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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明轩从镜中看到了那一幕,不由惊叫了一声:“娘。”便再也不醒人事了。夏天的蝉声渐渐稀疏,今天这场冷雨一下,秋意渐起。窗外是一株扶桑花,开得艳丽极了,在月色下看来恍惚间便以为是玫瑰。路旁草丛里都是虫声唧唧。倒是一轮好月,泼泼溅溅的银色月光,照得路面似水似镜一样平滑光亮。

江儿这才发现屋里正睡着的明轩好像十分辛苦的喘息着,不由伸手抚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轻声唤道:“明轩。”

这时候的明轩,却是不理,他只觉得恐惧直如铺天盖地,她又梦见那个场境,在那里,没有人,四周安静的让人心慌,只看见那明晃晃的刀锋是唯一的一抹光亮,那样的明亮而又阴冷。他又看见在那刀锋之下的母亲,虽然是梦里,可是他却离自己那般的近,那般的近,近的让他伸手不及,他努力伸出手来,可是怎么也摸不着,看见在自己对面,可是却几能感受到自己因为惶然而流下的热泪沾在颊上,他看见母亲极力的想要反抗,甚至是狂呼,可是却发现自己让绑的好紧好紧,那绳索直如能索断她的骨一般,她只能那般看着,只能急促地喘息,眼泪刷刷地流下来。便是这样又如何,却见那握着刀锋的壮手,怎么也无法避开的落下了,一瞬间,满地的鲜血,那一地再也看不见玉如意了,只有冰凉的血液流满一地,还有零落的血肉,这冰凉却比火还要炙人,仿佛能焚毁一切。她在模糊间听到在唤自己,她努力的挣动着,可是却觉得眼睛如让粘上了一般,怎么样也睁不开,明轩总算是惊慌的尖叫了一声,总算是坐了起来。

明轩看见了灯光总算觉得安心了一些,这才感受到额前的热汗已经将发丝全部粘住了,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总算从这样的梦里醒了过来,只听窗外响起轻微的雨声,打在屋外梧桐叶上沙沙轻响,渐渐簌簌有声,一点点雨丝飘落在窗棱上,在灯光的映照下,居然有些发红,如风雨里零落的残红。

江儿看见明轩醒了,这才感到安心了几分,便让明轩休息了,明轩又继续睡了下去,接着却又听见母亲唤自己的名字:“明轩,明轩。”

“明轩,你在想什么呢,老师的课已经做完了。你还在那出神,不愿意陪妈妈来可以不用来,不要一来就走神。唉,愿神宽恕你。”明轩的思绪让母亲打断了,不好意思的夹起手中的经文,自己这个娘亲,虽然是龙族太子妃,也是仙家,可是却喜欢听佛家言禅,时不是总要拉自己一起来听,实在是很无聊的说,可是现在真的不喜欢听,唉,自己就开始神游太虚了,可是很严重的一件事。看见母亲脸带薄怒,明轩耶耶诺诺的抓了抓头,原来之前他看见的都是梦境啊,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

“妈,完了,那走吧,哦,对了,后街新开了一家牛肉馆,切片的牛肉很好吃的,我们去尝尝吧?”

“哼。”

明轩讨好的看着妈妈,无奈至极,都怪最近江儿那个小混蛋丫头弄的最近自己的神经太紧张了,正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一侧的人在那讨论:“那些妖精,真的存在嘛?”

“有啊,我以前并不相信这些事情,直到最近发生了一个奇怪的案件,才开始有些相信,这世上,还有与自己外表相同,但却又不同的人类的存在,或许,这些变异后的人类就在身边也不一定。他们中的一员或许就是在路边吃着零食的小妹,或许就住在你隔壁,或许现在正在与你迎面走过…….”

明轩一听说这里有妖精出没,立时又有了兴趣,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母亲。

母亲不由皱眉说道:“你就快去忙吧,晚上要不要等你一起吃饭?”

