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完颜烈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唔,真是会睡啊。”
那也还不是他害的!
念长安忿忿的转过头不去看他,然后心中却想起了刚才的梦境,那个梦简直莫名其妙,到后来完颜烈快死了她干嘛还要去救他,就直接让他灰飞烟灭得了。
念长安怨气满腹的抱怨完,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全然不在,自己竟是光着躺在这里。更可怕的是旁边还躺着一个更加光着的男人!
念长安简直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僵硬着身体想要装睡,但是旁边的人却是直接看穿了她的念头,长臂一挥就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念长安实在是淡定不了了,于是她就只好怒火冲天的抬起头瞪着完颜烈。谁知她刚抬起头,就撞入了他含笑的眼眸之中,念长安又好像看见了梦中的那个温柔的笑着然后化作飞沫的完颜烈,心口就不知为何猛然一缩。
念长安怔愣的看着他,眸中带着点湿润,像极了一只刚睡醒的幼兽,满是天真的可爱。
完颜烈的心也忍不住软了一下,然后他就做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讶然的动作。他俯下身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念长安猛然睁大眼睛。
完颜烈亲完之后竟是也觉得有些尴尬,又见着念长安直愣愣的看着他,就忍不住心生了作弄的念头,他轻轻凑到她的耳边,然后说道:“怎么样,你昨天叫的可真是激烈,现在本王想想依旧是有些心潮澎湃呢。”
念长安一时之间竟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就听见他又轻声补上了一句:“现在,本王就帮你沐浴一下,省的以后你怪本王不体贴。”
念长安几乎没呕出口血来,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整个人就光溜溜的被完颜烈扛在肩上向外面走去。
是扛!扛!
念长安现在才真是知道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她眼睛都红了起来,然后使劲拍打着完颜烈的后背,叫的十分气愤:“完颜烈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完颜烈轻轻打了一下她,然后威胁道:“你若是再是如此,本王就当真就这样把你扛到外面去了。”
完颜烈带着她穿过那一层层的纱幔,然后念长安就感觉到了淡淡的热气。她被完颜烈慢慢放入了上次她刚醒过来之时见到的那一个水池,温暖的的泉水立刻就包裹住了她。
念长安全身酸痛难忍,被这温水一泡,简直是舒服极了。她眯起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原来那间房间转个弯就到这个浴池了,亏她还叫成那样,还白白被完颜烈打了一下。
可是完颜烈却并没有念长安那么纠结,他看了一眼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念长安,然后轻声道:“怎么,在回忆昨天的事情吗?”
这个男人到底还要不要脸啊!念长安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冒火的瞪着他,刚才她好好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就发现自己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这个男人,真的是一只怪物吗?这也太夸张了吧!
完颜烈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她轻笑了一声,然后也慢慢的下了水。
念长安不知道是这池水的温度还是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脸上像是着火一般的热,她想自己的脸上一定是通红一片,于是连忙掩饰般的低下了头,然后不说话了。
完颜烈却没有那么快就放过她,他踏着水慢慢向她走来。水波慢慢的荡漾开来,撞击在她的肌肤上,就像是心脏也被轻轻撞击了一下一般,念长安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起来。
完颜烈虽然走的很是缓慢,但是到底路就是只有这么点长,很快他就走到了念长安的面前,然后伸出手轻轻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
念长安抬起头怔怔的看向完颜烈的眼睛。他的眼睛极是漂亮,睫毛浓密修长,包裹着那狭长的眼睛,带着勾魂夺魄的味道,令人见之难忘。
就这样只是看着它,便叫人有些呼吸困难。
念长安有些狼狈的别过了头,然后低声说道:“完颜烈,我想回驸马府。”
完颜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竟是答应了。
念长安还以为他会拒绝呢,这么一来她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在松口气的同时她有些羞恼:昨天之前他还不是死活不让她离开的吗,现在怎么就这么好说话了?
念长安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就转过头,不想再理完颜烈了。
完颜烈只是看了眼念长安,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眸中带了一点笑意。他故意咳了一咳,便见着念长安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却不肯将头转过来看他。
完颜烈难得见她如此真实的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眸子里满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宠溺。
念长安只是顾自生着气,自是没有注意到。
洗浴的过程出奇的顺畅。完颜烈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念长安就连忙穿上衣服就走了。坐上马车回府的时候,她还有一点儿不敢置信,但是她随即将那份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酸痛的身体上。
该死的完颜烈!
