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芳
在一次偶然的家访中,我才真正踏进了渔家,感受到渔家人朴素而又平常的生活,宽容而又执著的性格。
——作者题记
摇篮
黄昏,渔家的小院,铺泻着一层斜阳的温柔。
渔家的院子,瓜藤满架,清香散发,恬静整洁,但也带着些许的倦怠,一副惺惺然的样子。
一位老祖母,斑白的发髻上一朵紫红的菊花粲粲然地在夕阳下开放,一副老花眼镜挂在鼻尖上,一双长满厚茧的老手在不慌不忙地织着网。
在林木叠翠的青山与微波粼粼的绿水之间,轻轻地拉起了一道透明的帘子。
身旁,一个小女孩,约摸十一、二岁,许是她的孙女吧。红扑扑的脸蛋略向上抬起,亮莹莹的双眸不时地眨呀眨呀,一本崭新的语文课本摊在膝盖上。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小嘴巴一张一合的。
一会儿,祖母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古老悠远的摇篮曲,那神态安然、自若。孙女合上课本,侧着脸,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祖母微微翕动的嘴唇,倾听着、思索着……
把很久很久以来的憧憬和期待,投入心中摇篮,向夕阳下的村落,向余晖中的海面投去深情的一笑——
大浪能淹没小岛,却无法淹没渔船——当然要有好的艄公和水手。
只要前进,就没有过不去的风浪。
不要相信这样的许诺:再也没有风风雨雨。
黄昏的期待
夕阳的半个脸孔已经落人地平线,黄昏挟着习习凉风悄然降临。
晚霞,把彩衣的一角,留给了一户人家。
院子里的一棵古榕树,涂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树下,古朴的石桌上,摆上了并不丰盛的晚餐——仿佛开放着一朵朵叫不出名字的花儿。
女儿撩起围腰的一角,微笑着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只青瓷酒盅,像是在擦拭父亲稀疏可数的髭须。
小孙子争着从土陶罐里倾出黄酒,用小指头一沾,舔着小舌头,涨着通红的脸,眯着眼笑了。
围墙的一角,一个男孩,短裤短袄,头冲外横仰在竹床上。两条光腿高高搭上墙角的葡萄架,嘴里哼着即兴歌曲,调子是现成的,全部歌词则是邻居的小伙伴的乳名。
“小三毛,小三毛,小三毛,小毛毛,小三毛毛毛……”
那不入调却富于灵感的歌声渐渐慢了,像牛皮糖在骄阳下变软变黏:
“小……三毛,……小……三……”
这家伙准又睡着了。
年轻的姑姑携着一缕炊烟,从屋檐下走出,苦笑地摇摇头,又进屋拿了条花毛巾轻轻地给侄儿盖上。
——“嘎吱”一声,篱笆的门打开了,嫂嫂出去了,拢了拢黑发,向遥远广漠的海面撒去一束期待的光。
月亮已快浮上中天了,显出一种典雅而又洁净的形态。“月到中秋越皎洁”。在纯净、晴朗的空中,它像被海水擦洗过的,发出粼粼的青光。
老渔民在月下小酌;
渔家女在灯下织网。
许久,渔家小院的灯暗了。
妻、儿睡了,睡得多么香甜!
男子汉醉了,醉得多么酣畅!
渔家的小船呵,泊进了生活的笑靥。
在坦荡的月光下,在不存在任何私心的大自然怀抱里,遥望渔家小院,我明白了——一个人如果放弃对美好、充实、和谐的期待与追求,如果缺乏渔家人坦荡宽广的胸襟,将会是一种痛楚。
把很久很久以来的憧憬和期待,投入心中摇篮,向夕阳下的村落。向余晖中的海面投去深情的一笑——只要前进,就没有过不去的风浪。不要相信这样的许诺:再也没有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