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建在凤城的皇子府那是绝对气派的,里头的奴仆也都是极懂规矩的,比如说有些地方是绝对不能去的,比如说皇子的书房,比如说疯草阁。
凤城依山伴水,早些年的确贫瘠,但八皇子将那么个不起眼的小镇发展到今天这副局面,的确是能力超群。而当初在选址建皇子府时,他特意找了这么个避开闹市的地方。皇子府建好后没两天,依着后山的这一处院落便给挂上了一块奇怪的木匾额,上头写着“疯草阁”三个字后,府里便给各房下人交代了一句,那便是疯草阁及后山那一块,有事没事都别靠过去。
下人们倒是不敢好奇,只是私底下里对那一处倒也格外留意起来,只是里头除了整天冒着浓浓的药味之外,是不是传出几声尖锐刺耳的嚎叫,让人听不出那是什么之外,这疯草阁倒也一直不知道住着什么人。直到后来有下人不小心撞了进去,差点没丢了那条小命,大伙儿才知道里头住着一个疯老头,养些毒花毒草,整日里琢磨着便是怎么折腾人。从那之后,别说是看看了,八皇子府的人更是连挨边都不愿去了。只觉得多看一眼都会中毒一般。
其实,若不是之前撞进去那小子实在可怜,慌不择路时一脚踩进了疯老头好不容易侍弄大的荅荅草里,老头子也不至于出手这么狠,将那人毒得满身流脓,不抓挠不成,一挠就破,破后便流血水。那惨烈的模样,只看得每个人都胆战心惊。
不过,也有人不怕进这疯草阁里,比如说八皇子,这当然是废话。八皇子可是皇族贵胄,是这座府院的主人家,哪里是他不能进的地方?另外还有一个便是小莫子了。当然,除了八皇子龙天奕会这么叫他以外,旁的人,统都是喊他莫总管的。
而这会儿,莫总管正如风一般冲进疯草阁,避开毒草丛生的小径,身子轻跃地飘进屋里。
进了屋的小莫子倒也不敢掉以轻心。这世上,唯一能在药老面前放肆的就只有主子,他不过是个捎带罢了。这药老有多心疼主子,若不是因为他当初在军营里替主子挡过刀,只怕也是进不了这疯草阁的。
小莫子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到处一白片儿含在舌下,然后就放下心来继续往里走。这药老住的地方,哪儿都有带着毒,你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也能染了一身毒回去。他小莫子随身带了解毒片,若不然也没这胆子只往里头冲啊。
药老其实这人心眼很坏。小莫子自打认识这药老后,就没少被他整过。而且你要知道,这药老的整可是直接玩人命的那种。都说学医之人,菩萨心肠,可若在药老身上却全不是。他说过,能玩得死人的这才算是厉害。
这点,小莫子委实不敢苟同。他小莫子也杀人,而且杀了不少人。不说下令杀掉的,就算是他自己亲自动手也不少,但小莫子知道,他杀这些人,是因为这些人阻了主子的路,所以该死。但却不像药老这般,瞧着不爽便真动了手。
对他来说,生杀予夺只有轻而易举之后才能爽心悦目。之前,江湖上人只知道妙手圣医萧振南,却从不知道,这古怪的药老才真是最厉害的,他可以将人往黄泉路上逼,也一样能将人从黄泉路上引回来。
小莫子原本就是奉命来请药老的,只不过却没规定要他怎么说,不是吗?
“药老?我是小莫子啊,主子请您过去替人看下病,那姑娘家身子弱,听人说您是个厉害的,便求了主子爷请您过去呢。”小莫子咧着牙想,可有琴奏好受的了。这药老最疼主子爷,知道这琴奏胆敢给他摆脸色后,定不会去找主子爷生气,可他却可以好好修理琴奏一番,谁还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药老的方子总是与别不同的,不是吗?是啊,药老药老,最爱毒花毒草,开的那些方子也尽是些毒物,达到以毒攻毒的效用。
“滚犊子,又跑我这儿来撒野了?是不是还想尝尝七日笑的厉害?”叼着个黑亮烟斗的花白老人从屋里跑了出来,面目却显得有些狰狞,瞧那架势,像是恨不得将整个烟斗砸到小莫子头上才干休。
小莫子很小心地往后退了两步,只想着自己是不是凑的时间不对,正巧遇上这老头儿气不顺,肯定是又弄死了那些见血封喉的毒物,而他又这么倒霉,凑到他枪口上了。小莫子扬起笑脸,那模样正比对着龙天奕时还要谄媚几分,“老爷子,好久不见,您这气色真好。”
药老冲小莫子阴阴地笑两声后,声音忽然就轻柔下来,“你家主子回来,只顾着看个姑娘,没记得过来看老头子一眼?”
小莫子这会儿真想蹲到哪个角落里放声大笑几下,他都忘记这茬了啊。药老最疼的就是主子了,主子虽没习得他的真传,但药老同主子倒更像是一家人,对主子那是绝对的维护。往常主子爷回到凤城府邸,手头事忙完后总会来看看药老,同他说会儿话。可这回,主子还来不及过来看看药老,正巧就赶上琴奏晕倒,果真是天助我也!小莫子一得意,脸上就笑了起来,药老冷哼两下,心底的火儿烧得更旺。
龙天奕的确是没什么耐心学什么毒经,药老每次见到他总会拉着他,说些毒花毒草的事,龙天奕虽然不学,但见识绝对不低。这会儿琴奏脸色苍白的晕倒后,龙天奕自己便帮琴奏看了下脉象,只觉得寒得可以。
他肯定琴奏是被人下毒了,只不过怎么解还是等药老过来才行。龙天奕瞪着床上昏迷时仍抖得厉害的琴奏,眉尖皱得很紧。这女人,果真邪门,这才认识,他竟然就抱了她。要知道,他可是八皇子龙天奕啊。
只是瞧着她那苍白的脸色与瘦削的身子,龙天奕不悦地皱了皱眉,没等龙天奕多想,门外就传来一个震天的大嗓门,“龙小子,听说你藏了个姑娘家在房里,还不快带出来我看看!!”