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姒浑然不觉几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她认真思索红颜祸水的来历。
本想避而不答,却见方世尧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不再犹豫,旋即诵起了一首诗: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度几春;毕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息亡身入楚王家,回看春风一面花;感旧不言常掩泪,只应翻恨有荣华。’方总提起红颜祸水,定知道这一典故的来历。息侯与息夫人妫氏情深缱绻,虽则不得善终,却也能流芳百世……”
“你确定是流芳百世吗?”方世尧不置可否,温雅依旧,笑着轻抿了一口红酒,视线却牢牢锁在秦姒的脸上。
对于方世尧的置疑,秦姒轻轻抿嘴,淡然一笑。
方世尧眸中闪过惊艳之色,转瞬又沉于眸底,不动声息。
而苏城则看着秦姒的笑厣闪了神,直勾勾地看着秦姒的笑容,移不开视线。
萧朗自然看到两个男人的失态,突然很想一切就此打住。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眸色愈发黑浓,深沉难辨,似游离在状况外。
“成就了‘红颜祸水’,成就了一段传奇,自然就是流芳百世。爱情的浓度不在于相守时间的长短,而在最后他们走到了一起。能够共赴黄泉,到底也是一种缘分。”她若有似无地抬眼看向对面的萧朗,只见到白烟之下那模糊的脸,眸底深处的流光。
方世尧面露赞赏之意,笑道:“你的见解虽然有意思,却只是小女人的想法。在男人眼中,到底是祸水多于红颜。即便息夫人选择自残,但她终还是为楚王生下儿女。息侯最终随息夫人而去,谁知是不是因为他怕死,怕无法承受世人的唾弃而不得不殉情?”
“因为方总是男人,而我只是女人。关于男人的战场和硝烟,女人并不想参与。三国之战的发生,不过是男人膨胀的权势和占有欲在作祟。之于女人而言,爱一个人,远比权势利欲来得重要。”秦姒低喃,看向方世尧递到自己手中的红酒,有些恍惚。
“这么说来,你爱着一个人,那个人,是不是你对面的萧总裁?!”方世尧的话突然变得犀利,空气中流动着诡异的气氛,似乎所有人都停住了呼吸。
就连陪酒的三个女人,也屏住呼吸,想知道秦姒的答案如何。
秦姒拽紧手中的酒杯,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爱萧朗吗?她也不知道。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知看到他的时候有满心的欢喜,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心会疼痛,她更是坚定地想和萧朗一生一世。
这些,是不是爱情?
“这个问题看来你没有答案。”沉默良久,方世尧打破了诡异的沉寂。
他看到萧朗眸中几不可见地闪过一抹怒气,唇畔笑意加深,又道:“姒姒,你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心中有爱,男人心中有欲,有权势,有野心。当这二者有冲突的时候,当红颜变成祸水,红颜不得不被男人牺牲时,你又是怎么想的?”
秦姒的呼吸不禁顿住,她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颤抖的手,飞快地看一眼萧朗。
只见他仍在吞云吐雾,仿佛置身事外,只是在看一出折子戏。他们都是戏子,而他萧朗,不过是观众。
她垂首看向手中的红酒,紊乱的呼吸渐渐平复,唇畔掀出飘忽的笑意:“很简单,我不会让对方选。这样的选择权,在我手中。”
这个问题,不难,很好解决。
不想再猜度这些人的心思,更不想臆测萧朗之所以让她出席伊甸园这场签约会晤又什么目的。
他们的世界,好复杂,她猜不到,更不想猜。
方世尧笑了笑,正想说话。
只见秦姒轻轻抿了口红酒,对他露齿一笑,令他呼吸顿住:“香气馥郁,口感纯正,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是红颜容,对吧?”
方世尧呆怔地看着略显妩媚的秦姒,她不过是喝了几口红酒,绯红袭上她柔嫩的粉颊,竟然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听到方世尧的这句话,秦姒的笑意加深。
她只见过方世尧一次,可从未对他说自己不会喝酒。难道方世尧真对她一见钟情,调查了她所有的喜好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以她的身份,还有她的姿色,再加上秘书台的秘书个个貌美,签合同这样的重要场合,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搅局。
她来这里,是萧朗设好的一个局。
才两天,萧朗就厌倦她了,要以这种方式将她出卖。
“红颜容,很美的名字……”秦姒轻喃,又抿了一口丝滑的红酒。
她的酒量不好,香槟也会醉,可现在,她的思绪很清晰,知道自己在哪里,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方世尧看一眼萧朗,大手将秦姒带入怀中,笑容达不到眼底:“萧总裁,今晚的合同暂时不签,明天如何?今晚我想和姒姒好好研究这份合同,你说呢?”
萧朗吐出一口白色烟圈,看一眼静静地倚在方世尧肩上的女人。她喝多时娇憨可掬的样子,他见过一次,那是在小公寓的屋顶。
那晚他半强迫性质地占了她的身体。
女人就是这样,用过了就可以丢,有什么可惜?
他将扒在他身上的两个脂粉气息浓烈的女人推开,淡淡的笑容一闪即逝,“秦秘书说喜欢自己选择。自然,这个决定权在她手上。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无法决定她的去留。”
他幽黯狭长的妖眸定格在几近娇憨可掬的秦姒脸上一秒,便头也不回地走离了竹屋。
秦姒的视线,随着那道背影而去。
到底是喝多了,瞧不真切,朦朦胧胧,像是渡上了一层光,那么的遥远,最后,那人步履从容地消失在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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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发现萧朗被瓦写得越来越邪恶了,真想宰了他,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