念长安狠狠捶了一下门板,那马车立刻就发出很响的一声撞击声。那马车车夫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进来:“郡主,您没事吧?”
念长安痛得呲牙咧嘴,但是嘴里还是说:“没事!”
回到驸马府之后,念长安并没有看见念长天,问了婢女她才知道,原来念长天竟是奉旨去西京迎接那战胜归来的云瑾将军去了。这一去,路途遥远,怕是要过半个月才能回来呢。
念长天走时匆匆忙忙,但是还是没有忘记吩咐下人们要好好照顾郡主。若是念长安在晋安王爷的府里待了超过两天,就赶快拿着他的官印前去宫中救命。这不,他正火急火燎的想要去呢,念长安就回来了。
念长安听完后心中慢慢流淌过一道暖流,但是脑海之中又不可控制的浮现出了梦中的场景。念长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打发了这个下人,然后一个人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身后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念长安担忧的想着,也不知晚歌究竟是怎么样了,那凤倾阳到底会怎么样对付她啊,她当初就不应该将她一个人扔在那里的。
可是逐风说她会没事的,但是现在怎么想晚歌都不像是会没事的样子啊!
凤倾阳可是一个十足十的变态,谁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会使出怎么样的手段啊。
念长安越想越不安,她都有一种想要带人抄家伙然后掀翻凤倾阳老宅的渴望,但是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就见着就在院子门口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左顾右盼着,然后在看见念长安的瞬间,眼睛一亮,连忙跑了过来,然后大声叫道:“郡主!”
念长安被她热泪盈眶的模样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去,结果就看见掬月连忙刹住,然后委委屈屈的唤她:“郡主,你终于回来了。掬月都担心死你了。”
别人也许说出来还有些假,但是在掬月嘴里说出来就显得真诚无比,更何况她那两个像是国宝熊猫的眼睛还挂在那里呢。
念长安笑了笑,然后轻声说:“辛苦你了,你怎么在这里等着呢。”
掬月说:“郡主,院子里来了个人,死活都赖着不肯走!”
念长安疑惑道:“谁啊?”
掬月的一张小脸都皱成了苦瓜脸,她瓮声瓮气的说:“就是上次从摄政王府里面来送帖子的那个小弟弟。”
小弟弟?念长安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逐风张着一张娃娃脸,若是不看他的身材,任谁都以为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小萝卜头呢。
只是……念长安想到了什么,瞬间就又有点接受不能了。
逐风为什么会在她这里?他不是完颜烈的贴身侍从吗?
念长安想到这儿,立刻拔腿就向院子里面走去。结果她才走进院子里,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院子的最中央,一张显得稚气的娃娃脸面无表情,此刻正木然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应该在完颜烈的身边的吗?”
逐风看了她一眼,然后一板一眼的回答道:“逐风是奉王爷的命令来随身保护郡主的。说是现在郡主身边十分的不安全,还希望郡主小心为上。”
念长安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逐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念长安有些不敢置信:那个男人在她走时都只是抓着她又狼吻了一通,连半句话都没有说,比如路上小心之类的东西。但是他却是派了逐风来贴身保护她。
这个男人真是口不对心啊。
念长安的双颊禁不住慢慢红了起来,她从小鹿乱撞之中回过神,像是想到了什么,就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啊,怎么比我还要快啊?”
逐风低下头然后说道:“是从郡主您进入王爷的房间之后来到的驸马府。”
念长安的脸瞬间红爆。
掬月一点儿都看不出念长安的羞恼,然后趁机告状说:“就是啊郡主,这个家伙昨天晚上还吹箫来着,那么吵,害的我连觉都睡不好。”
原来是这样她的眼睛下面才会有这么重的黑眼圈的啊,又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逐风在回答完问题之后完全就像是变身雕塑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结果在听完掬月的话后,就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之中竟然还带着一点儿淡淡的……幽怨?
