有这样东西,如果没有,那失去就无从谈起,而一个人拥有的只是现在的生活,所以他只能失去现在的生活。

利用目前所拥有的,遵循理性的思维,按照自己的本性,做好属于自己的事情,别在失去以后再后悔,以后再为现在没有好好把握生活而后悔,让自己生活在无止境的后悔中,是一种失败。

理性地遵循自然的法则

在人的生活中,时间是瞬息即逝的一个点,实体是在不断的变化之中的,我们的知觉是迟钝的,整个身体的结构是容易分解的,灵魂是永不休止的,命运是不可预测的,名声是难以断定。一言以蔽之,属于身体的一切只是一道激流,属于灵魂的只是一个梦幻泡影,生命就是一场战争,一个过客的旅程,身后的名声也会迅速消失。那么一个人靠什么来指引呢?只有哲学。它能保护我们的灵魂不受摧残,不受伤害,不被痛苦和快乐驱使,不做无目的的事情,而且毫不虚伪和欺诈,别人的行为并不会影响到我们,此外,欣然接受命运的赐予,不管它们是什么,就好像这一切自有源头,理所应当;最后,以一种欢乐的心情等待死亡,把死亡看成是一切组成生物元素的分解。如果在不断变化的中元素本身并没有受到损害,为什么要恐惧所有这些元素的变化和分解呢?因为死是合乎自然的,而合乎自然的东西都不是恶的。

自然的运转不是人力能改变的,面对如此强大的自然,人们应该遵从它的变化。在这变化的探究问题,剖析生命的本质,一切都是如此易逝。

把死亡看成一种变化,一种自然的运转,而不是一种毁灭。当你想到死亡的时候,发动积极的思维方式,对死亡的恐惧只来自于人对其的意见,并不是死亡本身。

不必害怕变化,没有变化,我们就不可能出生、成长、成熟,变化是一种为我们带来生之希望的事物,人害怕变化,就如同杞人忧天,是幼稚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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