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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亮说晚安

她现在租住的地方去是县城郊区一处小单位的旧宿舍楼,原装的水泥地板,墙上刷的石灰已有些泛黄甚至有些剥落,像是岁月在老者脸上留下的斑纹。每层楼靠楼梯间的地方有公共卫生间,这栋一共有四层。

一楼听说是被一个外地来做生意的老板租下来做仓库了,许是放满了货物,平日里门窗都是关的很严实,隔一阵子就会有辆小卡车带着几个工人搬着货物进进出出。

二、三楼零星租住着一些像他们一样来县城打工的人,且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的建筑工人。而且他们大多都是在同一个工地上干活的老乡,所以傍晚收工回来后,婆娘们洗菜做饭,孩子们放学了嬉笑追逐,也算挺热闹的。

四楼不知是楼层太高没人愿意住还是怎样,加上年久失修,那些本就残损不堪的门窗更加显得摇摇欲坠,因而就这么一直空着没有租出去。倒是偶尔有些孩子们上去玩玩捉迷藏什么的,但大多被大人们发现后呵斥下来,毕竟楼层太高不安全。这里这样的环境相比城区的房子租金自然便宜许多,加上离菜市场稍微有点远,要不然早就租满了。

这栋楼的正对面是是一个旧的生活小区,也是对外出租的,和这栋宿舍楼一样是六七十年代建的,不过比这边好一点,是带有厨卫的两居室,相对方便舒适一些,当然租金也相对贵很多。

旧宿舍楼的背面有个很大的鱼塘,大到跟她老家半个水库那么多大,顺着一条石头砌成的石阶小路,路边开了许多小野花,还有一种既像菊花又像向日葵的花,虽然没什么香味但挺好看的,走过去不到三百米就到了。鱼塘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菜地,附近的农户还算勤勉,种满了各种绿油油的鲜嫩蔬菜,很招人喜欢。这让她想起了自家的菜园子,母亲也是把菜地弄得很好,而且种出来的菜比市场上卖的菜不知道要好吃多少。

鱼塘中段较窄的地方铺设有一条铁索桥,上面有序地钉着厚实的木板,早上或者傍晚太阳准备下山的时候,她喜欢带点剩饭粒来这里喂鱼。当然不是金鱼什么的的,都是一些胖头鱼、鲤鱼、草鱼什么的,不过她一样觉得有趣。

铁索桥联通着对面的一座小丘,土丘上错落有致地盖着一些砖瓦房,想必是菜农门的房子吧。傍晚时分,那些小房子的烟窗里袅袅冒出白色的炊烟,满是温暖的生活气息。她去市场买菜买米什么的都是从这经过,因为这是通往菜市场最近的小路。

其实这里出了楼房破旧了点,还有离菜市场稍远一些之外,她对这里倒没别的多大意见。不是城区的租不起,只是她需要个偏僻点的地方,一个能尽量避开熟人的地方,这个地方离回她家的路口正好在县城两头的相反方向,一般不会碰见亲朋好友什么的。

不知在窗边站了多久,宝宝踢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想着微风虽好,但也不能吹得太久,现在她怀着宝宝可不能生病。因而她还是把窗户合上,只开了比较小的通风缝隙,拉上窗帘再慢慢坐回床头的位置,她感觉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慢吞吞的,像只笨鸭子。

一看时间,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四点,她想着还是躺着吧,哪怕没那么困,这么熬着对宝宝也不好。刚要关灯的时候,楼下传来了熟悉的摩托引擎声,是他回来了。

而后没多久,门口走廊传来了步调不是很规律的脚步声,想来他又喝醉了。她赶紧起身去开门,他喝了酒往常都是不会自己开门锁的,她可不想他大力的敲门声吵到邻居,正好她也还没睡。

门刚打开,陆明就摇摇晃晃地进来了,打了个酒嗝,醉眼迷离地冲着她笑着叫了一声老婆,然后一边伸手朝她肚子摸过去,说让你和儿子久等了。

不过林映雪迅速侧身躲过,并且挡开了他的手,捂着口鼻说,这么晚了还是先进屋吧,别吵到邻居。这里就只有他这么晚才下班,不明情况的邻居大妈常夸他,为了老婆孩子那么拼命工作,可只有她知道他其实一点左右就可以下班了的。

她实在受不了他这一身的酒气,更是不喜欢他叫她老婆,还每次一口一个儿子的,虽然他解释过不是重男轻女,儿子女儿他都喜欢,但每次都这么说,这点也让她感到有些不悦。很多次她都想让自己慢慢接受他,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实在没好气,她甚至偶尔会闪念出一些对未来的担忧,日子那么长,以后要如何熬下去呢?

陆明没再说什么,他其实也不是真的醉了,只是想以这样的状态能不那么正式地和她相处。他知道她对他还没感情,可还是抱着侥幸,希望相处久了就能培养出感情来,至少他们现在有了孩子,还生活在了一起,像个家的样子,这些都是让他开心的。他亲吻了她的额头,顺手把钥匙往旧书桌上一扔,又摇摇晃晃地爬上了床,然后仰躺在床上自顾睡去,白天黑夜两份工作也是不轻松的。

喝成这样竟然还能自己骑摩托回来?

为什么还会记得回来的路?

她愤愤地想着这些。不过她根本不关心这些,只是看着他的这副样子就没好气,气的不光是他眼下制造的一屋令人作呕的酒气,加上原本就让她生气的本身。

要不是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她也不会躲在这样的鬼地方,过着不该她这个时候过的生活,她还有那么美好的事没有去经历,没能和自己中意的人在一起。。。。。。想想都是让人沮丧的事,欸~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产前抑郁症,也不知道这种症状什么时候会好起来,生了宝宝以后么?那还有产后抑郁症呢,人生真是抓狂!

总之,是他,把她的一切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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