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酒儿和刘妈妈七手八脚,又挖又踹,连拉带拽,手脚齐上阵,费了半天工夫,三人忙出一身大汗,好容易才搞出一个高而又深的洞来。
书玉还不太放心,将自己的脑袋伸进去探了探,又用手试了试,方才点头道:“差不多,差不多!”
酒儿擦着满头大汗道:“这么深的洞,兔子一定跳不出来,除非跌进来一群,还个个都会叠罗汉。”
刘妈妈笑道:“听听我酒儿这张嘴,也不怕叫菩萨听了降罪!”
酒儿吐了吐舌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徳,就算是菩萨听见了,看在我是为了填饱肚子的份上,也一定不会跟我计较。”
书玉打断两人说笑,吩咐酒儿道:“快去扯些草筋藤萝来,拿出你看家的本事,密密地打张好络子来,大小要与这洞口相宜。”
酒儿领命而去,嘴里无奈地嘀咕道:“想我的手艺,向来是以上等扬州产金线为料,打出来网小姐身上带的金银珠翠的。如今可好,倒用来网兔子了。”
书玉嗔怪道:“金银珠翠如今又有何用?冷冰冰,干巴巴,既不能取暖又不能入口,现如今这当儿,一只肥兔子比那劳什子要强上许多呢!”
刘妈妈边帮着书玉将挖出来的泥土散去周围,并注意不留痕迹,边附和书玉道:“小姐说得有理,当真到了要命的时候,还是吃的穿的更有用些!”
酒儿边打络子边回嘴:“看你们这话说得,那我一会回去就把咱们昨儿藏下的宝贝都扔了,塞些栗子进去填数可好?”
书玉轻轻拍了她的头一下:“因时制宜,因物为用,你这丫头,惯会抬杠,喜子不在,你就寻上刘妈妈和我了是不是?”
酒儿嘿嘿一笑,娇憨皆生风趣,书玉也就跟着笑了。
片刻之后,一个陷阱已然设好,洞口盖上酒儿打的络子,上面细细散上树枝草叶,粗看去,跟刚才没多大区别,书玉心想,我都看不出来,那兔子应该也不会那么聪明,知道这下面是个洞吧?
无论如何,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见到成效的,书玉扶住酒儿,对刘妈妈道:“行了,咱们这就算费了心尽了力,能不能收到肉,那就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这口饭了。”
刘妈妈点头道:“这话不错,现在已近中午,咱们还是回去瞅瞅喜子回来了没有,再者,那老太太也许真发了善心,给咱们送午饭来了呢?”
酒儿从鼻子里喷出一团冷气,不相信地回道:“孙老太太发善心?刘妈妈你就等吧,只怕等到咱这洞里塞满兔子兔孙,刚才那坑里的栗子全发出芽,长成参天大树来,也不得一见!”
刘妈妈笑对书玉道:“小姐看这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难怪府里没人敢欺负你,喜子见你也怵上三分!”
酒儿满不在乎地笑道:“这是自然!别的我不敢说,若堵口舌,我认了第二,再没人敢认第一!”
书玉不理酒儿玩笑,突然大惊失色道:“不好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刘妈妈一下慌了,再看四周,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大树,脚下呢,也是一色相同的浅浅草皮嫩芽,向远处看去,仍然是树,依旧是草。
“这可怎么得了?刚才我就说,别走那么远,这林子又深又密,咱们又不是惯常干这个的,只怕一会走得进,出不来,如今怎样?真真就应了我的话了!”
酒儿见刘妈妈也乱了手脚,心下大恫,登时由喜转悲,脸色大变,眼含秋水之波,眉锁春山之恨,更兼泪眼惺忪,俨然是梨花带雨状,盈盈欲滴了。
书玉见二人如此,再忍不住,这就樱唇半启,笑靥顿开,哈哈乐音迸出唇间。
刘妈妈不解地看着书玉,心想小姐莫非又跟昨日一样,急得失了心性,发疯了?
书玉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胸有成竹道:“刚才哄你们呢,跟我走吧,今天本小姐就放出些真本事来让你们瞧瞧,保你们顷刻就见山路小道!”
酒儿不敢多话,更不敢问书玉是真是假,她希望是真的,她不是兔子,这地方她真的不熟。
书玉一路沿着自己做下的标记,果然很快就又见到小道,明晃晃地在正午的日头下,发出耀眼的白光来,更显得这林子里又阴又暗了。
酒儿与刘妈妈一见前面正是小路,赶紧三步并作二步,推拉拖拽齐上阵,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就将书玉带回了正道。
“好险!”刘妈妈还是不太相信,这真是书玉凭一已之力认出的路?她情愿认为是天意,天助落难人罢了。
书玉命酒儿捡来些小石头,在路边仔细又微妙地作下个标记,不起眼,可她自己却能一眼看出,这样下回来时,她就知道自己的兔子洞在什么地方,不会盲目抓瞎了。
“咱们今儿一上午成绩不错,很有成效!这就回去吧,下午等喜子回来,叫上他一起,再来看看,有没有傻兔子落进那陷阱里去!”书玉自信满满,壮志陈成的样子。
酒儿这时已恢复了平静,接腔道:“若真有就好了,晚上就将那瞎眼呆子烤来吃了!”
刘妈妈满心憧憬道:“也不知喜子买来些什么调料?向来吃烤肉,我最爱用酸梅酱配椒盐。”
酒儿抢着也来了一句:“我爱薄荷紫苏酱!”
书玉一手拦起一个,笑道:“二位,等咱们真逮到兔子,再来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迟。现在,请先下山,吃个无肉无荤腥的午饭吧!”
酒儿被从美梦中唤醒,只得无奈垂头丧气道:“也罢,就当是先清清肠子。”
书玉重重点头,没错,先抑后扬,没有低谷,哪来高潮?不吃够了棒子面,哪里能悟出兔子肉的好来?
三人当下依原路下山,一路上又碰见几拨骑马打猎的,皆是高头大马,披红挂绿,因马疾蹄快,倒也看不出那些人长得如何,不过略看其服饰甚都精致,装扮大约不凡,想来都是些公子哥和他们的跟班吧。
酒儿边让道边不服气道:“这有什么?一个个神气活现的,倒好,叫我家小姐给他们让道了,若还在府里。。。”
书玉神气静息,淡然自定地打断她的话道:“现在不同以往,酒儿,刘妈妈,这里住的日子只怕不短,以后别再说若还在府里这样的话了,安心把眼前这日子过好了,就是最好了,也算对爹娘有所交代了。”
酒儿和刘妈妈听后默然,唯点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