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沈言无奈地唤她,似乎透着不尽的疲惫。
“我签了!”初七快速地道,这前言和后语一点因果关系也没有!她笑,“沈言,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签了这协议,我是不是可以出席你的董事会了呢?你就不怕……我在董事会上捣乱?你不说我诡计多端吗?你就不怕我毁了你的沈氏?百分之三十九啊,只要我把小股东拉拢到我这边,你就玩完了哦!”
她听见沈言不屑的笑声,以及,轻描淡写的一句,“我今晚回家!”
然后,电话居然就挂断了!
他什么意思?挂她电话?想回家就回家?他把家当什么?!
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家……他当然有权利想回就回……
只是,心中那股无助的怒火无处发泄,怒不可遏地给他发了条短信,“沈言,你要跟我谈财产是吗?好!是你自己说的,共同财产一人一半,那房子呢?沈家的房子我要!”
短信发出去后,她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气,很快,沈言就回了短信来,只有一个字:“好!”
初七觉得自己一败涂地了……
她压根就不要想沈家的房子嘛!
沈言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爽快?那是沈家的祖宅,住过好几辈人了,去年沈氏在如此危机的时候都没有卖掉它,沈言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给她,难道那个静静就那么宝贝吗?值得他放弃一切?
她越想越生气,又发了个短信过去:既然这样,那房子就是我的家了,你今晚可以不回来了,永远都可以不回来了!
她等着他的回信,然而,这一次却再也没有消息。
慕凌晨一直站在旁边等,等她的怒火渐渐平静,才递给她一支笔,“嫂子,签了吧!”
她迅速接过,慕凌晨便一处处指给她看,在哪里哪里签名,她二话没说,唰唰全部签上,笔扔还给他,“下回别叫我嫂子了!坏我名声!”
慕凌晨喷笑,“行!那叫……七小姐?米小姐?米老鼠?”
“慕、凌、晨!”初七咬牙切齿念着他名字的样子就是在告诉他,本宫今天心情不好……
“米老鼠小姐,请吧,我送你回家!”慕凌晨拼命忍住笑。
“谢谢,不用了!”初七暂时不想回去,也无心就纠结慕凌晨对她的称呼,既然出来了,就透透气吧,在家里要面对父母强颜欢笑,实在太痛苦了。
“那可不行!”慕凌晨帮她打开门,“小陈已经走了吧?这么美丽的单身女孩,我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呢?”
“慕助理!你就别讽刺我了!”初七如今满心满肺都是挫败感,单身?美丽?她再美丽,沈言也是视而不见的!
“绝对不是讽刺……”慕凌晨其实也是帅哥一枚,此时笑得如同迎春花儿似的看着初七。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另一个声音在律师楼大厅里响起,“小七!”
这声音带着惊喜,他十分熟悉,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竟然是连天雨……
“连先生!您好!”初七在这里遇到连天雨也是十分意外。
只慕凌晨的眉头微微皱起。
连天雨上下打量着初七,忽的眼睛一亮,“小七,是否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呢?”
“呃?”每一次见连天雨似乎都有事要她帮忙,她笑了笑,“连先生不会又有宴会了吧?”
“不是!”连天雨也是一笑,“我想买一份礼物送人,却不知买什么好,想请小七帮忙挑选一下。”
“这样啊……”初七本来就不想回家,更不知去哪里,连天雨的邀请倒是给了她一个借口,她点点头,“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顺便逛逛街!”
“嫂子……”慕凌晨在身后悄悄扯她的包。
“干嘛?”初七现在特反感嫂子这个词。
慕凌晨将她拉到一边,“嫂子,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你这样我怎么跟你家沈公子交代!”
初七只差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了,“慕凌晨!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别再叫我嫂子!你想害本宫嫁不出去啊?还有,你的沈公子不是我家的了!你去告诉他,字我已经签了,股份我笑纳了,从此跟他再无瓜葛!对了,你回公司后,顺便告诉他,会议室多备一张椅子,我要出席董事会的!”
慕凌晨耸了耸肩,“他这几天都不在公司……”
初七心里一沉,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丫的,该死的沈言!她还以为这三天里,以工作为重的他,至少公司是要去的,他竟然芙蓉帐暖,君王不朝!色/胚!
她暗暗咒骂了一句,朝连天雨小跑过去。
连天雨低头看着她颇具绅士风度地微笑,“怎么了?有事去不了?”
