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刚入夏,但中午仍然是热得厉害,蒸得土地燥热燥热的。
徐芊芊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用手遮着望了望太阳,真热呀前面不远处有个茶水小店,徐芊芊吐了吐舌头,朝小店快步走去。在这热的厉害的天气里,能坐下来喝口水也是种享受。
徐芊芊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豪爽地用袖子擦着嘴。一瞬间,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站在她对面的清秀少年。
“角商翼?”徐芊芊猛得从凳子上惊跳起来。
“咦,你没忘了我呀,呵呵。”角商翼憨憨地笑着。
“当然,来,快坐。”徐芊芊招呼他坐下,然后对小二又要了碗水,像他这么水的人,她怎么会忘!
“你这是要到哪里?”徐芊芊打量着眼前的人,他显然是听了她的话,穿得不像上次那样招摇,不过他虽然只穿了件白色锦袍,但纯丝绸的布料,也值好几百两呢。
“我去苏州呀。”他用水润润唇舌。
“耶?你也要去苏州你不是偷溜出来的吗?”徐芊芊诧异地问,但心里不知为何,听到他也去苏州内心就会涌起一丝莫名的喜悦。
角商翼笑眯眯地说“我哪有说偷溜出来的,我是去求学,你可知道苏州岳峰书院?我就是要去那里。”
徐芊芊点点头,一幅了然的表情,“那你到底几岁了?”
角商翼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我?”徐芊芊用手反指着自己,“你大概就是十五,六岁吧。”
“唉,对了,刚才听你的意思,你也要到苏州去?”
“对啊,有些事要办。”徐芊芊望着被太阳烤得热烫的路,不禁皱眉。
“那我们一起吧。”角商翼用那双纯净的眸子望着芊芊,眼中净是诚恳。
“一起?”徐芊芊不确信地反问。
“恩。”伴随着角商翼的再次肯定,徐芊芊高兴地跳起来,毕竟这种天气里有人做伴当然比孤单一人要好,当然,更是因为某人比较有钱,这生活嘛自有着落了。
“可是你是要去求学的,这会不会耽误你?”徐芊芊不禁叹气,“求学,多好的事呀。”
“你也想去?”角商翼看出了芊芊眼中的渴望。
徐芊芊点头,“其实我真得很想读书,识字。以前那些小姐,公子们可以有师傅叫,我很羡慕,于是就跑去和母亲说,可是母亲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掉眼泪,说没有那个命。可是我实在是太喜欢了,所以每天都偷偷地在外面听,可是总会有被抓住的时候,当然,也免不了一顿打。”
角商翼眼中波光闪闪,哽咽道,“后来呢?”
“后来我忙着为家里做杂事,也没有空去了。”徐芊芊不以为然地叙述着,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芊芊,你,受苦了。”角商翼握着她的手,“你和我一起去吧,如果不影响你办事。”
“可是,我是女儿家。”芊芊谢绝他的好意,她内心依然感激他“没关系,你可以扮男装呀。”说完,便在自己的包袱里给芊芊找衣服,后来索性一扔,“算了,去苏州给你现做一套吧。”
徐芊芊好像觉得自己在做梦,伸手掐了一下旁边的他。
“啊!”他痛得龇牙咧嘴的嗯,不是做梦。
太阳渐渐隐退在云层中,月亮也悄悄地升上夜空森林中一点红红的火光,在夜色笼罩下渗出丝丝温暖。
“角商翼,你应该是头一次在森里过夜吧,”芊芊翻动着手中的烤鸡。
“嗯,不是,以前和家父,还有兄弟们一起打过猎,然后有一次大家玩得太开心了就忘记了时间,最后索性在森林里烧火,烤食物。”角商翼将新拾得柴火往火里扔了些,可以让火势更猛烈些。
“你会打猎?还真没看出来。”芊芊回想着刚才他笨拙的捉鸡模样,很不给面子的偷笑出声。
角商翼脸红地摸摸头,“是啦,以前是哥哥们管打东西,我只管吃啊。”
芊芊看着他憨笑的样子,怜惜之情充斥于整个心房,“不过啊,我还是挺羡慕的,可以和家人一起出游,可以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在一起聊天呀,玩耍呀。”芊芊将烤得差不多的鸡放在鼻前闻了闻,好香啊。
角商翼只是微笑,很浅很淡的笑。
“烤的差不多了,来,你尝尝。”芊芊将鸡送到他面前,自己则啃着路上摘来的野果。
“你不吃么?”角商翼并没有开动,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火光中那张颇为清秀的脸。
“哎呀,你比我小嘛,所以我要照顾你呀。”说完,撇过脸不去看那被烤的金黄的鸡,天知道她心里有多想吃。
“过来。”他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叫你吃你就快吃,别那么多废话,”她想小孩子都吃硬不吃软的,这样子吼他,他应该会乖乖听话了吧。
他依然保持着微笑,“既然这样”他起身坐到她身旁,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精巧的小匕首,将一条鸡腿割下来,硬塞进她手里。
她错愕地看着他,她在他的眼里看见了自己。
“你是女孩子,所以我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要照顾你呀。”说完,拿起另一个鸡腿快乐地吃起来。
第一次有被人呵护,被人疼的感觉,以前她的付出,不管是对谁,都被认为是理所当然,只有眼前的少年,是真心地呵护她,关爱她,眼泪不自觉掉下来他看见了她的眼泪,但他却装作没看见,他不想她难堪。
他觉得白天的她是活泼的,阳光的,精力充沛的,但现在的她,像个需要人去呵护的小女人。
她一边流泪,一边啃着肉;他一边啃着肉,一边沉默。
半晌,他又悉心地从鸡的胸脯上割下块肉,递到她唇边,“来。”她说了声谢谢,便又慢慢嚼起来。
火光跳跃着,映在他和她的脸上。
“爷。”一位少年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主人,银辉倾泻于他白色的锦袍之上,更增添了几分冷漠。
“事办得怎么样了?”冷淡的声音,让少年不禁一抖,虽然跟了爷有一段时间了,但爷的冷淡是出了名得啊,自己还是不能适应。
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谨慎地回答:“十二爷也跟来了。”
“十二爷?”喃喃地低吟,然后是冷哼。十二爷,不管是几爷,只要是威胁皇位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死。一个转身,月亮的银辉在他的睫毛上闪光,映出他绝美的容颜,绝情的红唇轻启“给我看紧他。”
“是。”少年抱拳应道“还有,你办事给我谨慎点,坏了我的计划,哼。”
“是。”少年听到他冷冰冰的话语,心里却觉得温暖,爷是生性冷漠,即使关心人,担心他,也只会用这种冷漠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