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纳兰凌就微微睁开了眼。一想到今日之后就会少了许多麻烦,她嘴角微微带起了一丝笑意。
“大小姐起了么?”从门口传来了秋月的声音。纳兰凌还是挑选了白色的衣裳,自己穿好了之后才微微提高音量回答道:“起了。”
秋月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拧好帕子伺候着纳兰凌。她看着纳兰凌的侧脸,不禁有些出神,大小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特别是经历了那次的事情之后,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更为耀眼了。
秋月看着纳兰凌又是穿着素色的衣服,有些不太情愿,“大小姐,您多穿穿像桃色青色之类亮色的衣服嘛,会显得您更加漂亮呢。”
纳兰凌听到这话,眼眸直直的望着秋月,随即露出了一个微笑,“我这样,就不‘更加’漂亮么?”
秋月被她这一笑弄得有些失神,纳兰凌看着她这副呆呆愣愣的模样,眼里都盈盈充满了笑意。秋月一会才回过神,随即有些脸红的小声回答道:“大小姐最最漂亮了。您以后真应该多笑笑。”
纳兰凌只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出声。
“大小姐,今日要出门,还是稍微打扮一下吧。”秋月看着脸上未染粉黛的纳兰凌提议道。
纳兰凌点了点头,在梳妆镜面前坐了下来,“那就梳一个繁复点的花样吧,脸上的妆画得淡一些就好。”
秋月想着穿着素色衣服,脸上画得太过出彩也不太合适,于是点了点头。半个时辰过去了,虽然仅仅是上了些腮红和换了一个更繁复的发式,但是已经能够让人眼里闪过惊艳的神色了,秋月眼里满满的自豪,“如果我们大小姐精心打扮起来,就算是紫云第一美人也比不上我家大小姐吧。”
纳兰凌看了一眼铜镜,确实更漂亮了一些。她轻笑着说道:“油嘴滑舌,就你会说话。”
秋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随即秋月的视线转移到了她的发式和耳垂上,完全没有佩戴什么首饰。于是她从旁边的小抽屉之中翻看着首饰,但是眼中满满的为难,真不知道该给大小姐搭配什么首饰才好。
纳兰凌只看了小抽屉一眼,就被屉中的一个玉制、水滴状的耳环吸引住了。她白皙的手指拿起了那副耳环,玉色衬的她的皮肤更加白了些。但是思虑了一会,她还是把那副耳环放了回去,她站起身,“秋月,差不多该出门了。”
秋月看着那副很适合大小姐的玉耳环,有些疑惑她为何不戴着,不过大小姐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收拾好桌上的胭脂和首饰,然后说道:“大小姐先坐一会。”然后秋月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她小跑着回来,“门口的轿子已经备好了,大小姐可以起身了。”
其实纳兰凌最开始是想走着去的,但是被秋月假哭着说“大小姐身体还没好全呢,又累着了怎么办”,她看着秋月哭起来觉得有些无奈,虽然知晓她是假哭,但是知晓她也是关心自己。最后也就随了她的安排,坐轿子去紫云客栈。
纳兰府离紫云客栈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她坐在轿子之内,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心底都还隐约有着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她微微拉开了遮住窗口的窗帘,向外看去:一间一间古代风格的房子并排紧挨着,路两旁有着一些或小吃或杂货的小摊子……其实和现代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吧,她这般对着自己说道,心底慢慢安定了下来。只是时间有些不同……而已,她的心底终究有着一抹消不散的失落感。
从府中出来已经快半个时辰了,轿子终于靠边停了下来。纳兰凌一下轿子就看到路上的行人自觉地站到了路两旁,中间留出了一条小的道路,他们的脸上还挂着崇敬的神色。
纳兰凌也跟着在站在了路旁,因为她有些好奇,到底是谁有这般魅力,能使得百姓对他这般的崇敬,自发给他让出道路。
秋月扶着她站在了她身后,秋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这是顾将军家的公子,顾家世代为将军为保护紫云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而且顾家公子玉树临风且性情温和,所以更是受到百姓的爱戴呢。”
纳兰凌点了点头,虽然她面前就已经是紫云客栈了,但她还是有些好奇,性情温和和将军家的儿子搭配起来到底会是什么模样。所以她静站在一旁,没有立即走进紫云客栈。
过了一会,两个五官显得有些凶狠,且板着脸的男子提着一个木椅走了过来。木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子,他的五官很柔和,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让人一看就觉得这男子温文儒雅。只是这样一个如玉般的男子,竟然被人抬坐在木椅之上,她心底微微觉得有些可惜。
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了一对追追打打的小孩,正好撞在了其中一名抬着木椅的男子身上。前头的那个小孩重重的撞了上去,但是那男子纹丝不动,反而小孩被力反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小孩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看马上就要哭了出来,突然一阵“叮铃”的清脆响声传入了小孩耳内,小孩马上就循着声音望去。