念长安的寒毛有些接受不了的竖了起来。
然后就听见逐风轻轻说:“不要叫我家伙,我有名字,我叫做逐风。”
他顿了顿,然后又接着开口道:“还有也不要叫我小弟弟,我今年二十有五了。”
掬月瞬间睁大眼睛,然后一点儿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而是一脸震惊的问他;“你是怎么保养的啊,还是说你练了什么功夫,可以长保青春之类的啊?”
念长安无言的撇下他们两个在庭院之中叽叽咕咕,然后慢慢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头就栽在了柔软的床上。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努力忘记这几天的不愉快。
这肯定不是那家伙的初次,技术那么好,肯定找过不少的女人吧?这么想着,念长安刚刚的羞怯难挡瞬间就有了出气的口子,念长安看着柔软被褥的眼神之中带了一点儿阴郁,然后在房门打开的瞬间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轻轻呼吸着。
念长安听见那脚步声顿了顿,然后又重新响起,只是是朝着门口出去而已。
念长安长吁了一口气,睡意被不断从脑海之中出现捣乱的完颜烈缴了个粉碎,于是她只好瞪着白底兰纹的帐顶发呆,然后没有过多久,就听见她的呼吸声渐渐和缓,竟是睡着了。
也对,她这几天的确是很累,且都没有安心的去休息过。所以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就很快的熟睡了过去。
陷入梦靥之中的念长安自然是没有听见,就在那墙瓦之上,有什么东西发出轻轻的声响,但是又很快隐去,几不可闻了。
凤倾阳正在品尝着新煮出来的茶水,那白瓷之中的茶水晶莹好看,像是一块极其纯净的红色宝石。
凤倾阳浅浅的抿了一口,瞬间就被里面的口感给征服了。他又轻轻喝了一口,这才慢慢道:“晚歌现在在哪里。”
跪在地上的人轻声道:“晚歌小姐正在和御医们研讨药物。”
凤倾阳忍不住轻笑一声,然后道:“她啊,也不觉这些厌倦。”
地上的人沉默不语,然后就又听见自己的主子轻声道:“那,念长安现在在哪里。”
他便是将自己所知道的的一切都如实告诉了凤倾阳:“念长安自完颜烈那里回府之时,已经是在下午,而当属下想要凑近去瞧一瞧时,就看见完颜烈身边的侍从逐风,属下以前曾和他交手过,并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属下就只好先行回来复命了。”
“逐风?”凤倾阳轻轻点着桌子,眉宇间渐渐染上一些淡淡的笑意,但是带着寒雪,冷意冻人。
他的声音在屋子里面轻轻的响起,就像是什么曲子绝命的断章。
念长安醒过来之时,已经是次日中午了,平常都是晚歌唤她起床的,但是现在确实物是人非,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样了。
正当她神伤之际,就有人大大咧咧的将门推开,然后在看见她坐在桌子前的一瞬就用她的大嗓门叫道:“郡主,你终于醒了啊,刚好可以吃饭了!”
念长安只好无奈的起身去外间坐下。
掬月一边讲篮子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一边问道:“郡主,晚歌呢?她前日不是和你一起去的王府吗?”
念长安瞬间有些沉默的放下了筷子。
掬月浑然不觉,只是道:“我当真是有些想念晚歌了呢,她做的药膳可真是好吃!”
念长安沉默了半晌,然后忽然道:“逐风在哪里?”
待掬月千辛万苦的从小竹林里面正在吹笛子的逐风并将他带回来后,念长安的眉眼之上又重新布满了阴霾,简直令人望而生畏。
掬月吓得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念长安,然后喃喃道:“群……郡主,你怎么了?”
逐风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自己的后面,然后轻声道:“郡主叫逐风来是想做什么?”
念长安轻笑了一声,然后缓缓道:“我只是想让某个人知道,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全身而退的。”
特别是在他将晚歌不知道怎么样的情况之下。
她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我会让你去做一件事情。”她眯起了眼睛,嘴角慢慢露出了一抹笑,有些残忍的意味。
平淡了如此多日,都让她忘记了自己性情了啊。
她本来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仅此而已。
风过窗缝,拂过窗幔,带起阵阵凉意。
凤倾阳犹在睡梦之中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脚踝慢慢的攀爬了上来,明明也是光滑细腻的肌理,但是一触到他的身上,却是异常的令他感觉到厌恶。
他皱着眉毛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一幕令他作呕说完画面。一个全身赤着的女人在他的身旁。
原本应是诱人至极的画面在他看见她的面容的瞬间立刻化作了厌恶。
那面容娇媚,带着成熟女人才有的味道,此时小口微张,满眸迷离。
竟是那公主!