“那好吧,妈,路上小心点。不用等我吃饭了,你先吃吧,我要是回家吃的话,到时候自己热热就成了。”明轩这才跟着那些说话的人走到后面,听到他们说起这些事,原来这个城市现在正在发生的一件重大刑事案件,一个连环杀人事件,现在,刚刚得到报案,已经有第五个受害者了,每一个都是新娘,而且个个或是自身家世不凡,或是嫁于当地的权贵富豪一族,但却在出嫁当天惨死。

本是极喜却转为极悲,这次死的新娘是县令的外孙女,本来今天出嫁,鉴于前事,大家就怕会发生惨案,已经有人在这里埋伏,而且也加强了保全。

可是最后,新娘还是在去厕所时,惨死在厕所隔层里了,但发现极早,警员们赶来时,那个凶手还在现场,只是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眼罩下的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然后潇洒的挥了挥手,从酒楼上就那样潇洒的飞了去。

县令当时看到以后,气的一拍桌子,恶狠狠的说道:“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在向我们全县官员挑衅,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他擒拿归案。”

明轩立时试探着望着那些做恶的人说道:“只怕这个悍匪只怕不是一般人,能不能向特殊部门请求援助。”局长立刻喷了他一脸的唾沫“不是一般人,他也只是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而且还配了枪,就捉不了他一个人嘛?这个案子一再的发生在我们的区内,一共死了五位受害人了,我们一定要给全市一百八十万市民一个交代,一定要把这个凶徒捉拿归案,大家有没有信心?”这最后几句话却是望着其他的警员吼出来的,看见明轩的前车之鉴,谁还敢说没有信心,就是心里有些发麻,嘴上也还是齐声的回答道:“有。”这声音喊的极大,振的天花板上的灰都掉了几许下来,正好落在明轩的鼻子上。

明轩感到鼻子有些发痒,顺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叹了一口气。

明轩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又一次的开始整理这个案件之前的资料,希望能从中获得启迪。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明轩已经把这些案发时的照片,以及每一个受害人的资料都不停的看了很多遍。

因为明年农历年中无春不宜嫁娶,所以今年九月以来,嫁娶之事十分多,光上个月就有一千多位新人举行了婚礼,如果光说是因为是公职或是富家之女的话,也有二十三对可以说的上的,那为什么只有这五个受害人呢,也已经用超级电脑分析过,这五个受害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共同点,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明轩揉着揉皱紧的眉头,想的头也痛了,也还没找到原因,不知过了多久,明轩才走到牛肉馆,看着坐在窗边位子上的佳人,老远就开始赔笑,等坐到位子上,看着江儿脸上淡漠的表情,明轩脸上变的只有傻笑了,好半天才说道:“这个……文璇,我……”明轩一边打量着江儿的神情,一边想着怎么解释,约好在这里吃午饭,结果,自己快二十一点才来,这吃晚饭都有点太晚了。

江儿戴着一个极大的黑框眼镜,梳着一很普通的马尾,在灯光下,镜光有些反光,看不出神色。

明轩的心里不由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何向女朋友解释,自己实在太混帐了,让她在这里等了十个小时,好像自己总是迟到。

结果,江儿只是淡淡的说道:“来了,没吃的话,就点餐吧?”

当牛排都上齐后,看着灯光下正在一心一意吃东西的江儿,不能不说,虽然江儿的外表并不出众,但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很斯文,举止也说不出的优雅和漂亮。但她越是这样安静着不说话,没有一句指责,明轩越觉得心里有些发苦,“江儿,对不起,我……你不要生气了。”

“我没生气啊,我只是有点饿了,吃吧。”江儿放下手里的刀叉,先擦拭了一下嘴角,方才轻声说话。

永远都是这样,不管任何时候,永远举止淡然,神情自若,虽然她答应了做自己的女朋友,但很多时候,总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疏离。明轩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自己以前的女朋友老是因为自己迟到而吵架,或是因为约会中自己要回警局而吵架,自己总觉得她们不够善解人意,不能理解自己工作。可是江儿,她从来没和自己吵过架,她永远都是这样淡淡的,但她越这样,自己越觉得做的不对。

警局里的那帮兄弟都说江儿配不上自己,说她长的不好看。而妈妈也嫌她没有正式工作,只是一个在水吧里卖碑酒的小妹,可是自己却总是觉得她是一个让自己仰视的女孩子,她虽然不美丽,也没一个好的工作和显赫的家世,但在她不经意间总会有一种高贵的气质自然的流露出来。

江儿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饮料,不论是吃东西还是喝水,都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动作那样的安静而优雅,明轩看着江儿吃的好像很满意的神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迟到了?”

“哦,不论为什么,你已经迟到了,理由,并不重要。”江儿的话语依久淡然。

“你不生气嘛?”明轩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了,好像很希望江儿为这件事情指责自己,好像心里有些期待她为这件事和自己大吵一架一般。

“我生气不生气,重要嘛?”

