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一朵明黄飘了进来,缓缓停在床前,看着憔悴不堪的女子,他冷彻的眸子里涌起一丝黯淡。
“药可按时喝了?”他的唇瓣动了一下。
陈若琳怔了一下,从沉思里晃过神来,“皇——”她欲起身的样子。
“歇着吧。”慕容风一边说一边坐到床沿上,按住了陈若琳的肩。
“谢皇上。”陈若琳微微颔首,毕竟是名门之后,举止仪态从不失端庄,不过举眸那刻,已经梨花带雨,虚弱无比,说起话来有些吃力,“皇上——要为臣妾——做主。”一边说一边小声地抽咽着,脸色愈加苍白。
“贵妃想怎么样?让朕赐死德妃吗?”慕容风沉默许久,脸色如同眼眸一般,渐渐暗沉下来。
“难道不应该吗?”陈若琳反诘一句,言辞之间不失傲气,眸微眯,带着一股恨意,道:“当初是她识破皇后的红花之计,因此臣妾对她从不设防,还心念感激,没想到她始终是包藏祸心!”
慕容风并不作声,只是盯着陈若琳看了许久,“其实朕很喜欢孩子,当初朕也对你说了,朕的第一个孩子要留给朕爱的那个女人,你不听,偷偷把浣花草药倒掉,朕该怪谁?”帝王的眸子眯起,锐利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动,好像寓意着一腔的冷酷。
“皇上——”陈若琳咬了咬唇瓣,满脸委屈,那孤傲的秀眉始终是挑着,“臣妾进宫这么久了,皇上对臣妾就没有情吗?”
“你说呢?”慕容风反问了一句,眉宇间尽是无奈,陈若琳是陈云中将军的侄孙女,眼前女子入宫为妃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巩固陈家的势力,而他娶她也是政治联姻,彼此心中甚是明白,“贵妃,你一向清高冷傲,朕知道你是想跟皇后一争高下。”
“皇上,臣妾没有。”陈若琳连连摇头,不过底气倒是弱了。她的心思的确被慕容风说中了,她入宫为妃真正的目的就是挤掉上官子妍,荣登后位,巩固陈家势力,不过哪个女子不爱自己的夫君,当今的皇上,身上的那股霸气足以让任何人折服,她就是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彻底地被降服。
“孩子的事,朕希望就此平息,对外,贵妃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所致,朕已经将所有消息封锁,就看贵妃愿不愿意配合?”慕容风说得淡淡然,仿佛痛不在已身,不关已事的样子。
“皇上为了德妃居然叫臣妾隐瞒事实,皇上觉得对臣妾公平吗?”陈若琳一个激灵,身子猛得一摇,神情有些激动起来,脸色顿时煞青,怔怔地望着慕容风,唇瓣不停地颤动,“臣妾敢——问一句,能为皇上生孩子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德妃?若不然皇上为何如此坦护她?”
慕容风没有立即回答是与不是,只是起身来,负起手,背对向女子,仰天一声叹,眼里涌起一丝血涌,的确,冲上头脑的第一个答案是肯定的,不过她始终都要离开的。他自责那刻脑海里没有冒出香儿的身影?自己一次只能爱一个人!香儿——他曾经那般深爱的人,弃之于不顾吗?他于心不忍,若不是她,他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朕知道这样对贵妃不公平,朕在恳求贵妃,是否可以?”多么沉痛的字眼,慕容风伫了良久,回过头来,眼眸里一片晶莹。
陈若琳张了张唇,无言对上,她抚了抚小腹,心里的恨愈发的升腾,突然她一声哧笑,闭了闭眸,猛得张开,道:“好,臣妾可以答应将此事平息,从此以后不再追究,但皇上必须答应臣妾一事?”
“什么事?”慕容风问。
“如今上官皇后病得不轻,整日在风仪宫疯疯癫癫,相信朝臣也不会让一个疯女做皇后吧。”陈若林的眉头挑动着,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孩子保不住了,地位总该得到,不能一无所有。
慕容风比谁都精明,何偿听不懂贵妃的话外之音了,她要的是皇后之位,“朕明白贵妃的意思,放心,金印都在贵妃手里了,还怕以后不能掌管后宫?”他一向不喜欢受威胁,只是这次,他轻易妥协了。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臣妾知道,今天臣妾不答应也得答应,所以臣妾还是识时务为好。”陈若琳的眉锋一挑,带着几分嘲意,严肃而美丽的脸上慢慢涌起一团乌云,怀龙子是为了荣登后位,不过杀子之仇,她不会忘记的,永远不会,放在锦被里的小手渐渐攥成了拳。
“贵妃好好休养,朕改日再来看望。”慕容风眉间的冷意未退去,说罢,转身拂袖而去,看似无情地出了宫门,这时那双黑幽幽的眸子里涌起一股哀伤,如今又伤了一个女人的心,他看到了陈若琳眼里那份深深的情恨。
为了德妃,也为了香儿,他必须割舍。
在这场赌博里,陈若琳输了,凌双双也输了,姚香儿输赢未定。
离开华怡宫,那抹明黄飘向了桂香宫——姚香儿的寝居。
这里是他命人新建的宫殿,专门为香儿。他欠香儿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桂香宫比起上官子妍的凤仪宫还要大气磅礴,宽阔的亭台楼阁,珍贵的奇花异草,让人应接不暇。
姚香儿在尊城离去,又在东荣入宫,去而又返,一切只有一个理由就是爱,她舍不得离开慕容风,也受不了别的女子伴在君王侧。
慕容风今夜的到来叫她有些惊喜的,自从被封为昭仪开始,他每晚都来,只是坐坐就走,在别人看来,她好像夜夜陪王伴驾,其实不然。
在她看来,皇上坐会儿就走,完全是因为后宫的那些女人,她要一个个铲除,一个个拔掉,尤其是那个德妃,皇上看她的眼神与任何人都不一样,皇上是爱她的,爱很深。所以她愈加担心,所以今天去御花园赏菊,她故意来晚,是因为她事先买通了陈若琳身边的小宫女,在凌双双的杯子涂了轻剂量的软功散,她算好了毒发的时间,才会得手那般顺利,除掉了陈若琳肚子里的孩子,她以后不会再嚣张,同时也嫁祸给德妃,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