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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命只剩最后一秒

刘曼娟

这就是那人骆苍吗?

我不愿意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见异思迁……

“就算生命只剩最后一秒,我仍然会用我的全部去承托你的爱。”记忆中,骆苍的眼睛仍然让我怦然心动……

认识骆苍是在大一军训的文艺汇演上,作为整台晚会的策划以及主持人,骆苍在众多的新生中显得尤为耀眼夺目。他俊朗,儒雅,思维敏捷,面对着几千名观众,依旧显得谈笑风生,游刃有余,丝毫没有大一新生的腼腆和怯懦。于是,我认识了这个叫做骆苍的男生。

骆苍开始成为我和寝室里女孩们常常谈论的对象,她们开始开我和骆苍的玩笑,久而久之,连我自己都信以为真,每每谈起骆苍,总会说,我们家骆苍如何如何。其实,那个时候,骆苍还不认识我。

骆苍真的是很忙,几乎所有的文艺汇演,社团,学生会活动都会有他的影踪,每次有骆苍主持的节目或者有他参加的辩论赛,我都一场不落地去看,坐在观众席上,默默地注视着前面星光灿烂的骆苍,我突然有一种很想靠近他的感觉……

第一次和骆苍真正的接触是在大一下半学期的露天舞会上。和寝室的女孩一起来到12号楼前的操场,音响飘扬着曼妙的舞曲,已经有三三两两对开始跳舞,而大多数人都在围观。朋友们推推我,说:“你看,你们家骆苍看着你呢。”果然,对面的骆苍似乎是在看着我,他对旁边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笑着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我的心开始扑通扑通乱跳,虽然我几乎每天都能够看到骆苍,虽然我每天把“我们家骆苍”当成口头禅,可是,当骆苍真真切切地走到我的面前,我仍旧是慌乱地没了分寸。

“请你跳个舞好吗?”骆苍非常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幸好身边的女孩推了我一把,我就莫名其妙地被推上了舞池。这时响起的正好是我最喜欢的探戈舞曲《卡门》,因为探戈比较难学,所以很少有人会跳,偌大一个操场,几乎成了我和骆苍的表演场地。骆苍的探戈跳的极为标准,而我们之间的配合几乎是天衣无缝,惹得观众们不时喝彩,我更觉得慌乱,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石头,一个趔趄倒在骆苍的怀里,然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好不容易,一个曲子结束了,开始放慢三的曲子,于是大家都纷纷上场一展舞姿,而我也正好下来以解我的窘困。

“你的舞跳得真好,能请你喝杯咖啡吗?”骆苍追了上来。

他的语气诚恳地让人几乎不忍心拒绝。而我本来就没有想拒绝。

就这样,我和骆苍认识了,也开始慢慢了解。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真正成为了“我们家骆苍”,只是记得有一次去松花江划船,他说要给我看手相,然后,他就没有再放开我的手。

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比暗恋更加幸福的东西。

骆苍非常忙,可是不管他多忙,都会抽空陪我聊天,陪我跳舞,陪我看星星。每到了夏天,操场上就成了情侣们的天下,我也常常和骆苍一起去操场数星星,也常常会谈论未来。不管做什么,有骆苍在身边,我就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和骆苍坐在操场的台阶上聊天,突然一声枪响,惊的四周的情侣一阵惊叫,四周一片混乱,然后,几个黑影从我身边掠过,骆苍一个转身,把我挡在了后头“别怕,有我”。后来知道,这是在抓一个罪犯,想起来,真的是非常害怕,因为有时候,生死常常就在转眼之间。等一切都平静下来,骆苍搂着仍然瑟瑟发抖的我,轻轻地对我说:“别怕,就算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秒,我仍然会用我的全部去承托你的爱。”我潸然泪下,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感动。

骆苍开始竞选校学生会主席。除了骆苍以外,另外一个叫做倪伟的候选人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角色,整个竞选几乎就是在他们两个之间进行。为了能够赢得更多的选票,骆苍决定要在我校举办一场全省规模大学生风采大赛,这在我们学校是史无前例的。骆苍是冒了一个险,因为首先,保守的学校领导是决不可能资助这场比赛,资金问题成了一个非常现实的困难。其次,弄得不好,一旦所谓的风采大赛成为了庸俗的选美比赛,那么不仅竞选无望,更会影响骆苍以后的发展。可是,骆苍永远是这样,越是困难的事,越想去尝试。