“没有啊!走吧!”初七回头看眼慕凌晨,冷哼一声,专心跟上连天雨的步伐。
她没有看见,在她上了连天雨的车后,慕凌晨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两个字:“跟上。”
随之,两辆黑色的车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连天雨车后。
连天雨的车在商场停下,他亲自下车给初七拉开车门,请她下车,一起进入商场。而紧随而来的两辆车也停了下来,车上下来的几个人穿着很普通,就像寻常顾客一样,只是,目光和脚步都一直紧随初七,不远不近,恰到好处地跟着。
“小七,你说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喜欢什么?”连天雨看着满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一片茫然地问。
“这个啊……”初七想了想,“每个人的喜好不同,要看她性格怎么样了。连先生是要送份什么样的礼物?什么日子?不过,我看连先生这么重视,一定是十分重要的日子了,需不需要贵重一点呢?”
“你觉得呢?我找你来就是作参考的啊!日子确实很重要,至于价格嘛也不成问题,你对礼物的看法怎样?”连天雨站在了首饰柜台前。
“其实我觉得礼物的真正价值在于它的意义和送礼人的用心程度,价格不是最重要的。对于收礼物的人来说,价格贵不等于价值高,相反,有些不那么起眼的,甚至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反而更有意义呢!那是无价之宝!”初七的眸子里蕴含了甜蜜和哀伤,沈言送的东西,她每一件都爱若珍宝……
连天雨不免多看了她几眼,眸光里满是赞许,“小七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如果我是沈言,一定抓紧不放!”
“呵……”揭起了心里的伤疤,初七苦笑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连天雨及时道歉。
初七摇摇头,微笑,“没关系,早都过去了!还是说你的礼物吧!连先生是要送给女朋友吗?重要的日子?生日?或者是……求婚?”
连天雨大笑起来,“如果我有女朋友上次还会请你当女伴吗?是送给我妹妹的!”
“哦……”初七为自己的胡乱猜测感到些微难堪。
连天雨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有种难以捉摸的意味,“小七脸红了?怎么了?是不是对我有没有女朋友的事很好奇?”
“啊?”初七张大嘴,这话有歧义?“不不不!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连先生对妹妹真好!令妹好幸福!”她赶紧否认。
连天雨呵呵一笑,“小七没有哥哥?”
初七有些落寞,轻轻摇头,“家里就只我一个独生女儿!”她曾经以为,她什么都有,哥哥,老公,朋友,都是沈言,有沈言,就有了一切,现在发现她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独生女儿好啊!父母的掌上明珠!一定宝贝得不得了!”连天雨将她的落寞看在眼里,把重点转到父母上来,这样便可以减少她的伤感了……
初七听了果然抿嘴笑了,“那倒是,好了,连先生,别光顾着说话,还是挑礼物吧!连先生是想挑首饰吗?”
连天雨看着那些耀眼夺目的首饰思索,“我也不知道呢!我从前都是送首饰,但是去年这丫头抱怨说没新意!所以为难了。”
说完离开首饰柜,往别的楼层走,带着初七一直把整个商场逛完,连天雨也没选中合适的。倒把初七给惹笑了,“连先生真是有耐心,这个世界能逛商场的男人少了,以后谁嫁给连先生真是有福了!”
“是吗?”连天雨低头看着她,颇有意味地一笑,“可惜,逛完了也没买到合适的,这有新意的礼物可就难了!”
初七点着头表示赞同,“新意……如果要有新意就只能自创了!其实我一直比较喜欢自己设计的礼物,比如……”她想说,比如从前沈言送给她的那些小东西都是沈言自己做的,说了一半,说不出口。
“比如什么?”连天雨恍然,笑道,“小七是不是想起某个擅长送礼物的人来了?可不可以说出来借鉴一下?”
“可以啊!没什么!”她的思绪沉入回忆,“应该说沈言是一个擅长送礼物的人吧,他送的东西我都喜欢。他一定会在每一件礼物上刻上我的名字,那么,即便是一件庸俗的首饰,也因有我的名字而变得独特。而我最喜欢的,是他自己为我制作的东西,小时候就给我做玩具玩,长大了会编一些美丽的木珠项链,手链,发卡,或者徽章,无一例外的,都有我的名字!”
