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儿喝了药,乖乖地躺着在床上休息。
杨郎中见她躺下,自己就坐到了炕尾,拿了本书,慢慢地翻看。
她偷偷地从杨郎中的指缝之间看到了书面的名字,是个什么什么经,大概是医书吧。杨郎中的手指挡住了上边的字,她就认不出来。
于是她就改变了目标,盯着人家的手指看。
以前她还是个大姑娘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男人的手。
从手腕开始,一直到指尖。她喜欢看男人干净的、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掌。从她的眼光来看,杨郎中的手可算得上是非常好看的了。
比一般庄稼人要白皙,都能看到手背上隐约的青色血管。又瘦些,就显得手指格外的长。
指甲修得整整齐齐的,也就看着很干净。
她看得津津有味的,都有点儿呆了。
杨郎中好像感觉到她的目光似的,从书上抬起头来,疑惑地问:
“怎么?”
兰花儿顿时羞红了脸。
犹幸如今年纪小,也没有人会将她往是那种欣赏美男子的方面去想。
她便觉得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优势呢。
只是,还得赶紧的将话题转开去。
“先生在看医书?”
杨郎中翻手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本书的封面:
“你懂字?”
她赶紧摇头否认:
“我猜的呀。”
杨郎中倒接受了她的这个解释,微微颌首,答道:
“师父留下来的书,闲着无事就翻翻。”
“先生先生,现在也没事……教我认字吧?”
杨郎中就一愣。
坳子村是个真真正正陷在山坳子里头的小村落,世代种田为生,连个坐堂的夫子都没有。距得最近的学堂是在镇上,离这一天半的山路。
因此村里边的人大部分都并不将识字当作是一个事。
在他们看来,大老远地跑到镇上去,花费一大笔钱和时间去认几个字,还不如多浇一遍菜。
好多人都觉得,就他们这样的泥脚子,难道还想当上官老爷?
杨郎中倒没想到,兰花儿细细弱弱的,居然会想识字。
“你为什么想要认字?”
因为在这躺着实在是太无聊了——这种大实话可不能明白地说出嘴去。
兰花儿想了想,最后觉得又再将无辜的改花大哥拖出来使唤,就认认真真地讲:
“大哥讲……镇上很大,都是字儿……以后到镇上,我怕迷路。”
说完了她就在心里边默默地吐槽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让你卖萌,让你卖萌。
杨郎中好像还很吃这一套。
或者说兰花儿想认字这一点本身就很让他觉得喜悦。的确现在横竖也没事,兰花儿看着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他也乐意找些事情做做。
虽说现在的医术仍是师父单传给弟子,可一个五岁的小女娃子能看得懂医书就怪了。
杨郎中也就一点儿不提防,拿着医书,教兰花儿最简单的字。
“山”呀、“田”呀这些。
兰花儿自然不会让自己显得特别的聪明。
繁体字么,她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没少见过。小时候家里边的水浒传和三国演义还是繁体竖版的呢,她不照样都看了进去,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咧。
不过现在的兰花儿是个从来没有接触过字的小丫头。
她便做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来,来来回回地扯着杨郎中提问。
——天知道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也好难受。她已经脱离小屁孩这个阶段好久好久了。
她躺在床上将医书翻得痛并快活着。
就算再怎么伪装,她也不可能像是真正的五岁小丫头——何况她根本不太知道这个地方五岁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概念。既然那些人能接受她在家里边养着个小弟,想必也不至于觉得她太惊世骇俗。
杨郎中教的字,她装着用心记了,又假装忘了一些。
她一直偷偷看着杨郎中的表情,以确保自己没有太“神童”得让对方表示惊讶。
其实,就算她真是个神童,那又怎样。
现在毕竟是男尊女卑的古代。
她虽然没有听说过“大胤”这个国号,但看看周围的环境就能明白。
前几天她还听到村子里边的妇人们议论,说嫁到哪个村子里边的媳妇儿又生了个女娃子,说是家里苦养不下去,直接就带到山上活埋了。
兰花儿听得毛骨悚然的,那些妇人却一脸“本当如此”的表情,让她更加地觉得浑身寒颤。
这是她长得大些,又不是打小家贫,才活了下来。
她是不知道这朝代到底算哪个时空,女儿是“赔钱货”的这个观念,却仍是没有改变。
“兰花儿?”
杨郎中看她忽地拿着医书就发愣了,忍不住喊了她一句。
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赶紧咳嗽几声,又打了个呵欠,掩饰了自己的分心。
杨郎中便温和地问:
“可是累了。”
兰花儿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边打呵欠一边讲:
“先生……先生教我挖药么?”
杨郎中一愣: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错,许多草药都是长在深山里边的。坳子村的位置好,后边的山上深深地进去以后想必能发现不少上佳的药材。只是,那山里边是土匪的地盘——就是不说这个,那也是个莽密的林子。你就只身一个小娃子,怎么能到那里边去挖草药。不行的。”
兰花儿巴巴地看着他,眼神里头流露着点儿祈盼的神情:
“没有近山能挖的药啊……”
郎中便笑了:
“要是这样容易采到,怎么就轮到你了呢。”
她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又歪了脑袋,讲:
“别人不认得样子?”
杨郎中的笑意就更浓了,觉得这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现在大雪封山的,不是采药的时候。等过些日子开春了,你若是仍有这个心思,再随我到山边去转悠吧。现在还是好好躺着。”
躺着。
兰花儿就在一边撇嘴角,她都躺了一整天了,好觉得自己快要长出小蘑菇来。幸亏这不是南方,否则这样缩在被窝子里一整天的,就是大冬天里也得发臭了。
她可不敢将鬼脸做得太明显,杨郎中看去,就只觉得是个闷得慌了的小姑娘,露出了个委屈的神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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