凤倾阳不消多想便是知道这是谁干的事情了。
“念长安!”
那个女人还意识迷离的想要痴缠上来,结果被凤倾阳不耐的一脚踹开,她长长的尖叫一声,雪白的身体就这样完全的展露在凤倾阳的眼前。只见她的下面,显得红肿不堪,上面充满了脓水以及一股淡淡的恶臭。
竟是得了花柳病!
凤倾阳只觉一股怒意直冲脑门,他红着眼睛就将她踢下了床,然后一把拿起藏于床板上的利剑就这样深深的扎进那个女人的心口。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像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不断低落的鲜血,一向痴傻的眼睛在生死之际终于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只是看着他忽然就凄惨的笑了笑,然后就这样倒了下去。
鲜血漫了满地,映在雪白的毛毯之上,那般的触目惊心。
凤倾阳墨发垂腰,一张俊雅的脸被长发遮掩了大半,只能隐约看见他的那一双眼眸。里面充满了暴戾之色,让人看之即是变色。
她竟是敢如此侮辱于他!凤倾阳狠狠将手中的利剑插入床板,竟是将那剑生生插进了坚硬的床板里面!
“念长安,本王绝对会让你后悔的!”
门轻轻开了,一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就在看见面前惨状的一瞬间生生变了脸色,他有些恐惧的看着站在血泊里的修罗,喃喃道:“主上……我……”
凤倾阳轻笑了一声,竟是慢慢的顺着床坐了下来,甚至将自己有些凌乱了的长发理了理,然后向外面轻声唤道:“来人。”
门口立刻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侍卫,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清冷如水:“公主发狂进入本王府中,不幸被一名侍卫斩杀。后本王悲痛难忍,便将这名侍卫斩杀于众人面前,以告公主在天之灵。如何?”
那先行进入的侍卫连腿都软了,他不住的哆嗦着,然后苦苦哀求着说:“王爷,求求你!王爷。”
他的声音显得十分凄厉,但还是被那两个人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就在他试图反抗的时候,那两个人立刻就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打断了他的腿,然后真的就这样面无表情的任他哀嚎着,将他拖出了门口。
房间里立刻就又是重新恢复了平静。凤倾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片雪白之中显露出的那抹刺眼的鲜红,眸中冷冷,然后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满含着杀意:“念、长、安!”
他冷笑一声,眼中就像是千年的寒冰一般,冷入心肺,让人见之即寒。
然而就在这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他猛然抬起头直直看着门口,却在看见一抹浅蓝色的裙角在门口出现之时,立刻就敛去了眸中还未褪去的杀意,变得温和无比。
“晚歌。”
来人穿着一袭水蓝色长裙,更显皮肤细腻白皙。虽然她的脸上难道疤痕是如此的醒目。但是她的面容淡然,眼眸像是水底最宁静的水色,带着安静自然,让人一看就像是会被陷入一般,不由自主的就会看向她的眼眸,她的相貌反倒是不会太在意了。
晚歌一进来就看见了那摊雪白之中那一片赤红,但是她却是只淡淡的瞥了一眼,面上显不出什么讶异的神色,只是看向那床上只穿着一袭白色寝衣的凤倾阳,然后问道:“你没事吧?”
凤倾阳愣了一愣,然后眼中浮现出了什么复杂的东西,他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又恢复成了那温和如清风般和煦的笑容:“晚歌,你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吗?”
晚歌闻言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半晌才道:“晚歌已经叨唠贵府多日,今日便是要回去了。”
“这么快!”凤倾阳脱口而出,随即他就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他手握成拳,然后放在嘴唇下面轻轻咳了一咳,然后不自然的将脸瞥向一处:“你还可以多住几日的。”
晚歌只是说:“郡主应是已经回了驸马府,掬月也不知照顾好了郡主没有。晚歌还是不是很放心,想着今天还是回去吧。”
又是念长安!
