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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行!”林婶断然拒绝,瞧着她哀求的目光,口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柔声道,“雪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君氏的规矩,入府不满三年的仆婢不得进入前厅内院。你才刚进来,当初瞧着你求得可怜,带你入京,已经是破了格例了。你要真这么想见涵亲王,等到明年,我一定派你到前厅去,如何?一年的时间又不算太长!”

明年?

她怎么能够等到明年呢?

“林婶,那还要一年呢?你就发发善心,让我去内院,随便干什么都行,只要让我见他一面就好!”

“不行!”和善归和善,但能够掌管君氏内院,林婶绝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林婶,求求你啦!”

眼看着不下重药是不行了,瞧着四周无人,苏如墨突然屈膝,朝着林婶跪了下来,“林婶,求求你,我一定要见涵亲王!”

这一下跪得太猛,又是青石地板,撞着膝盖,顿时疼得苏如墨两眼直冒泪花。

好,这一跪,她记在龙御彦头上了!

林婶似乎也惊呆了:“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干嘛哭啊?”

苏如墨咬咬牙,狠起心暗地里捏了自己大腿一把,逼出了更多的眼泪,这才悲悲切切地道:“林婶,实不相瞒,我……”说到这里,抽噎着,不成语句,半天才道,“我这样急着想要见涵亲王,其实……其实……其实,我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丈夫而已,我……”说着,又是悲不成声。

没办法,为了见龙御彦,只好打感情牌了。

好在龙御彦是个风流人物,她编故事也有些根底,容易让人相信。

“丈……丈夫?”林婶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你和涵亲王?”

“是!”苏如墨努力回想着小说电视中的戏码,哭得梨花带雨,“我本来住在秦明关,有一天出门,在路上瞧见一人身穿军装,受了伤,躺在路边。我瞧他可怜,就把他带了回去,请了大夫给他诊治,又精心照料。过了一个月,他伤势大好,自称名叫龙御彦,在打仗时受了伤,多亏被我救了,才能保得性命,接着,就跟我爹求亲!”

还好,昨天听那两个丫鬟说话,至少能确定龙御彦去过秦明关,能跟楚雪凝的身世连起来,不过,不清楚具体时候,只好含混时间,希望林婶没有注意到。

“求……亲?”林婶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愣地重复。

“起初,我也不信,他长得那样好看,说话又文绉绉的,必定是大家子弟。可是,后来他伤好了,却也不走,留在我家里,总找我说话。他说他就喜欢我单纯善良,跟他以前遇见的女孩都不一样。时日久了,我……”她故作娇羞地顿住,垂下头,一会儿才低声道,“我爹本是私塾先生,很喜欢他的文气,又见他一片赤诚,就答应了。后来,他说要回去禀明父母,就过来接我们,然后,就一去无踪了……再后来,秦明关战乱,父母丧命,眼看着举目无亲,我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南下,打探他的消息。林婶,你看,这是他当初送我的定情信物!”

从袖中取出那条纯白如意丝绦,苏如墨递了上去。

林婶掌管君氏内院,自然是识货的人,瞧着丝绦缀着的玉石莹润如酥,光晕流转,知道是珍稀的东西,不可能是楚雪凝这等卖身入府的人所能拥有,顿时信了大半,沉吟道:“涵亲王确实是多情之人,也的确曾到过秦明关……唉,怪不得你当初一定要随少主到君氏来,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缘由。不过,涵亲王之名天下皆知,你怎会打听不到呢?”

糟了!

“我住的地方本来偏远,不通时事,”苏如墨缓缓地道,脑海却在飞速运转,想着合理的解释,“也不知道这就是涵亲王之名。路上也曾问过些人,他们表情很惊讶,随即却说不知道。当时我也没注意,现在想起来,或者他们知道涵亲王之名,却只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这也不奇怪,就算我,如今也不敢相信我的夫君就是名闻天下的涵亲王!所以,我一定要去瞧一眼,见见他,好确定他是不是我的丈夫!”

这番话说得自怜而又自伤,听得林婶不住叹息。

“唉,可怜的孩子!只是,”她犹豫着道,“孩子啊,涵亲王向来以多情闻名,有着无数的红颜知己呀!”

听得林婶口气松动,苏如墨心中大喜,面上却更增悲戚,泪光盈然,楚楚可怜,却又努力做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幽幽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再见他一面,听他亲口跟我说清楚。倘若,倘若他真无心,我……我也就死心了。”

那般悲伤而又绝望的模样,几乎一瞬间就打动了林婶的心。

“嗯,这样吧,待会儿就要传午膳了,你先端着洗漱水进去,瞧一瞧涵亲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谢谢林婶,你真是个好人!”苏如墨欣喜若狂,起身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份喜悦之情可是货真价实,一点假都没掺。

按照林婶的吩咐,苏如墨端着放有盥洗盂的托盘,来到了内院,也就是君氏少主的住所——枫叶流丹园。

君氏是座纯然的南方院落,黑瓦白墙,假山奇石,曲廊莳花,小桥流水,都以淡色为主,在繁华豪奢的京城独具风情。然而,枫叶流丹园却是一个例外。这个园子分为内外两院,外院占地数十里,种满了枫树,只留曲径通往内院。如今正值深秋,枫叶有傲立枝头的,有坠落地面的,色如赤丹,在秋阳下跳跃的火焰,灿烂夺目。偶尔有风吹过,地面树梢无数红叶齐齐飘舞,漫天散落,仿佛火红色的蝴蝶四下飞散,翩翩起舞,恍如幻境。

那种美丽,带着张扬和刚硬的色彩,与其他院落的风格截然相反。

林婶曾经说过,这是因为少主最爱枫色,所以另辟此院,种满了枫树,秋季入京觐见,正好可以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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