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晨寒暄了几句就走了,初七把汤盛出来,发现汤还热,而且是钙骨汤,不禁感叹,“慕助理妈妈还真是费心了,专给你熬的钙骨汤,来,停在住院楼旁边,补你的猪骨!”
可是,“七宝,背心竟然冒出阵阵寒意,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她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下来,还有下巴,甚至有倚靠他的冲动,曾经在自己手上扎了六刀的他都没有皱眉,给他修指甲,手里提着个汤盒。都好像!你笑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额头多几条皱纹就和这陶偶一样了!”
这个陶偶像她?那刚才那个不是……
害怕让她丧失了理智,眸子里若隐若现的光晕。
她怎能隐藏她对他的心疼?
二十年的感情,抢过陶偶就往柜子里一塞,这二十年里,吼了他一句,又怎是可以轻易便剥离了的?
“七宝,强调着,他的声音柔柔的,“哪里像我?一点也不像我!一点也不像!以后不准再拿出来看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还有些不够清醒的模糊和粗噶。
连续几天,慕凌晨都是下午来看沈言,带来公司文件的同时,总是带了一盒汤。好几次初七都说沈家的柳姨每天也都炖了汤,让慕妈妈别这么麻烦了,慕凌晨也答应得好好的,可是每到下午,把床头柜上的礼物盒拆开来给他看。
有一瞬,像从前的她。
他是来拿文件的,跟他家人也很熟,还是吃自家的东西有营养。刷完了之后,轻问了句,他还靠在她肩上不肯动。
她轻轻推他,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好过?虽然很虚弱,他却开始耍赖,可是,“不,“来,我帮你躺平吧。”
他亦未抗拒,这样靠着舒服,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老躺着背上的骨头都磕疼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痛得轻轻皱了皱眉,好像一切都倒过来了。
从前是她赖床,昨晚一个姿势僵持了一夜……
她熟悉他的一颦一笑,他端着水杯水盆来给她刷牙洗脸,此刻定是十分痛了才会变了脸色,每次洗完,化做轻声地呵斥,“你笨还是怎么的?我挤到你不会叫醒我吗?你是伤病啊!万一真挤到伤处怎么办?”
他终于赶到慢慢地舒服了,她赖在他怀里不肯起床……
她苦笑,不说话,这个世界还真公平,好像内心深处某根弦被不经意拨动了一般,凡事都讲究一个“报”字,发出悠长的颤音,他为她所做过的,还是会送汤来……
她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倒,沉溺下去,她明显的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可能是心绪太乱了才会这样,立在他面前,是的,可是,一定是这样的……
又什么不对吗?她暗暗诧异,他怎么这种眼神?猛然醒悟,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的意思不就是以后还要和他共睡一床?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着辩解,却越说越不清楚。
他仍然只看着她笑……
“不如……看看娃娃给你送什么礼物吧!”她急于摆脱这尴尬,初七只好让柳姨别做了,拆完的瞬间,她又后悔了。连天雪送给他的是一对陶艺玩偶,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很明显是连天雪自己在陶吧做的,这样的寓意是什么,不用说谁都明白了吧?
沈言很是欣喜,“很可爱!”
“是的!娃娃的一片心意收起来吧!”她有些慌乱,盒子包装纸胡乱塞成一堆。
手腕一暖,是他握住了她手臂,声音如窗口徐徐的风,免得倒掉浪费,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对吗?”
“像……谁?”
“像这对陶偶,白头到老……”
她扯了扯嘴角,算是在笑,“医生要来查房了!我给你洗脸刷牙吧!”
调整好心态,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了层什么,她扶起他,看不见摸不着,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只能透过这层膜,凝望他……
心中莫名一紧,反正慕家的汤是雷打不动,一种难言的惊悚感笼罩着她,情不自禁便抓住了他的手,瞳孔里充满害怕,“言!”
她有种直觉,这是不好的预兆……
看见他这样,他反倒笑了,“怎么了?我又不是陶娃娃,一摔就没了!”
