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笑笑,也不接话。
虽然她不知道那信里写的什么,可王夫人因为那封信而生娘家的气,这一点她还是看的出来的。
不过,有些事点到为止就行了,自己是个仆妇,也不能太过指责主子。这些都是主子之间的恩怨,自己也犯不着死犟着掺和。
马车停在了侯府的侧边角门,周瑞家的将两人送回小秋阁,笑道:“姐姐们别嫌弃,今天晚上我就在家里摆一桌酒,姐姐们到我那里去耍。我家里那个出门去了,到时候姐姐们若是吃喝的尽兴,就在我那里住下。我家里虽不如府里舒坦,客房还是有两间的。”
两个婆子听了,自然不好回绝。又一想,有酒喝,也是好事,便点头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让人来接你们。”周瑞家的说完笑着扭身出去,到府门外吩咐车夫去醉仙阁订一桌酒菜送到宁荣街后巷她家里。车夫赶着马车去了,她自己转身回了家。
等到酒菜买回来摆好,也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辰。周瑞家的遣了个叫小钉的丫头到小秋阁请了王,赵两人,从侯府的西边角门出去,坐上车打宁荣街后绕过去,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周瑞家。
两个婆子下车一看,只见两扇半新的红漆大门,上头钉着两个海兽叩门环。因是刚过了年,门上还左右贴着神荼和郁垒两个门神,时间不长,颜色还很新。
小钉将两人请进院子,是个二进的小院。院子不大,倒也齐整,院子里种着几株月季花,只是时候不到,花还没开。再往里就是内院了,只见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有两间,都是窗明瓦亮的四正房子。
王婆子和赵婆子相互看一眼,各人之意不言而明。这周瑞不过就是王夫人的一个陪房,如今竟然有这样的身家。尤其是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这样的房子算是很好了。看来这周家也有些本事。
周瑞家的从屋里出来,笑着迎上来:“两位姐姐来了,快进来,酒菜都摆好了,就等着两位入席了。”
厅上摆着一桌酒菜,四凉四热,六荤两素,还有一小坛金华酒。
王婆子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一看便知道这是从大馆子里叫的菜,嘴就先翘起来:“周妹子,让你这样破费,让我们怎么过意的去。”
周瑞家的笑起来:“说起来咱们都是一家的人,难得大老远的来了,怎么着也让我尽个地主之宜。”说着便将两人朝上座让。两人便是不肯,相互推了几回,最后由年纪最大的王婆子做了主位。
“来,两位姐姐,我先敬你们一杯。”周瑞家的遣了小钉出去,自己亲自替两人斟了酒,端起酒杯先喝了一盅。
两个婆子也喝了一盅,酒一下肚,更觉得心里受用。
虽说这回自家姑奶奶对她们并不算热络,不过这一趟来京城也不亏,好歹逛也逛了,也见识了京中的繁华富贵。周瑞家的也会做人,陪着买东西,还摆了一桌不错的酒席。
酒过三巡,赵婆子的脸有点发红,她笑着对周瑞家的道:“周妹子,回头你要是有机会回金陵去,咱们到时候也好好招待你。”
周瑞家的笑道:“唉,我也想啊,只是这边时时刻刻也离不了,咱们到底是底下服侍的,主子让干什么就得干啊。”
一句话说中在座几人的心事。
不管在主子面前是否得脸,也不管是三等的还是一等的仆妇,都是奴才。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
一时桌上没了声音,周瑞家的忙笑道:“两位姐姐从家里来,我这么长时间也都没回去了,家里可都还好?我听说咱们舅老爷得了皇上的褒奖?”
说到这个,两个人都笑起来。
王婆子道:“那倒是,咱们老爷官做的好,皇上有嘉奖。这只是在自己家里说,过些时候恐怕还会再升一级呢。”说的高兴,她拿起酒盅又喝了一杯。
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自己一辈子就是这样了。盼来盼去也不过就是盼自己的主子有本事,自己也能跟着占个光。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家老爷若是升了官,自己这些做下人的也自然跟着水涨船高,身份就不一样了。
“听说大少爷娶的是山西知府的小姐,这摸样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周瑞家的一脸八卦的表情。
“说起这位大少奶奶。”赵婆子笑起来,“倒真是个大家闺秀,摸样长的俊不说,性情也好。对咱们老爷和夫人很是孝顺,和大少爷也是夫唱妇随,蜜里调油一般。”顿了顿,赵婆子叹了口气:“只一点,这成亲一年了,也没见有喜。”
不光是大少奶奶,就连大少爷的两个通房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夫人为这事都快急死了,不过这个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依我看啊,他们年纪还轻,一时没消息也是有的。”周瑞家的忙道。
“我也是这么说。”王婆子笑着附和。
“哎?我记得咱家还有一个姑娘呢,叫凤哥儿的。我记得她小时候,那个小摸样,”周瑞家的啧啧有声:“长得可真是俊,如今应该也有十四岁了吧,有了人家了吧。”
赵婆子笑起来:“可不是,今年十四了,出落的比小时候还要好看,正正的一个美人坯子。不光模样俊,人也聪明,最得咱们老爷夫人喜爱。去年开始就有人给提亲了,只是咱们夫人心疼闺女,左挑右挑没有挑上合适的,到现在也没定。”
“哦,那是得好好挑挑。”周瑞家的拿起酒壶把酒满上,又劝了几杯,把王府如今各式的情形都问了一遍。两个婆子也喝的高兴,多说了几句。
吃喝完毕,外头已经三更鼓了。周瑞家的便和丫头扶了两人,送到西厢收拾好的客房里歇下,又指挥着把酒菜撤掉收拾好,自己才回了房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