凤倾阳的眸中顿时浮现出了强烈的杀欲,只是当他抬起眸看向她之时,那眼中哪还有什么可怕的情绪,真真如风吹过柳树一般轻扬温和,他半垂了眼睛,然后轻声笑道:“那好,本王送你去如何?”
晚歌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却见他眯起眼睛,竟是好像有寒光在闪烁:“本王也想要替上次的事情好好向郡主道歉呢。”
念长安正在客厅饮茶,却见掬月站在一旁,紧锁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念长安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便是轻饮了一口茶水,然后微微皱起了眉,着茶水味苦带涩,一点儿也没有晚歌自己发明的那种药茶那般美妙的滋味。
想起晚歌,她的性子十分安静,若单单撇去她的脸不说,整个人简直就像从莲花里面走出来的仙子一般,清新自然,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但是……
念长安想到了什么,瞬间就阴沉下了脸:若是让她知道凤倾阳对晚歌做了什么,那可不是像这次过家家一般的,她绝对会送他一份“大礼”!
一旁的掬月见她脸色忽然之间变得很难看,不禁吓了一跳,于是她便下意识的将埋在自己心里面的话都吐了出来:“郡主,你这样子对公主,要是被太后发现了,那岂不是……”
掬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顿时有点欲哭无泪:她怎么什么都说出来了啊?
但是念长安却是看也不看她,闻言只是冷笑一声,然后说道:“我便是让她知道才好呢。这次我看那个女人死在他那里,他怎么向皇宫里面的人交代!”
说起那个女人,念长安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点儿复杂的表情:她是很讨厌方文清没错。虽然公主不是方文清,但是却也是对着这个身体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所以她将她害的尊严扫地,逼至成疯,这也算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的。
可是……念长安不自觉想到前几天她在那个小院子里面看到的画面:女人嘻嘻哈哈的笑着,身体被好几个男人抓住,雪白的身上满是恶心的液体和痕迹。她的脸上没有沉迷,也没有痛苦,只是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茫然,然后嘴里发出模糊的低吟声。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对她做些什么事情。
在打晕那些男人以后,却讶然的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开始红肿了,并有些溃烂。
她竟是得了花柳之症。
念长安也不知道该是可怜她还是继续恨她,她本是堂堂一国的公主,却不守妇道,自甘堕落。如今,却是神志不清的在这里被这些低贱的护院肆意玷污着。
而造成这样结局的原因里,不止是她的原因,还有她自己的原因。这次念长安将她送上了凤倾阳的床,按照那个人内里的阴狠,她怕是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了吧?
“若是你自愿平淡一些的生活,哪会有这样的结局呢?”念长安低声喃喃道,一旁的掬月只听到她微哼了几声,于是便凑过去问道:“啊?郡主你说什么?”
念长安摇了摇头,只道:“没事。”
掬月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前面跑来了一个青衣小厮,他跑到她们面前,然后禀报道:“郡主,晋安王爷来了。”
念长安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后眼睛微眯,冷笑道:“他倒是按捺不住啊。”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沉声说道:“那还不快点把王爷请进来。”
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可是一位十分重要的贵客呢。”
很快的,前面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念长安刚想露出冷笑,就在看见那人后面的那一个身影之时,不禁愣了一愣。
那道浅蓝色的身影很是好看,带着绰约多姿的风情。只是那白皙的面容之上,有着一道极深的疤痕,在那清丽的面容上却显出淡淡的苍凉感,将那原本应是丑陋样貌生生化作了几分让人爱怜的情绪。
念长安惊喜的唤道:“晚歌!”