整整两个星期,骆苍忙得没有时间陪我,他要寻求全省其他兄弟学校的支持,选择比赛场地,通知全省的主要新闻媒体……他瘦了,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可是资金问题又被提了出来。收取报名费,出售门票等等的方法都不够填补各种开支,骆苍更是天天亲自出马,去向一些知名企业寻求赞助,可是精明的企业家们又怎肯轻易地支付不知道是否有回报率的资金呢?一些企业虽然肯出钱,但是提出的条件近乎苛刻。骆苍有一些泄气了。我恨不得自己有一个有钱的父亲,可以帮助骆苍渡过难关,可是,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家庭里长大的普通女孩,我到哪里去凑这笔5位数的资金呢?我惟一能做的,就是在骆苍的身边,陪着他,倾听他的烦恼。

后来。骆苍的副手,一个叫做孜馨的女孩告诉骆苍,她找到一个肯出钱的企业家。后来才知道,那个肯出钱的人就是孜馨的父亲,一个杭州籍的房地产商。孜馨的父亲很爽快就答应了骆苍提出的各种资金要求,不过作为交换,首先,他的女儿要成为这届风采大赛的冠军。其次,一旦骆苍成为学生主席,必须提拔孜馨作为副主席。骆苍很无奈地答应了所有的条件。

风采大赛非常成功。骆苍不仅在学校出尽了风头,更是在全省的报纸和电视上露了脸。当然,更重要的是,他顺理成章地当选了学生会主席。本来就是学校女孩子心目中白马王子的骆苍,现在更是受到了女孩子们的青睐,有时候,甚至会有女生让他签名留念,而我觉得自己和骆苍的距离在疏远,骆苍,仿佛又是那个我暗恋的星光灿烂的骆苍,而不是那个许诺我用全部去爱我的骆苍……这种感觉很微妙,也让我很无奈。

学校开始流传骆苍和孜馨的流言,也难怪,孜馨的父亲肯出钱帮助骆苍,而骆苍一当选主席,就提拔孜馨为副主席,这的确让人觉得有悖常理,再加上学生会一起工作,两个人常常出双入对,更有人戏称他们为“金童玉女”:一个是全省风采大赛的冠军,一个是学校最优秀的风云人物,不正是很般配地一对吗?

我一直深爱着骆苍,也一直深信他不会离弃我,可是,我却常常梦到骆苍和孜馨从我身边走过,我却怎么都抓不住骆苍地手。

终于有一天,骆苍约我在大操场见面,同样是月朗星稀的夜晚,可是我的心却忐忑不安,因为骆苍的脸是严肃而苍白的,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我有一种不详的预兆。

“我们分手吧,我们不合适在一起。”沉默了很久,这是骆苍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居然笑了,虽然笑得很凄惨。“我祝你幸福。”我转身走了,因为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已经泪如泉涌。

后来,骆苍和孜馨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个女孩在哭泣。

我不愿意在谈论关于骆苍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骆苍大概只是一个梦。梦醒了,虽然心头的痛还常常让我彻夜难眠,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我开始写文章,写诗,来宣泄我的痛,不,也许只是宣泄对于骆苍的情感。

“……你说,就算生命只剩最后一秒,你仍然会用全部去承托我的爱,那么,如果你的生命还剩下千千万万秒,是否还会有一秒的爱属于我……”这首名字叫作《生命只剩最后一秒》的诗被我的同乡看到,非要推荐到校报,于是,全校都知道有一个叫做吟的痴情女孩,只是很少人真正了解,谁是我心中的痛。

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我知道,我错过了身边许多优秀的男生,因为我的心门已经锁死。

后来毕业了,对于骆苍的消息只是通过朋友们的聊天中零星得知,据说骆苍随孜馨回了杭州,去年同学聚会还有人看到了他,听说是当上了孜馨父亲公司的经理,春风得意。我没有问太多关于骆苍的消息,他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又何必去关心他的是非?

再后来,我被公司派到美国学习半年,回来后,朋友们告诉我,骆苍死了。死于一场交通事故。我大哭一场,我才发现,原来骆苍始终在我心中,不管我身在何方……

我没有想到孜馨会打电话给我,那一头,她的声音很沙哑,似乎还没有从骆苍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孜馨说,收拾遗物的时候,有一个盒子上写了我的名字,她说,她已经寄给了我。

收到那个盒子是在一个晴朗的中午,盒子封的很好,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俊朗的字体,是骆苍的,再也熟悉不过的字。打开盒子,天哪,满满一盒子信,每一封信都封着,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我拿起最上面一封没有封口的信,打开来,是一张旧报纸,上面有一篇我的文章《生命只剩最后一秒》,骆苍在后面写着:如果我的生命还剩下千千万万秒,我仍然希望,每一秒都陪伴着你,可是,我还能够用我的全部去承托你的爱吗?不管如何,我今天要去上海找你,因为没有你的每一秒,我都饱受思念和愧疚的煎熬……

下面署的日子正好是他出事的那一天……

我没有拆开所有的信,而是把所有的东西全部烧掉了。我想,我也是把过去和对于骆苍的思念通通烧掉,去凭吊我曾经深爱的骆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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