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啊!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我永远比不过沈言了……”于深海的话里不无惆怅。
“呃?”初七不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当你真正从我们眼前消失,我找不到你,可是沈言找得到;我做不到的事,沈言能做到;我感受不到的,他能感受到……”
初七被他越说越糊涂,脑子里只明确一件事,“你的意思是……沈言找到我了?”那么那个冰淇淋……不是她的臆想?
“丫头,我结婚了……”
初七屏息等着他的回答,却等来这么一句话……
适才的心境已被打破,初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渐渐的,心里涌起喜悦,每一个人都该得到幸福的,深海哥尤其……
“恭喜你哦!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嫂子?”她发誓,她是真心诚意的。
于深海却只是一声苦笑,“很晚了,睡觉吧!”
“呃……嫂子在等你啊?”她笑得促狭。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晚安,丫头!”
“等等!深海哥,你这个房子,我想要买下来,不如卖给我吧?或者,我付租金给你。”她心中有个打算,看来她暂时得留在此地了。
于深海没有说话。
“深海哥,我不是从前的丫头了!我有钱的!你知道吗?我现在可是国际芭蕾舞巨星哦!一次出场费够我吃很久了!”她急切地表明自己的经济状况,怕的是于深海对自己的实力过于低估。话说她真的很有钱,她在沈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每年都有分红到她账上,只不过,她从来不屑于去动而已……
“是吗?”于深海清浅一笑。
“所以……我付房租给你……”她声音有点沙哑。
“好!晚安!”
“……”这么快?初七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有点不适应。
电话握在胸前,她拨了个号码,也不管那边现在是几点钟,时差的问题她从中学开始就没搞清楚过……
等有人接了,她压低了声音说,“瑞安,我今天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个男孩……我反正看着像,太像了……瑞安,我可能要住一段时间才回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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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
白菊、香烛、酒。
黑衣男子清瘦的身影在满山青松中愈加显得颀长清秀,他身边,同样穿黑西装的小男孩静静的站立。
“爸,四年了。你要保佑我。不,四年来,你一直在保佑我,保佑我们,谢谢你。我和初七都很好,虽然我们不常常见面,但是,我们……和从前一样相爱,不,应该说,更加相爱了……”他始终微笑着,心中些微的酸楚,他相信,世界上一定有这么一种情感,就算一辈子不见面,情深依然可以如海,比如他,和七……
“爸,这是我和七的孩子,您的孙子,叫沈虔。我第一次带他来见您。他很乖,很能干。小虔,给爷爷作揖。”他拍了拍小家伙的头。
他的手机响了,在静谧的墓园十分刺耳,他看了眼,是公司来电。
“总裁,今天十点,和亚太网络有个会谈,还有半小时。”秘书职业化的提醒在耳边响起。
“知道了,马上来。”
他牵着儿子的手,朝着墓碑上的照片深深鞠躬,“爸,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十五分钟后,他的车在川流不息的马路穿行。
小虔仰起头问,“爸爸,我们现在去哪里?”
“小虔,去陪爸爸谈生意。”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难得向幼儿园请了一天假,舍不得把儿子一个人留在家里陪管家。
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四分钟,如果不堵车应该来得及。
十、九、八、七……红灯倒数,在他数到零启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最后一辆出租车贴着车身滑过,车窗开了一半,里面的女子露出半张脸,那如黑夜明星般闪亮的眼睛让他一颗心狂跳。
可是,只是一瞬,便交错而过了,身后其它的车辆喇叭按得天响。
应该是她……
今天是父亲忌日,她定是会来拜祭的,这正是去墓园的路。
心中确定以后,反一片明镜。
再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三分钟。
他毅然踩下离合器,他相信,他们一定还会相遇。哪怕就此朝相反的方向背向而驰,只要不停往前走,就一定会相遇,因为,地球是圆的。
这句话,很小的时候,她就说过。那时,他嘲笑她矫情,小资。到了现在,他终于懂了,矫情也是一种幸福,小资很温暖。
十三分钟后,他牵着儿子的手,和亚太网络总裁共席而坐。
十三分钟后,她牵着儿子的手,和母亲一起,站在父亲墓前。
“咦,有人刚刚来过啊?是言言吧?”米妈妈注视着墓前的白菊和香烛。
初七默默看着,不语。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
空气中有淡淡白菊花的清香,混着松脂溢出时清冽的香味,却无法遮掩那似有似无的刮胡水的香味——她最喜欢的香型。
她对这种香型异常敏感。
她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沈言,她之所以总是给他买那种香味的刮胡水,是因为喜欢在这种香味中和他亲吻。
她吸了吸鼻子,想更清晰地捕捉到这种香味,却再也寻觅不到了……
难道是她的幻觉?那么,到底是因为知道他来过,菜会心理作用觉得这空气里都有了他的味道?还是,真的留有他的味道,所以她知道他来过?
分不清了……
唯一还能辨清的是,空气里白菊和松脂的香味,很香很香;
某人点的那只香烛颤颤地摇曳着微弱的火光……
“真亏了言言,这几年清明也好,你爸的忌日也好,都是他来看望。”米妈妈的声音在唠叨。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初七便想起父亲的死,却是拜他所赐……
那么他现在如此殷勤是什么意思?赎罪吗?几朵破花,几根香烛,就想抹杀自己所犯的罪行?不,她不能再想下去……
她抛开思绪,不让自己在那样的泥沼里继续沉没。四年,她都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只要稍稍靠边,她就马上强迫式的逃开,然后,疼痛会弥漫她整个梦境……
梦里的她痛苦不堪,可她却不知,到底是因为父亲的死因而痛苦,而是因为想念一个人而痛苦……
睡着的时候,她从来不敢思念,但是在梦里,她却常常想起沈言的脸,或笑,或怒,或古板……
这种想念导致的后果是,她在梦里也是痛苦的,苦不堪负……
可是明明知道很苦,还是会止不住地去梦见他,去思念他。这思念,竟成了戒不掉的鸦片,享受时如幻如仙;痛苦时,如坠地狱……
而后,午夜梦醒,总是泪湿满襟……
此时,这种痛楚又来了,提醒着她的身体和感官都刺痛起来,她咬着唇,轻道,“爸,不肖的女儿来看你了,对不起……”
她将墓前那一束白菊拾起,给扔得远远的,洁白的,如丝如缕的旧东西沾得满是泥土。
俯身,把自己带来的花放在墓前,重新摆好,想起父亲从前对自己的宠爱,如今阴阳两隔多年,心中的哀楚泛滥成灾。
“妈咪,那个花花很漂亮,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们送的摆在一起呢?都给外公欣赏啊!”小米眼见那花洁白的花瓣上染了污泥。
初七一怔,小米的话好像透着什么玄机,看来她明天真的准备研究佛学了……
米妈妈在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话,细数她和丈夫走过的时光,初七看着,双眼凝泪,妈妈竟然还和爸爸有这么多共同的回忆值得珍藏,他们在一起多年了呢?初七算了算,自己二十九岁了,那么父母至少也有三十岁的感情了。
她和沈言呢?又有多少年了?
回忆,和她,都不想再说话。
那些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准自己想起的事,现在不是想的时候,那些撕心裂肺的情话,更不应该在爸爸墓前想起。
当脑中无可抑制地闪过他、文静和孩子从餐厅出来的画面,心中唯一想着的却是,你过的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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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今天很多事,所以更晚了。等下零点以后就没了,吉祥眼睛都睁不开了,明天白天再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