晚歌垂着眸,然后轻轻说道:“郡主,是晚歌擅离职守了。”
念长安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了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主仆相聚画面的凤倾阳,刚才那欣喜之意瞬间就断了那么点。于是她的面色也平淡了下来,然后对着晚歌轻轻招手,见她走到她的旁边之后,才故意讲得稍稍大声的说:“晚歌,你在王府里面打扰了王爷这么多日,还不快点多谢谢王爷。”
晚歌点点头,然后对着凤倾阳轻声道:“多谢王爷这几日的照料,晚歌感激不尽。”
念长安见她的面色十分的好,再看晚歌对着凤倾阳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心底不禁藏进了一个问号。
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念长安皱起眉毛,心脏跳得很快,像是预言着什么注定悲哀的结局,那样的不安。
“不。是本王在前几日招待不周罢了。”凤倾阳说着便是转过头看向念长安,然后笑道:“郡主,上次请王府一叙,未能够好好款待郡主,郡主便是离开了,未免有些遗憾。本王此番便是来向郡主表示歉意的。”
好好款待?未免遗憾?他还想怎么招待她?
想起那天的那一幕,念长安的脸色就有些发青,然后她勉强让自己显得淡定一点,便是顾自强笑着:“哦?本郡主倒是无福接受王爷的歉意呢。倒是上次本郡主送王爷的那份大礼不知王爷收到了没有?”
凤倾阳的眸色更深了点,然后就听见他只是轻声笑道:“唔……那份大礼,本王自是收到了。”
“那不知王爷是否喜欢长安送你的这份大礼呢?”
“自是喜欢。”他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弯起的嘴角,然后低声道:“只是可惜,本王不需要,还是还给郡主吧。”
念长安的脸色变了一变。
到底是一只老狐狸,她虽然也是极尽心思,但却不料还是被他给反将一军。
“还有,你家侍女的手艺真是不错,郡主你可真是享受啊。”
念长安微微眯了眯眼,然后道:“那是自然,晚歌的手艺连本郡主都自叹不如呢。”
凤倾阳轻笑了一声,然后直直对上了念长安的双眸。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的眼睛皆是一片如夜般的深沉,冰凉疏远,透着暗色无边。
只是过了几秒,两人的眼神再度错开,然后心中都有了一丝对于对方的错觉。
那是同类人的错觉。
他们都来自于黑暗。
“那本王便不打扰郡主,先行告退了。”
念长安站起身,然后淡淡笑道:“那本郡主便是不送了。王爷一路好走。”
凤倾阳闻言只笑了一声,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他没有转过头,却是低声道:“希望郡主也会喜欢本王送你的大礼。”
念长安皱了下眉,而后也低声道:“那是自然。”
凤倾阳低头轻笑了一下,然后大步向前离开了。
念长安一直看着他的身影在面前渐渐消失,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慢慢开始凝聚了狂风暴雨。
晚歌在一旁轻声说道:“郡主。”
念长安转头看她:“恩?”
晚歌慢慢垂下了眼眸,然后说道:“王爷不是个坏人。”
念长安一愣,而后笑道:“恩,只是和我不是一路人罢了。”
晚歌犹豫了一会儿,但是还是点头说道:“郡主既然是不欢喜王爷,那晚歌也自然不是和他是一路之人。”
念长安微微笑了起来,然后看着晚歌摇头道:“不,你若是觉得他好,便好吧。这并无大碍。”
但是晚歌还是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
念长安看着她,心底却是响起了一声浓重的叹息: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啊。
她看着他的眼神里,已经有了那淡淡的情愫。
这一点,恐怕连晚歌自己都不知道吧。
念长安轻叹一声,然后眼中又有了淡淡的肃然:“走吧,去看看王爷到底给我们到底送了什么‘大礼’。”
公主的尸体是在她自己的庭院里面发现的,她全身赤着。只是那最为触目惊心的却是她胸口那道从前面贯穿至后面的剑伤,血液已经凝结了,粘在身上,像是什么腐烂的感觉。
掬月惊声尖叫了一声,然后脸色苍白的看向念长安,身子还不断的哆嗦着。
念长安虽然料到了她必死无疑,但是看到面前的这一切,还是转过了头。过了很久,她才淡淡吩咐道:“把她,给埋了吧。”
是夜。
已经是春天了,近日天气比较暖和。但是晚上待在房间里面还是有些偏凉的。念长安有些没有精神的泡在浴桶里,手随意的撩了撩水面上不断随着水波飘荡的花瓣,然后不知怎么的,竟然想起了完颜烈府上的那个大浴池。
那真是奢华极了的。
还有那个男人,竟是在那里放了榻子,还有那个遇到水汽便是会一面模糊的屏风,想必是经常宠幸那些个府里的美人儿?