她并不知道,她在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柔和而梦幻的光泽,让连天雨看得微微痴了。
她在回忆中微笑,她记得,她曾问过,是不是他给每一个人送礼物都会刻上别人的名字?
他的回答是:当然不是!猪!礼物上刻着你的名字,代表我的心里也刻着你的名字!你要我心里刻多少个人的名字啊?
她当时没心没肺地捏着他的脸笑,心里早被欢乐充实得满满的。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她努力去回味,竟然只有酸涩了……
“呵呵,看不出来啊,沈言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连天雨的笑声让她回神,她有些歉意,怎么又走神了!
“好吧!我承认我在动手做这些玩意上确实差了点,我这手,粗粗的,笨笨的,不如沈言!天生的贵族手!”连天雨无奈地看着自己手笑。
初七注意到,连天雨的手和沈言的确实差别太大了,不够细腻,而且有许多的茧,上一次给他看手相,她就发现了,只是不好说而已,不禁笑道,“没关系啊!男人的手,有点阳刚气是魅力的体现!如果连先生实在无法忍受的话可以去做手部护理的。”
连天雨这一次哈哈大笑了,“那是女人才做的事!我一个大男人去别笑掉人大牙!”
初七低头思索了一下,脑中亮光一闪,“连先生!我知道你能做什么了!很容易!跟我来!”
初七将连天雨带到了游乐场,她记得这里从前有一个陶艺玩家屋,可以自己在这制作陶艺制品。
“在那!还在呢!”她欣喜地带着他进店,店里许多年轻人,甚至还有孩子玩得两手泥呼呼的。
“这个……我行吗?”连天雨高大的身子站在低矮的陶艺桌上,显得如此不协调,连他自己都感到了尴尬。
初七笑了,“没事的!这个很容易,沈言也来做过的,一次就会了……”她住了嘴,沈言这两个字去不掉了还是怎的?
“好吧……我试试……”连天雨高大的身子屈就地坐在小矮凳上,凳子发出叽叽嘎嘎的响声,他略感难堪,抬头看着初七,“这凳子……还够结实……”
初七掩嘴而笑,“确实!开工吧!”
在初七的帮助下,连天雨按照制作步骤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手工制作,眼看手中的泥团在拉胚机的转动下渐渐成形,他眼里的惊喜不亚于周围的孩子。
最后,当一个杯子初具模型时,他竟上了瘾,嚷着再来一个,初七看着他两手的泥,还玩得这么开心,哪里有半点总裁的样子,不禁暗叹,每一个男人都有“返老还童”的潜质,沈言第一次来玩时比他还乐呢……
两个杯子拉出来,烘干,便要连天雨给杯子画外形了。他在第一个杯子上画了一个一身雪白的小女孩,写了三个字:雪娃娃。
凭着女人的直觉,这女孩便象征着连天雨的妹妹吧,雪娃娃,好美的名字……她不禁神往……
连天雨拿起第二个杯子时,眼睛却盯着初七,唇角微扬,不多时,一个粉色的娃娃在他的笔下诞生,他题上去的字是:米公主。
初七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杯子上的女娃娃,一身粉红,不是她是谁?“我?为什么是我?”
连天雨把两个杯子都交给工作人员烧制,回头笑道,“谢谢你啊!不会嫌弃我手工拙劣吧?”
“怎么会?”初七红了红脸,“只是,呵呵,不习惯……”她还不习惯陌生人把她的名字写在礼物上……
“有什么不习惯的?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被人当成公主来宠的!”连天雨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的涟漪荡开。
“呵呵……”初七傻笑了两声,眼睛看着别处,“连先生,我们走吧,这要等三天以后才能来取呢,还要烧制什么的,不会超过了送礼物的时间吧?”
“不会!那走吧!我们去吃饭!”连天雨很果断,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先她一步走出了陶艺店。
“不了……我还是……回去吃吧!”初七跟了出去,看了看天色,担心妈妈会着急。
“沈言在等你吗?”连天雨忽然来了一句,给她拉开车门。
“呃?”她上车,看着连天雨,不明白连天雨是什么意思。
连天雨神秘一笑,“砰”的一声关好门,自己也上了车,一边发动,一边缓缓说道,“一对离婚的夫妻,因为担心父亲受不了刺激而发病,仍然住在一起假扮夫妻……”
初七惊讶地合不拢嘴,“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