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浅夕边和着泥,边说道:“爸爸去了之后,家里就没有男人了,所以不管是修马桶,换灯泡,修门窗……这些事情都是由我来做,所以修补一个泥巴房的屋顶,对于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她搬着梯子,一路攀爬上了屋顶,用和好的草泥,一点一点将屋顶的漏洞补好。
阿狂站在梯子下,抬起脑袋,静静地望着她,此刻的她,在阳光的折射下,仿佛浑身带了一个明亮的光圈,犹如九天之外的仙女。
孟浅夕,我的傻姑娘。
清源庵虽然平时偶尔会有香客来参拜,但那都是少数。每到初一和十五都有庙会,那个时候才叫热闹,清源庵附近村庄的信徒都会起个大早到庵上来拜佛。
孟浅夕之前并不知道这个规矩,是某一天清晨,她拖着扫帚来扫地,发现前院人声鼎沸,许多百姓手中都拿着蜡烛和贡香,孟浅夕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回事。
孟浅夕已经许多天没有见过普通的百姓了,尤其是有头发的人,她干脆就躲在大树后面悄悄看起热闹来。
清源庵不招待男客,所以来者多是妇孺,少妇带着孩子,婆婆带着媳妇,母亲带着女儿……她们有的跪在菩萨面前虔诚地许愿,有的恭敬地上香点蜡烛,有的则带了水果菜籽油之物供奉在佛前,还有的就直接往功德箱里添置香火钱。
孟浅夕已经向会音问过,庵里的香火钱向来是由住持法慈师太亲自打理的,法慈师太出门之后,就将这件事也暂时交代给了法能照应。
既然上次庵里少了香火钱,法能诬陷是会净偷窃的,这次又有这么多人投了香火钱,那么那个偷香火钱的小贼有没有可能再次动手?她至少得做些什么来还会净一个清白啊,或者说,是还她自己一个清白!就在她暗暗盘算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无比尖锐的女声:“会净,你不好好扫地,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孟浅夕不用猜都知道谁在她身后,她转过头去,还未开口说话,就被法能那一身金光给晃到了眼睛,只见法能今天穿了亮黄色的法衣,法衣之外又罩了一件赤红色的袈裟,只见那袈裟上绣的是菩提之像,是用上好的金丝银线交织绣成的,还嵌着各色的灵石,即使不在光照之下,依然显得耀眼夺目。法能在这件袈裟的烘托之下,开始有点像个德高望重的师太,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
“怎么了?会净,哑巴了?”法能傲然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这一件袈裟用的是各种上乘材料制成,她只在有大事的时候才会穿,也难怪这个小尼子会傻了眼!
孟浅夕回过了神,答道:“我就是在扫地啊!哪里又鬼鬼祟祟了?”
“今天来了许多香客,记得清扫干净一些,不要坏了我们庵里的名声!”法能边抚平着袈裟边交代道。
“诺。”
法能便不再理她,提着她赤红色的耀眼袈裟去招呼香客了,一有香客看见她,就很热情地合十双手,叫道:“法能师太。”
“各位施主远道而来辛苦了。”法能也合十双手还礼,脸上的笑容无比和煦。
孟浅夕看着法能那虚假的笑容,只觉得背上冷汗滚滚,原来法能师叔也是能这么笑的?
“法能师太,我昨夜做了一个梦,心中甚是不安,师太可否帮我参详一二?”
“施主不要惊慌,你且道来,贫尼帮你看看梦中到底有何天机?”法能笑得如初生的暖阳。
这法能师叔才会解梦?原来一个人要从坏人装成好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以前,孟浅夕一直以为尼姑庵是清净之地,大家吃吃斋,念念佛,各自为安地相处,可是原来尼姑庵也可以是一个小社会,不同的人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该换脸的时候就换脸,丝毫不比新生代的演员差劲。
许多香客都留在了庵里吃斋饭,等到了下午的时候才渐渐散去,有了一天的收获,漆红木的功德箱里早就积了满满的钱财了。
功德箱要放在菩萨面前供奉一晚,第二天再由法能收好,孟浅夕就决定在大殿这里守着,看看是否有不法之徒真的会来偷盗香火钱。
戌时之后,整座清源庵便安静了下来,孟浅夕便来到大殿外的墙角下,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藏起来。她想,如果偷香火钱的小贼还要偷窃的话,今晚是良机,那个小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供奉着菩萨的殿宇里,即使是在黑夜里,也会点上两支蜡烛,所以并不算太黑暗,孟浅夕依然能看到殿里的情况。
阿狂同样也跟着孟浅夕来了,虽然明知道她是个很强悍的女子,但是仍然不放心她一个人。
今夜的天气不算太好,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阴沉沉的乌云把一切都遮盖住了,只有大殿里面透出来的隐隐烛光,能看让孟浅夕和阿狂看清彼此的样子。
“阿狂?你说今晚偷香火钱的小贼会现身吗?”孟浅夕窝坐在墙角里,将阿狂也抱在怀里。
阿狂安祥地伏在她的肩头,他猜,她也不确定那个小贼是否会来,但是在这里等着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她一直被猜疑成偷香火钱的嫌疑犯,所以阿狂明白,她很想为自己洗刷冤屈。这样一个正直善良的她,怎么可能忍得下不白之冤?
“阿狂,你相信这个世上是存在公平和正义的吗?”孟浅夕一直以公平为追求,其实她也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黑暗,多么肮脏,所以她才更更加向往一个公道的世界,可是她每每这样告诉她的队友,她的队友都会笑她,笑她在痴人说梦!
阿狂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以前他并不相信什么公正,但是孟浅夕出现之后,他相信了,就算全天下人都没有那一份正直,她也会一直坚守下去的。
孟浅夕现在的身体很瘦弱,阿狂趴在她身上,甚至觉得她的骨头硌得慌,他有点心疼,他想,他有必要给这个小尼开一次荤了,再这样下去她非得瘦到皮包骨不可!
孟浅夕已经把阿狂当做了一个毛绒玩偶,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