想到这里。念长安的眸子一暗,然后便自己摇了摇头,想要将那张带笑的面容从自己的脑子里面甩出去。
她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像是那些人说的一样,每一个女人都会对得到自己清白的男人有着特殊的感情?难道她真的是……
念长安赶紧在那一个念头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出来之时,就将自己的脑袋整个都沉进了水里,直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猛然抬起头来。
被水浸湿的黑亮长发在半空之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有几片绯色的花瓣也顺着水流散落出来,掉落在她的白皙的身体上。
念长安抹了一把脸,刚想舒一口气,就忽然感觉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像是被什么虫子慢慢爬过去的感觉,不知为什么竟是有点熟悉。
念长安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竟是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似的,是一种灼热的像是要将她烧穿似的,令人颤栗的目光。
念长安的身体忍不住开始僵硬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向下面沉去。可是后面的那一个人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带着凉意的手指就这样慢慢滑向她的后颈之处,那动作轻柔中带着许些的温柔。念长安简直连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后立刻用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胸部,强装镇定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她没有问他是谁,但是像这种三更半夜潜入女子闺房的男人想必也是没有什么好东西。
那人不语,却是将整个手掌都贴了上来。念长安终于忍无可忍了,她猛然转过头想去看一眼这个到底是什么人,头却在这瞬间被后面的人紧紧固定住。那一个人的气力出奇的很大,念长安几次挣扎了一下,但是又因为自己没有穿着衣服,故而便是没有怎么样大力的挣扎,只是将头使劲摇动着,水波狠狠荡漾开,上面的花瓣沉沉浮浮,极是好看。
念长安现在不知道现在不知道有多么感谢这些花瓣,若不是这些花瓣这么多,将水面盖了个结结实实,那她必定是被看光了。虽说她对于这些东西不甚在意,但是毕竟是自自己身为女孩子的本能反应,总是不希望自己会被陌生的男人看光自己的身体。
那人却是轻笑着凑到她的耳边,然后说道:“怎么,竟是挣扎的这么厉害吗?”
念长安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一僵,然后在下一瞬,她的眼睛里面几乎就要喷出火来:“完颜烈!”
那人轻轻松开手,然后轻松的说道:“呀,被你发现了呢。”
念长安一得到自由,立刻将头扭了过去,然后就看见那个家伙穿着一身黑衣,长发高高竖起,眸中满是她熟悉的笑意。
真的是他!
念长安在看见他的瞬间就几乎要吐出口血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戏弄她难道很好玩吗!看她担惊受怕的难道是很好笑吗!
念长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完颜烈俯身轻轻吻住了。
这个吻极浅,一点儿也不像是完颜烈以往问她的那样,以往他简直就是想要把她的嘴唇都给咬下来一样,但是现在这个吻,却是如同风拂过嘴唇一样的柔软。
她明明可以轻易的挣脱这一个吻的,但是她却在这瞬间愣住了。然后任他将这个吻完成到底。
他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极近的看着她的眼睛,眸中是如此清晰的笑意。
念长安愣愣的看着他眼睛里如此清晰的自己:她的表情很是茫然,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呆呆的。浓密修长的睫毛上沾着许多细小的水珠,它们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颤着,却迟迟不肯落下。她的肌肤因为出水的原因,显得比平时更加白皙水润,像是只要轻轻掐一下就会挤出水来似的。甚至她的脸上还黏着一片单薄的红色花瓣,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显得尤为注目。
她忽然感觉脸颊一痛,怔怔的低下头,却发现竟是完颜烈轻轻掐了她一下。
“还真会挤出水来。”
念长安听完他的话后,脸都微微红了起来。在袅袅水汽中,她的肌肤晶莹如雪,带着一点诱人的绯色,再配上她茫然无措的表情,真真让人食欲大开。
她的美妙他已经在那天就完全知晓了,然后眸色加深的看着她。
念长安刚从迷茫之中清醒过来,嘴唇就又被他给狠狠吻住了,他的吻像他的人一样,充满了霸道的热情,她本来就有点头昏脑涨,这下子连喘气的地方都被他给堵住了,她的神智瞬间就被冲毁了。
被他亲吻的时候她模模糊糊的想:这才是他的吻啊,刚才那个人,一点儿都不像是他。
一吻完毕,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念长安双眸含水的看着他,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竟是都被他给抱了起来。
念长安惊呼一声,下意识的起身将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然后有些羞恼的说道:“完颜烈,你想干什么?”