“我……这个,当然重要了。我……”明轩说到一半,看着江儿还是如同最初一般,嘴角微扬,淡淡的微笑着。

突然感到自己一个男人纠结这些,好像很无理取闹,一阵气闷,最后只是用力的切割着盘中的牛排,不再说话。

两人吃过…….唉,也不知道算是中饭还是晚饭,明轩闷闷的送江儿回家。江儿准备下车的时候,明轩突然拉住她的手,拖进怀里抱紧。

江儿听见明轩在自己耳边叹气,突然有一种负罪感。

过了良久,明轩突然说道:“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你妈妈不是不喜欢我嘛?”江儿有些虚弱的说道。

“妈妈会同意的。”

“让我想想。”江儿推开明轩匆忙的逃进了楼道里,这是她第一次在明轩面前显的如此软弱。

明轩看着江儿走进楼道里的背影,心里有一阵说不出的失落感。

江儿回到家里,才发现自己的心好像比平时跳的快了许多,顺手取下眼镜放在桌边,露出白晰的小脸,然后又对着镜子,摘下眼睛时的隐形眼镜,原来江儿的眼睛居然有一只是蓝色的,一直是靠隐形眼镜遮掩的。

江儿看着镜中自己一蓝一黑的双眸,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明轩啊明轩啊,你知道我多少事情,就向我求婚。

求婚,想到这两个字,江儿心烦的闭上眼睛,回身盘腿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用力拳了一下自己的头,仰着头直直的倒在了沙发上。可是泪水却还是这样顺着江儿的眼角流下,似乎只有无人时,才可以这样流泪。

江儿就这样靠在沙发上,心里万千往事流过,半睡半醒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一天,曾经有一个少年,也这样在自己耳边说过:“我们结婚吧,好不好,这一辈子有我在,就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个人。”

江儿心里一阵绞痛,一下惊醒,坐起来,才发现天已经亮了,感到泪水都已干在脸上,十分不舒服,便起来洗脸,突然听到电视播报道:“本台消息,十一月二十日夜里十一时左右,在本市清扬新路发生一起凶案,据目击者称:凶案发生是因一男子拒捕时引爆了一枚微形手雷,炸伤了七名群众,两名警员,其中一名中年女子在送医院途中不治身亡。据知情者透露,这名男子,就是市内近期发生的连环新娘杀手案的疑凶……现在该犯依然再逃。”

江儿梳洗过后,装戴整齐,准备去上班,这才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发现上面居然有八十几个未接来电。

昨天,手机居然一直没有开声音,不由,眉头一皱,打开查看记录,八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明轩打来的,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明轩很少会在夜里给自己打电话的,他总是体贴的,那怕夜里加班到多晚,那怕他有什么烦心事,从来不会在夜里不停给自己打电话,因为会影响休息。

继续看下去,还有一条消息上面写着:宝贝,亲爱的,用尽我今生所有的爱叫你,我爱你,我爱你,以前从来没有勇气对你说出口,我爱你,别怪我没告诉过你,我的宝贝,我是想等到咱们都老成妖怪时再说。宝贝,看样子我是没有那个陪伴你一生的福气了,我看到那个连环杀手了,他引爆的手雷炸碎了路边护拦,你相信嘛,我居然能看见一只钢片飞穿进我的胸口,整个胸部背部都撕裂般的疼痛,亲爱的,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我一遍遍的打你的手机,你为什么不接啊?流了好多血,我觉得好冷,我想让你抱着我。亲爱的,我的亲爱,我的宝贝,我爱你,我此刻是如此怯懦如此怕死,因为那意味着我再不能抱着你。我更担心的是你会因为我而伤心欲绝,一定别那样,亲爱的,我走了,你会有一个更好的男人来照顾你的,我其实不喜欢这种凄惨的美,我更想要实实在在的幸福,能陪着你一直走到上帝面前,一生一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听到警鸣的声音了,感觉好像死神的丧钟。

江儿的泪水似江水决堤,哭到来不及呼吸,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打湿在手机上。她仰头向天,紧闭着双眼,开始凭着记忆,颤抖的开始回拨明轩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听筒里一直的回响着一个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江儿狂吼一声,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感觉心头如同刀尖在划过。

江儿是一个很坚强的女生,这样的软弱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只不过一会的功夫,她便已经恢复如常。看着摔碎的手机,无奈的走下楼,在超市里找到一部公用电话,拨打明轩办公室的电话,听着听筒里响起张越的声音:“喂,你好,清扬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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