那是两只玉制的小白鱼,被一根黑色的绳拴在了一起。小孩一看到那两只可爱的小鱼,耳边听到那清脆的声响,眼睛很快就被那对精致的小鱼吸引了,都顾不上哭了。
这时旁边冲出来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她抱起了小孩,“这孩子真是太顽劣了……真是冒犯顾小公子了。”
顾小公子笑着,微微启口,生意也十分动听,“孩子活泼些是好事。”他向着旁边的仆人示意,那人很快从袖中摸出一小枚银子,“小孩子身体弱些,一会带去医馆给大夫看看,刚才是否撞伤了哪里。”
那妇人自是不肯收的,只摆手说小孩子没关系。顾小公子拿着那银子哄着那小孩,“拿着去买些喜欢的小食。”
小孩总是贪吃的,他看着顾小公子笑得十分温和,所以他大着胆子从他手中接过了银子,妇人抱着小孩千恩万谢。
下一瞬间,顾家公子视线突然转向了纳兰凌。纳兰凌先是一愣,然后如同认识了许久的朋友一般,给他回了一个微笑。她看到顾家公子明显呆愣了一下,她随即笑的更开了。顾家公子看她笑的高兴,他也并不觉得尴尬,然后也回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只是那眼中似乎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顾家公子笑得不同了些,引得扶着他轮椅的人注意到了,那人也顺着顾家公子的视线看到了纳兰凌。纳兰凌对着顾小公子微微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走进了紫云客栈。
纳兰凌上了楼,正好看到了独孤翼正坐在窗边。纳兰凌走上前去,给他行礼,在他点头示意之后坐了下来。独孤翼看着她的脸,眼里上过一丝惊艳。之前她粉黛未染之前就显得有些出尘,上了妆之后更有了些人的气味,也更加漂亮了些。他调笑道:“每一次看到凌儿,凌儿的模样都不一样呢。”
纳兰凌并没有因为她的调侃而羞红脸,她的声音有些冷,“小女和翼王爷并不十分熟识,还请称呼小女子为纳兰小姐吧。”
独孤翼看着她这副冷淡的模样,心底有一丝不舒服,但是他故意把那感受压在心底。他弯起嘴角,手指把玩着玉佩,墨色的眼睛直直的望着纳兰凌,“看来你确实是不想嫁与本王当侧王妃了。”
纳兰凌点了点头,声音虽柔但也充满着坚定,“小女有一个愿望,希望以后迎娶小女的男人,这一辈子只有小女一个。或许在这里显得有些惊世骇俗吧,但是这是小女坚持的东西。对于王爷来说,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吧。”
独孤翼眼底闪过一丝什么惊异,但是下一瞬他失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男人的本性就是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特别是显贵身份,更是不可能……”
纳兰凌直视着他,“但是这就是小女所追求的,小女是想成为他的唯一,而不是众多女人之中最宠爱的一个,况且,小女还不一定能做到那个最字呢。”
独孤翼手撑着他的头,动作看起来显得有些慵懒,但是他眼眸之间出现了一丝讥讽,“你要知道,你的名誉已经受到了损害。在本王这里还能是个侧妃,至少荣华富贵少不了。而且这都是因为本王的母妃和纳兰夫人有些交情。以后就算你想要再嫁给朝中子弟,正室也轮不到你,你就只能是个小小的妾室了,处处看人脸色行事……到底哪个才是对你而言更好的选择,你也应该清楚。这是本王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事不过三,如果你……”
独孤翼本还准备继续说一些诱哄的话语,因为现在的纳兰凌确实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不过当他看到了她的眼眸深处之时,他嘴中的话语不能再吐出一个字。
纳兰凌眼中满满的都是坚定,“多谢翼王爷厚爱,只是如果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小女这一辈子,宁愿青灯古佛,来了却残生。”
独孤翼因为她的话语感觉到了一些震撼,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即他点头轻笑道:“既然你都这么坚持了,难得本王心情好,索性放你一马。”
然后独孤翼把玉佩递了过去。
纳兰凌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般容易就说得独孤翼松了口。她伸出手去接玉佩,手刚拿到玉佩之时反被独孤翼攥住了手,他的手很温暖,但是她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
独孤翼微微弯起嘴角,表现出一幅轻佻的模样,“这么一个美人就这么白白放过,本王心底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要是小凌儿青灯古佛,了却残生,本王可是会十分舍不得的。到时候嫁不出去了,本王还是可以收留你的。”说完就利落的松开了她的手,就在松开她手的那一瞬间,他心底划过了失落。
纳兰凌本有些生气,但是听到他说出这般话,心底的生气反而散了,对他这般气度也有些佩服,所以她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笑容,“独孤翼,谢谢你。”
独孤翼被她那般笑容闪得一瞬间的失神,然后板下脸,“你竟然这般大胆,竟然敢直呼本王的名字。”然后自己也憋不住轻笑出声,“但是能逗得美人一笑……本王就特许小凌儿叫一次本王的名字。这里的菜色味道不错,你今日也尝尝吧。”
纳兰凌点了点头,低头安静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