完颜烈只是看着她,眸中情愫是如此深沉。他缓缓道:“疼你。”
念长安一时就想起了他们的初次,那时她也是气急败坏的向他问他要干什么,而他也还是这个答案。
完颜烈抱着念长安穿过屏风,然后就到了内阁里。念长安被他狠狠扔上了床,然后就见他一手扯了纱幔,接着就撑在她的身上细细的看着她。
外面传来了一个少女欢快的声音:“郡主,你洗好了吗?要不要掬月再帮你倒一些热水来?”
念长安一听身体立刻就僵住了,要是掬月进来发现这样,她还要不要做人了啊。于是她赶紧大声说:“不用了,我已经洗好了!”
门外的掬月又很是轻快的应了一声,还没有等到念长安放下一颗心,就听见掬月又很是欢快的说道:“那郡主,掬月就把浴给拿出去吧!”
说着,门就打开了,听那脚步声竟是向着她这边来了。
念长安一急,就连声音都变调了:“掬月,不用了,你……啊!”
念长安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就听见掬月疑惑的问道:“郡主,你怎么拉?”
但是完颜烈充耳不闻,大床开始轻轻的晃动着,好在还没有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然念长安就算是咬,也要把他给当场咬死在这里。
掬月得不到回答,便是疑惑的再次问道:“郡主?”
然后轻快的脚步竟是慢慢想着他们走来了,念长安这下子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完颜烈,清楚的表现出了自己的为难。
她知道,对于完颜烈这样的视人命为草芥的人,若是让掬月看见了这一幕,那么掬月怕就是活不到早上了。
完颜烈看见她的眼神微微一顿,然后就在念长安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停止了动作。
她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念长安一得到自由说话的权利,就立刻说:“掬月,你先回房去吧,浴桶明日再来拿就可以了。我要先睡了。”
掬月看着那红纱遮掩着的大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充斥在她的心头。她摇了摇头,想着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竟然感觉里面有一头危险的大型野兽。于是她高声应了一句,然后就蹦跶着出了房间了。
所以说,单细胞动物的直觉才最是灵敏。
念长安从未被一个人逼的如此失态过。
她在最后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要崩溃了,她的指甲狠狠在完颜烈的背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余韵过后,念长安久久回不过神,她失神的看着头顶的帐子,眼睛还很是湿润,带着像是无辜小动物一般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有些爱怜。
完颜烈就忍不住垂下头,然后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念长安回过神,然后偏过头垂下眼眸,只轻声说道:“你走吧。”
完颜烈不禁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湿漉漉的的头发,然后轻声附在她的耳边说道:“刚做完就赶我走,你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念长安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哪里有凶狠的感觉啊,简直就像是在抛媚眼一样。
完颜烈又有些蠢蠢欲动。
念长安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大事不好,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今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要说是想见我了,我才不信呢。”
完颜烈闻言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想见你是真,然后附带着来索要一些回报。”
“回报?”念长安不禁冷笑着说:“你何时送了大礼给我,我可是只记得王爷只是提醒了长安西京很危险而已呢。”
完颜烈见她瞥着看着自己,然后说着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原是应该是让人不悦的,但是她的眼角之处睫毛卷长,带着娇俏之意,配上她红润的脸庞,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完颜烈忍不住又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然后轻声说道:“你可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尽数被人知晓着呢。”
念长安一惊,然后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完颜烈又说道:“现在你可要感谢我吗?”
念长安刚想说出口的话立刻就咽回了嘴里,她犹豫着说:“你……”
她还未说完下面一句话,就听见他又是说道:“我已经向皇上再次请婚,这次你可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否则……”
他没有接下去说,而是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眼神让念长安的汗毛都全数竖了起来。
“可是公主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她……”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轻声说道:“皇宫里面的人,是不会太过追究这件事情的。”
念长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然后喃喃道:“怎么会,她不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