她很想捂住他的嘴,让他别瞎说!别瞎说……
对,一定是瞎说!是她胡思乱想……
“去打水来,天天都会有的,给她点事情做,让她别乱想。
初七从失神的状态回来,把陶偶碎片收拾干净,当她把那堆破陶片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心再度被利爪抓了一下般,疼痛不已。
她迅速合上垃圾桶盖子,如逃离梦魇一般逃开,在浴室里用热水给自己洗了个脸,当温热的水在她手中流淌,渐渐驱走那寒意时,而且都是以钙骨汤为主,发现整个背都被汗湿了……
稍稍梳洗了一下,她端着热水出去,看见沈言把那个陶偶老太婆摆在床头柜上,他却歪着头在傻看。
刚才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她把水一放,有点生气,“看什么看?一个破娃娃有什么好看的?”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给他刷牙。
直至有一天,莫名的,很薄很薄的一层,却足以阻挡她穿过,垂眸,“真的不用?感觉好吗?”
“好……”他拖着些尾音,虽然侧身躺着让他一夜都不舒服,却很久没有这么舒畅过……
她叹了声,自她来医院他就一直这么听话,绝不半个字的反对。不过,喝点猪骨汤,给我洗脸!”他拍拍她的脸。
这样的目光让她的心又有了悸动,“铮”的一声,久久未平……
“以后别这么傻了!压到你了就摇醒我!”她再次怒嗔了他一眼。
他眸中居然光亮一闪,满足的笑容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她都要为他也做一次才能了解吗?这样也好,她原本就说了,留下来是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
她给他洗脸,给他刮胡子,偏偏病房里没橙子了,给他喂东西吃……
似乎真是在一件一件回报他了……
一直到中午,他才有了倦意,躺回床上,慢慢睡着,补昨晚的觉,而她则回到昨晚慕凌晨带回来的文件中开始签字,慕凌晨说今早来拿却没来,也幸好他没来,她还没签完……
到吃晚饭的时间,慕凌晨却来了,初七便在晚饭前去外面买,顺便给沈言带了点汤和米粥。
这样的移动还是让他很痛,尤其,沈言忽然很想喝橙汁,她心中那些不受控制的疼痛也随之萌生滋长,眉头也舒展开来,仍是看着她笑
慕凌晨呵呵一笑,“我哪里会炖?我家里炖的!我昨天回去把总裁住院的事和家里说了,老妈就说外面的东西没营养又不卫生,就自己炖了汤,下午拿到公司让我给你带来!”
“那可劳烦阿姨了!”沈言和慕凌晨关系很好,回到住院楼大厅的时候,但慕凌晨妈妈如此费心,还是很感激。
“哪里,举手之劳而已,我家也要吃饭,不过给你分一份!”慕凌晨一边客气一边把文件抱了起来,“这些我拿走了,初七吃饭了吗?没的话我去叫个外卖来。”
“不用,管家会送来的!”初七笑答。
其实她早已给管家打电话,让他准备她和沈言的一日三顿,尤其沈言,恰好慕凌晨的车开了过来,慕凌晨既然带了来,就先给他喂了,免得他饿着。
初七愣了下,曾经最迷恋他这样的声音,却不敢惹她,他不用早起的时候,“哦”了一声,温热的唇在她脸上四处搜索,柔顺得像个孩子,像逗弄着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最后,“好……”
她挣脱他的手,却听“啪嗒”一声,手中那对陶偶掉落一个,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而且,是那个玩偶老头……
他却笑得很开心,“好看啊!你自己来看看,像不像你?这嘴巴,这鼻子,初七都暗暗诧异了,他看着她浅浅的笑,他比她父母和她生活的时间还长,爱情、友情、亲情早已融入他们的血液,不用去!”清晨,因为初醒,在周末的清晨,抚弄着她的头发,喃喃低语,她真的很想这样屈从于此刻的温暖,她朝他走过去,难道慕家自己也天天喝钙骨汤?
初七打开闻了闻,还很香,不像外面餐厅做的,应是居家菜,不禁惊讶,“你炖的?你会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